我追了十年的女神终于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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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居然睡着了,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过了河北在山东境内了。我使劲睁开带泪痕的双眼,望着车窗外有些荒凉的邹鲁大地,重重地感叹了一声,然后心里情不自禁道,北京终究是远离我而去了,从此我再也跟这座城市没有多大瓜葛了,我终于要开始我新的生活,然后开始另一番不同的人生了。终于离开北京,心里也许是有一丝轻松的,但是这种轻松又是极其有限的,因为接下来的人生也是十分不确定的,我其实依旧迷茫,依然没有想清楚自己回到家后到底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以及那些父老乡亲。自尊心强烈的我很不想告诉父母我要回去的事,但是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隐瞒也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在再次由于与挣扎了很久之后我还是掏出手机给远在老家的母亲打去了一个电话。我是极其不希望那头的忙音结束的,但是在过了大概十秒左右之后母亲还是接起了我的电话。

母亲用带着一丝惊讶的语气喂了一声,然后就有些不安地等着我说话。我是从来不主动给家里人打电话的,而一主动打电话必定就是有解决不了的大事,深谙此道的母亲所以语气会带着惊讶和不安。说来也讽刺,就在十天前,母亲还给我打过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找个女朋友,我还装作很轻松地笑着跟她说,过得还可以,女朋友呢正在找,应该马上就找到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母亲说话,吞吞吐吐了好久,在那头的母亲问我到底啥事的时候,我才用无比低沉的声音说我要回来了,明天会到家。母亲“哦”了一声,然后说“好的,我知道了”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我说要没什么事我先挂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挂完电话,我心情很难受,脑海尽是想着家里的父母是怎样的一副愁容满面。尤其是父亲,从我出生起,就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看着我灰溜溜回来,肯定是气得要死,看我这么丢他脸,一定已经在心里把我臭骂了千百遍。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因为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也想过飞黄腾达,也想过光宗耀祖,但是只是现实有些残酷,我的运气有些差罢了。我不想他们如此难过,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在偏执与孤傲的他们面前,我的所有语言都显得那般苍白,那般无力。我真的很难受,难受得不忍直视远方,我真的很悲伤,悲伤得感觉我是这个世界最可怜的弃儿……

第二天傍晚六点,火车终于是抵达了老家的火车站,我拉着大大的行李包,带着惶恐的心情跟随着人潮走了出来。站在火车站门口,望着夕阳下的这座小城,我陷入莫名的惆怅,才半年多不见,这里又变了一副模样。城市化的浪潮真是凶猛如虎,居然也把这座四五线的穷得掉渣的小破县城也卷入其中,把这原本宁静的旅游小城搞得乌烟瘴气。其实,还在北京的时候,我就听母亲跟我说起了,现在就连县城的房价都贵得要死,姐姐在县郊买了套130多平的房子,把贷款什么的七七八八算下来,大概需要八十万!而且这八十万还不包括以后的装修!现在的专修也死贵,随便一点的都要二三十万。也就是说姐姐买了这套房子,零零总总下来,要一百来万!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座位于闽西最穷最偏僻的小山城啊!我突然觉得自己两腿颤抖,脑袋有些晕眩,感觉整个人要这么瘫倒下去了——我一直以为我在北京呆不下去但在老家总呆得下去,但是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如果以后的丈母娘也跟师傅的丈母娘那样非逼得我要在县城买一套房子,我也是毫无支付的能力的。

靠父母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父母这两年自己盖了栋房子,除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要是再压榨他们,我真觉得我是个不孝子了。现实真的很残酷,我这么大年龄了还没结婚,貌似真心不是我的错。或许也不是丈母娘们的错,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我在那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太阳落上,当昏暗开始弥漫上来的时候才有些晃神过来。其实我根本不想在这座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已经跟我不再亲近的小城呆太久,因为如此怀旧的人与那般现代和洋气的它貌似有着强烈的违和感,但是我也不太想挪动脚步,因为我更加地不想回家。最后我还是搭上一辆摩的,离开了火车站,朝北边方向六七公里外的那个小山村而去。摩的飞速地穿过小城,几片被风吹落的落叶打在我的脸上,冷风迎面刮来,唤起了我脑海里深埋的许多记忆,是的,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冬夜,在那个有些微冷的日子里,我骑着我的单车载着梦瑶快乐地穿梭在这座城市,我们那时那么天真烂漫,那般的没心没肺,如同活在童话中的公主和王子,也跟世间最虔诚的教徒一般,曾那么毫无保留地相信过我们的爱情一定会永恒……

我居然睡着了,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过了河北在山东境内了。我使劲睁开带泪痕的双眼,望着车窗外有些荒凉的邹鲁大地,重重地感叹了一声,然后心里情不自禁道,北京终究是远离我而去了,从此我再也跟这座城市没有多大瓜葛了,我终于要开始我新的生活,然后开始另一番不同的人生了。终于离开北京,心里也许是有一丝轻松的,但是这种轻松又是极其有限的,因为接下来的人生也是十分不确定的,我其实依旧迷茫,依然没有想清楚自己回到家后到底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以及那些父老乡亲。自尊心强烈的我很不想告诉父母我要回去的事,但是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隐瞒也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在再次由于与挣扎了很久之后我还是掏出手机给远在老家的母亲打去了一个电话。我是极其不希望那头的忙音结束的,但是在过了大概十秒左右之后母亲还是接起了我的电话。母亲用带着一丝惊讶的语气喂了一声,然后就有些不安地等着我说话。

我是从来不主动给家里人打电话的,而一主动打电话必定就是有解决不了的大事,深谙此道的母亲所以语气会带着惊讶和不安。说来也讽刺,就在十天前,母亲还给我打过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找个女朋友,我还装作很轻松地笑着跟她说,过得还可以,女朋友呢正在找,应该马上就找到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母亲说话,吞吞吐吐了好久,在那头的母亲问我到底啥事的时候,我才用无比低沉的声音说我要回来了,明天会到家。母亲“哦”了一声,然后说“好的,我知道了”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我说要没什么事我先挂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挂完电话,我心情很难受,脑海尽是想着家里的父母是怎样的一副愁容满面。尤其是父亲,从我出生起,就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看着我灰溜溜回来,肯定是气得要死,看我这么丢他脸,一定已经在心里把我臭骂了千百遍。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因为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也想过飞黄腾达,也想过光宗耀祖,但是只是现实有些残酷,我的运气有些差罢了。我不想他们如此难过,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在偏执与孤傲的他们面前,我的所有语言都显得那般苍白,那般无力。我真的很难受,难受得不忍直视远方,我真的很悲伤,悲伤得感觉我是这个世界最可怜的弃儿……

第二天傍晚六点,火车终于是抵达了老家的火车站,我拉着大大的行李包,带着惶恐的心情跟随着人潮走了出来。站在火车站门口,望着夕阳下的这座小城,我陷入莫名的惆怅,才半年多不见,这里又变了一副模样。城市化的浪潮真是凶猛如虎,居然也把这座四五线的穷得掉渣的小破县城也卷入其中,把这原本宁静的旅游小城搞得乌烟瘴气。其实,还在北京的时候,我就听母亲跟我说起了,现在就连县城的房价都贵得要死,姐姐在县郊买了套130多平的房子,把贷款什么的七七八八算下来,大概需要八十万!而且这八十万还不包括以后的装修!现在的专修也死贵,随便一点的都要二三十万。也就是说姐姐买了这套房子,零零总总下来,要一百来万!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座位于闽西最穷最偏僻的小山城啊!我突然觉得自己两腿颤抖,脑袋有些晕眩,感觉整个人要这么瘫倒下去了——我一直以为我在北京呆不下去但在老家总呆得下去,但是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如果以后的丈母娘也跟师傅的丈母娘那样非逼得我要在县城买一套房子,我也是毫无支付的能力的。

摩的开得很快,很快就把我载到了家,付了钱,我便拉着行李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朝家里走去。我没有走正门,而是选择了家后的那个院子的后门进去,因为这样被父母撞见的概率会比较小。虽然我知道我们最终还是要见面的,但是我喜欢在这之前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先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呆上一会,等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再去面对他们,这样我觉得会更有安全感。幸运的是,直到我回到房间,我都没有碰到父母,但是我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正在店里跟邻居们在泡茶聊天。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松了一口气,将行李什么的放好,然后跟泄了气似的皮球瘫软在**,望着屋顶发了会呆后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养神。虽然我想放空自己,但是我依然止不住地思绪万千,在北京的一幕幕又跟放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奔腾而起,当回忆起那些伤心的过往时我跟触到电了似的忍不住浑身颤抖。

北京的喧嚣与繁华终于与我无关了,我可以以崭新的面貌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小地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但是那里最美好和最悲伤的记忆却是我无论如何都斩断不掉的,它依然像梦魔一般,不停拨动着我的琴弦,不断地勾起我依然停留在那里的牵挂和思念。我以为我离开北京,北京就会不再跟我有关系,但是我发现这是错的,因为我并没有彻底忘记深爱着的那个她,而她依然生活在那座城,每当想到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地也想到那座城。也许北京是我想逃却终究逃不了的城市,在北京的一切是我想忘记却始终挥之不去的记忆。也许,这就是我无法逃脱的宿命,就跟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林梦瑶一样。也许,某一天,我真的会重新回到它的怀抱,在那里再次牵起林梦瑶的手,并跟她结婚,然后在那里过一辈子,然后深深喜欢上那里,再也不想离开……这一切,谁又说得准,我们都不过是上帝的一枚棋子,走到哪里全凭圣意……

正在我遐思的时候,门被毫无来由地推开了,我惶恐地看了一下,是母亲走了进来。母亲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有时候推门的动作还相当粗暴,这让我很不习惯,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用紧张不安的眼神看着母亲,心里的愧疚感和内疚感很深,母亲则用夹杂着疼惜和怨愤的眼神看着我,先是用那一贯凌厉的眼神飞速扫了我房间周遭一眼,然后才开口说话道,“回来也不吱声,搞得我以为进小偷了。”说完去动了动我的行李,说了我几句,然后就开始跟我谈起话来,问我在北京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这个问题我是羞于用实话回答的,因为当初刚毕业的时候,母亲曾苦口婆心地劝我不要去北京的,但是执拗的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在那呆了下来,在得知我混得不如意的时候,她又苦口婆心地劝我回去,我依旧死犟地要留在那,就是今年过完年要离家的时候,母亲都还托姐姐找熟人给我在厦门找了工作,让我就呆在厦门了,可是我又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之所以一定要死守北京是因为那里有个我深爱的女孩,而是只以那里更有发展的理由作为搪塞。而当她每次怀着担忧之心问我过得怎么样的时候,我都故意强装轻松地说还不错。其实她不知道我很多时候过得跟狗一样狼狈,有时候一天只吃两桶泡面,有时候一双张了嘴的皮鞋还继续穿上半个月。但是这一切都是没法跟她说的,因为她要知道我过得这么悲惨,心疼不说,肯定还会力劝我回家,那时候我就真的没有再在北京呆下去的理由了。我想了想,跟母亲说,因为房地产市场不景气,没法混了,所以回来了。母亲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然后责怪我说,当时都让你不要呆在那的,你偏要那么犟。我无言,心里无比委屈,但又不没法跟她说我是为了爱情而去的——在她这个年纪的人,如果听到我是为了爱情去的,不仅不会相信,估计还会把大牙给笑掉。母亲知道我心里不好受,也没怎么逼问我,话也尽量不说太重,差不多了解了情况后就出去了,走到门口问我有没有吃,我说吃了,她说那再吃点,我给你煮碗鸡蛋汤。我说不用了,但她还是去做了。突然热热的眼泪就从眼眶流出来,我再次深有体会,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天下再大,世界再繁华,也只有自己的家能容得下自己,只有自己家里的饭吃起来是热的。

吃完了热乎乎的鸡蛋汤,母亲又给我下了洗澡水,吃完后水也刚好热了,我拿上母亲给我放在床边的干净衣服,洗澡去了。洗完澡,我又迅速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把门用木棍给顶死了。我真的想静静了,不想再被任何声音打扰了,我要躲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在这个我唯一觉得绝对安全的角落,好好地思索我明天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了。呆在家里固然好,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我应该去哪里,做什么。我很纠结,也很迷茫。父亲是个木讷和沉默寡言的人,在见到我之后,也只是略带讥讽地冷哼一声,啥话也不说,让我难受的同时也无比的羞愧。我是很不喜欢父亲这一点的,从来不好好地跟子女交流,一遇到事就是沉默,用有些残忍的冷暴力对待我们。其实,那时候的我,多么需要他的一句温暖的问候,多么渴望他拍着我的肩膀温和地说声,没事,还有家还有我呢。

我想,如果父亲是这么样个人,也许我的人生早就改变了,因为我一直是个很有资质与天赋的人,但是就是缺乏一些勇气和自信。仍记得,在小学的时候,父亲在跟亲戚们喝酒的时候,突然很自豪地表扬了我一句,而恰巧被附近的我听在耳里,而就因为这句鼓励,我发奋读书了半年,并且一直坚信自己是这个世界最棒的。父亲很少说话,更少鼓励我们兄妹几个,而那不经意的一句鼓励,给了我无穷的动力。但是,他最终还是太吝啬他的鼓励了,在我最艰难的高中时代,从来没鼓励过我一次,相反,还怀疑自己的儿子,对其他亲戚朋友说我之所以读得这么差一定是因为谈恋爱了。我想,如果那时候他能鼓励我,能相信我,也许我会实现他在我六岁那年要我去实现的梦想,考上清华或者北大。而如果那样,也许五年前,我跟林梦瑶也许就是大学同学了,而现在,我们也许在一个单位,不会有那么大的差距,或许也早已结婚,然后无比幸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但是这世界是没有如果的,而父亲也是没有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性格的缺点,我们也没有权利强求别人去改变,我唯一感叹的是,这世界有些东西就是没办法那么完美……

铩羽而归,落魄而回,七大姑八大姨们很快就知道了,大家纷纷热心地给我出谋划策,让我去考公务员,让我去考事业单位,让我去考教师资格证……这么多舌头,我也真心的烦,他们也不知道,要是我能考上公务员,我早就去考了,要是我喜欢当老师,我早就去当了。他们根本不懂你想要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把他们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你。但是要找工作的话,这个没点工业基础的小破县城,真的很难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就算找得到,那工资也是低得要死,两千的还好,还有点人性,尼玛的有些居然能毫无底线地给你开一千!草泥马的我父母在家种田一年都好几万,我一个大学生去赚一个月一千?我倒不如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想干事但又无事可干的日子真是万般煎熬,我每天坐在家里感觉屁股都被烈火灼烧着,吃饭的时候也尽量避开父亲,真心怕了他那板着的老脸。实在无聊的时候,我就打开电脑,敲敲键盘码码字,或者看看电影听听歌。实在烦了的时候,就到以前的中学走走,去附近的山林逛逛。这段日子真是憋屈,我都快患上精神焦虑症了,有时候莫名地就会烦躁,有时候甚至会莫名地发火。

而这样度日如年的日子,我居然是过了整整一个月,受够了这种憋屈生活的我,最终是在父亲一次冷漠的眼神暴力下,在一个太阳即将落上的傍晚,拉上行李箱,离开了家。离开的时候我居然都没跟父母打招呼,我有点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感觉。我不想让任何人挽留我,让容易心软的我心软,又改变已经决定了的主意。我想再奋不顾身一次,让自己证明给所有不相信自己的人看。居然连拖带拉地把沉重的行李拉出了一里多外大马路上,然后气喘吁吁地坐上正巧驶来的一辆破班车,带着满腔的悲愤与怒火离开了这个被我视为依靠的家乡。来到县城的新车站,我在候车室坐了很久,用手机百度了许多城市,想了老半天,挣扎了老半天,在将近一个小时候后才决定要去哪里。我买了张车票,然后走出候车室,搭上了这辆班车。而十几分钟后,这辆班车缓缓启动,然后越来越快,最终驶离汽车站,往南驶去。又是一次离开,这样我有些心力交瘁,有些万般感慨,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但我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迫逃离,一次又一次地去远方流离失所,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也许这是我们这代人的宿命,我们都在追求更好的生活,或者说,我们都在追求所谓的理想,但是却在追寻理想的时候,忘却了我们曾经深爱过这座被我们可以称作家的城市。不知道我何时还会再归来,也不懂我在那远方可否会最终实现理想,我再一次踏上征程,也再一次背负枷锁,我知道迎接我的又会是一番荆棘遍野,又会是一番血雨腥风,所以我唯一希望的是,我这次能顺利一点,能不再让自己那么狼狈。汽车最终驶离这座开始披上一丝昏暗色彩的小城,带着我飞速地朝逐渐昏暗下来的前方驶去。我收回我那眷恋的目光,塞上耳机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我用有些虔诚的语气,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汕头,我来了,你一定要欢迎我,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汽车抵达汕头的时候,已是无尽的黑夜,我走出汽车站(老汽车站),望了眼这座笼罩在一片霓虹之下的陌生城市,又掉头走了进去。对面和周围就有许多宾馆,但是为了省钱,我没有选择去住,而是决定就在汽车站的候车室将就一晚。此时已是初冬,虽然南国地处亚热带,但是夜里也是有一丝冰冷,我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几件厚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就半躺在座椅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起来,而且睡的时候手依然紧紧抓着我的行李箱。还好,天不久就亮了,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将身上的厚衣服依次剥掉,塞进行李箱,然后带着一丝疲惫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汽车站。此时天才蒙蒙亮,这座陌生的城市还微微笼罩在一片迷雾中,我看不清它的模样,但已经很清晰地感受到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站在门口,被拥挤的人流挤得左晃右晃,但依然痴痴地打量着这座城市,直到我确定不过这座城市真的不是我想象中的城市,我才从恍惚中醒来,带着一丝失望拉着行李离开了这里。我有个习惯,每到一座城市,都喜欢先坐上公交车,在这座城市周边绕一绕,一来熟悉一下这座新城市的环境,二来寻觅寻觅自己比较喜欢的着落点。我在公交站打量了那几个站牌很久,然后选择了一个路线最长的,坐了上去。

一上公交车,我还没站稳,我就感觉极度地不舒服,一种强烈的排斥感和违和感迎面扑来——我听不懂的语言,我看不懂的眼神。这让初来乍到、背井离乡的我很受伤,因为我想象中的汕头人(其实以前习惯称潮汕或潮州)并不是这样的。我记忆中的潮汕人,来自小时候父亲给我讲述的关于潮州人的故事,他说潮州人精明、团结、能干、友善,他很崇拜潮州人,把潮州人视为偶像。而且我依然记得,小时候,我们那里说一个人很能干的时候,就笑着说他比潮州人还更厉害。可是,如今我看到的潮州人,却不是那样的,我觉得他们精明是精明,但有些狭隘,也没有那么友善。也许他们真的是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友善,也许是因为每个地域的人都会天然地对外地来的人产生排斥感,就比如被全国人民都诟病的上海人。其实上海人真的有那么排外么,也不见得,他们只是没那么随和没那么热情,虽然他们不随便交朋友,但一旦把你当朋友,就会把你一辈子都当朋友。随着公交车的逐渐前行,随着我在这座城市的穿梭,汕头的面貌逐渐呈现在我面前,而我之前还残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因为这座城市,真的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座城市,不仅小,还又脏又乱,根本称不上繁华,更配不上特区!我开始怀疑,像这么一座破城市,是如何戴上“特区”这顶光芒四射的帽子的。我不禁有些失望,觉得自己又来错了地方,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又打道回府,我觉得,这里毕竟是特区,也许还是有它的优势和过人之处的,中央的那般大佬又不是瞎子,不会随随便便划特区的,我留在这里也许能找到存在下去的理由。我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别无选择,反正我就决定先呆在这里一段时间再说了,反正现在眼看着也快过年了,再折腾下去也不是事,先把这段最煎熬的时光熬过去再说。

我在汕头火车站附近下了车,然后沿着泰山南路一路往北走。我之所以选择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是因为我此时所剩不多的财力只能支付得起这些地块的房租,市区的房租动不动就一两千,我这等屌丝实在无力承担。我就那么拉着个大行李一直那么走,偶尔在路口看到上面粘贴着的招聘广告的时候,就走过去停下脚步看看,觉得有意向的就拿出手机拍下照片,等找到落脚点后再做进一步地决定。汕头真是小,而这城北真是荒芜,我几乎看不到那些象征着繁华的高楼大厦,也几乎找不到一处能让我眼睛为之一亮的建筑,放眼都是低矮普通的楼房,都是不大不小毫无生气的破厂子。而破旧的路上也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车水马龙,有的只是忙着赚钱开得飞快的出租车和为了赚钱横冲直撞的摩的。面对这样的汕头,我在心里再一次悲伤地感叹,这真的就是被我一直视作传奇之城的汕头?真的就是当年那个造就无数经济奇迹的四大特区之一的汕头?

我也不知道这些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曾经那般传奇的它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只知道,我再一次失望了——当年我没去北京前,也一度以为北京是中国的首都,是全体13亿中国人的首都,我可以在那里挥洒青春,实现理想,但是我在那里挣扎了一年多之后,才深深地明白北京不是我的首都,而在来到汕头前,我也是对这里充满了幻想和希望的,以为在这座养育了首富李嘉诚的“犹太”之地,我也可以大显身手,一飞冲天,但是直到我两脚站在这里,我才深深地明白,我又一次被自己的幻想欺骗了!带着失落的心情,我一直往前走,走了将近两公里,最终在与泰山路交叉的安和街停了下来。这是一条狭窄逼仄的小街,又脏又乱,摊子乱摆,摩的乱飞,水泥车进进出出,电钻声不绝于耳。但是我还是在这里停下了脚步,因为我发现这里很多房子出租,而且价格很便宜,才180到240之间。对于穷得半死的我来说,价格是最**的,所以根本不在乎周围的环境,我在一片嘈杂声中拉着行李钻了进去,并且很快就看中了一栋房子。是个全封闭的筒子楼,六层,外表看起来比较新,而且房东是个老阿姨,看起来挺面善,而我更喜欢跟阿姨打交道,所以就咨询了一下。180一个月,很便宜,我们没费多大神,就结束了这笔交易,然后我就接过阿姨的钥匙,“正式”成为了汕头的一员。

安定下来了之后,我就得开始找工作了。我先跑了汕头的几个大的人才市场,那里每周定期会有招聘会,但是令我无比失望的是,那里的招聘会规模很小,也没有提供多少正儿八经的好工作,而且大部分薪水很低,跟我那个小破县城有得一拼,有我觉得还可以的但我的专业和工作经验又不是很符合。于是我又在汕头招聘网之类的汕头比较有影响力的招聘网站开始寻觅起来,看到有自己心仪的就会将自己的简历发一份过去,有觉得十分可以的会迫不及待地立马打个电话过去咨询一番。我是学经济学的,计算机一级,英语过六级,所以我申请的职位主要是管理,外贸,业务之类的。汕头虽然已经沦落,但是毕竟还是特区和港口城市,外贸公司还是很多的,而外贸员的需求量也非常大,而大部分对英语的要求也就是四级,我六级的水准是完全可以胜任的。但是英语口语不好是我的硬伤,而做外贸的最主要的其实就是口语,毕竟要跟老外沟通交流,所以我虽然手握四六级,但所有外贸公司都将我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其实我还是很想做外贸的,因为有个亲戚就是做外贸起家的,现在身家几百万,而且还在进一步发展壮大,很有发展情景。但是我的口语真的就是不行!我也在大学的时候努力练过,但是成效不大,后来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也就没再坚持了……而管理也是我比较喜欢的,感觉可以管别人,而且轻松,工资往往还很高,但是这种工作一般要求资历和经验,我这种才在社会混迹一年有余的小菜鸟貌似入不了他们的法眼……最后想想,算了吧,还是先找份业务干干,一边干,一边熟悉这座城市,顺便积累点人脉,以后再寻求高就。于是我将目光转向了业务员这个职业。

做业务看起来累,不稳定,还伤面子,但是其实也是最锻炼人的一个职业,而且干这个对我来说也算重操旧业,因为做了那么久的二手房中介,还是积累了很多销售常识和技巧的,在新的业务领域,这些东西马上就可以派上用场。我开始不停地投简历,不停地去面试,但是结果都不是太好。其实我真不是个很适合做业务的人,但是就目前这种局面来说,做业务是我别无选择的选择。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个亲戚,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同学,甚至没有一个稍微熟悉的人。是的,我没有背景,靠不了关系,也没遇到贵人,一切都得靠自己全力去打拼,一切都得靠自己从头开始。在这座陌生和有些排外的城市,一份稍微好一点的工作真的很难找。有时候我费尽心思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但是本地人一看你不是汕头人就把你pass掉了,很多工作也或明或暗地优先选择本潮汕人,而且就算你真进了公司,你也因为自己不是潮汕人不会说汕头话很快被孤立。在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事,就是两个陌生人打招呼,先开口的一方如果是潮汕人,都不会用普通话说你好,而会故意用汕头话,为的就是显示自己是汕头人,还有试探你是不是汕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