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寒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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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薄雾中的剑声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升平二年的初春,料峭微寒,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凤栖湖过了一个冬天的休眠,渐渐苏醒,湖水夹着春天的氤氲,一层一层的往岸边游淌,堤岸两旁的杨柳,最先感受到春的存在,嫩黄的芽儿在一夜之间,就点缀成了一条浅色的绿带。

    萧书离去后,湖畔的水榭上自此多了一个清晨舞剑的女子,她不似寻常的闺阁小姐,总是穿着一身束腰的黑衣,扎着一头干净利落的发髻。

    某个清晨里,微光含蓄的点亮大地,萧钦之被一声声剑刃破空声吵醒,好奇之下,起身前来查看,方知原是杨玉在练剑。

    往后的日子里,这一声声剑刃的破空声,便成了叫醒人的报声,以至于渐渐治好了萧钦之总是在夜晚醒来,在清晨死去的怪毛病。

    以前,萧钦之就说过,萧书的眼光很好,杨玉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常年习武使得身材很好,不是盈盈弱风似的孱弱,而是竹枝似的柔韧。

    杨玉的皮肤不白皙,是健康的黄色,与魏晋的审美背道而驰,但杨玉长得真不丑,五官修挺,有一股英姿之气,这是天生的。

    “清楼”与“书楼”相邻,临湖水榭在不远处,当杨玉练剑时,萧钦之也就“活”过来了,手里拿一本书,沿着堤岸缓步行走之凤栖湖北边的横渠,在返回原地,一去一回,天已经大亮了。

    用完早餐,萧钦之会握着竹笛登金牛山至仙人台,练曲完毕,在去练武场习武,下午会躲在书房里读书,打发无聊的时间。

    对于萧钦之这个名气大到吓人的小叔子,杨玉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因为杨玉觉得萧钦之很古怪,与萧书和弟兄口中的那个“温良恭谦”萧钦之,简直差若两人。

    在嫁到萧氏的这些日子里,杨玉只见过徐邈与胖老八去过“清楼”,另有大姐萧藴之与萧母经常去,其余人等,似乎都很忌惮萧钦之。

    去年的北雅集上,萧钦之还不是这样,今年就变得很孤僻,杨玉觉得这其中定是隐藏着什么事,但她一个新妇却不适宜探寻小叔子的秘密。

    若不是好闺蜜颜若雨来信有求,杨玉估计是不会主动开口与萧钦之攀谈的,更不会介入到他们之间的事里去。

    杨玉收起了剑,用绣帕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斜眼一挑,望向了堤岸,一道漫步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杨玉呼吸一口晨风,带着三分纠结,三分担心以及四分无奈的心情,主动打起了招呼。

    “四郎,晨安!”

    萧钦之蓦的一愣,身子微躬,一手身前握书,另一只手交叉,规矩行礼道:“二嫂,好。”

    “受人之托,想问你一件事。”杨玉直言道,笔直的站在水榭台上,收剑负于背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心想:“闻名江左,玉面之姿,才华横溢,脾气古怪,阿雨嫁给他,真的好么?”

    “何人之托?”萧钦之纳闷道,忽然脑子闪过灵光,能同时与杨玉和自己产生联系的,大概是她了。

    “四郎不知?”杨玉微蹙眉头,未免心中一凉。

    “我知是她,不是她要问何事?”萧钦之平淡道,在这些无人打搅的日子里,在日夜交集的昏沉里,去年入冬的那场雪,似乎还在继续下着,以至于淡忘了有订婚这么一回事。

    “她说,家命不可违,虽为一女子,不比谢氏才女之名,但自有乾坤,曾言需嫁才华胜己者,若是今年的北雅集,四郎去京口,她想与你文比,但求心甘情愿。”杨玉的声音里,没有懦弱,亦如其使的那柄剑,剑刃锋利,寒光毕现。

    循着记忆的河流,李朝阳回溯到去年的北雅集上,貌似眼前浮过了一个青衣身影,在刁氏的中院连廊上,刁难了萧书,为此,还惹出赠诗的名场面。

    念及此,萧钦之忽然明白了,为何她要与谢道韫作对比了,原是萧钦之赠予了她二人各一首诗,道韫、若雨,一人一诗,一土一水,像是老天爷的一出恶作剧,非要将三个无关之人的命运糅杂在一起,直教人无奈。

    但萧钦之心里只有一个她,再无第二个她,更不愿伤害那个青衣姑娘,却又无计可施,嗅着初春的微寒,彷徨且徘徊在这个有着薄雾的清晨里。

    杨玉替颜若雨感受到了一丝初春的凉意,定眼望着堤岸的白色身影,许久未见其动弹,心中不愤,正与前去,忽闻萧钦之徜徉道:“烦二嫂回复,文比大可不必,交谈或者一二。”

    “仅此三两言,可还有其他话?”杨玉有些怒问道。

    “青山欲转绿溪回,古木春云掩复开。这两句也一并加上吧。”萧钦之怔怔道。

    “好。”杨玉道,面色凝重,愠怒自来,手中的剑似若白练出击,将眼前的薄雾一寸一寸斩尽,不慎触及一条柳枝,细柳落于半空,被剑锋斩断一寸,忽就斜飞向堤岸而去,深深插入泥土中,距离萧钦之脚尖不足三寸。

    萧钦之止步,弯腰捡起这一条柳枝。

    “群山玉头,月下瑶台,四郎既以赠诗,又何以山转溪回,木云掩复?此谓之名士之风流?”杨玉不解,替好闺蜜不平,质问道。

    萧钦之本可以解释,但又无法解释,遂将这一截柳条插在了湖边,朝着水榭上的杨玉稍稍点头致歉,便向前而去。

    二月下旬,萧氏的两艘大船从西津渡出发,向京口而行,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北雅集,今年由于萧氏重归士族行列,因此出行阵容壮大了很多。

    随行人员多了不少,少了一个萧书,但多了好几个适龄的族弟,胖老八搞了一身去年萧书装逼的行头,一身黑衣,奈何闲不住的嘴,只装了不到半天,就忍不住向一帮没见过世面的族弟,吹嘘着北雅集上的种种事迹。

    今年依旧族长带队,七叔、九叔去了徐州,五叔、八叔忙着今年的春茶,只好身为县令三叔带着几十个部曲,充当随行的护卫。

    三叔萧辖去年从延陵文书,一跃成为武进县令,再有萧氏重回士族之列,少不得过几年进郡府,大有拨开云雾见光明之感。

    人至中年,官途明朗,再有如今的萧氏生机勃勃,蒸蒸日上,这让三叔面含春风,喜不自来,意气风发,捋了一把胡须,看着站在船尾的亲侄儿,关心道:“钦之,速回船舱,你娘说你身子弱,咳嗽还没好,莫非吹了冷风。”

    “太阳出来了,外面不冷。”萧钦之道。

    “滚进来,要是病了,上哪儿给你找郎中去。”族长一声骂,萧钦之皱着眉,不得不回船舱,依着对族长的了解,接下来很有可能动手。

    对于族长这个小老头,萧钦之真是头大,既恨又爱还无奈,说不过就动手,动不动就用族长的身份压人,订婚是这样,本可以好好解释是无可奈何,非要一顿凶骂外加几脚。

    还有来北雅集,萧钦之是真不想来,岂料二月初,族长就来找了萧钦之,依旧是招牌的套路,搞得萧钦之无可奈何,真怕他让人给自己绑了去。

    萧钦之终于能体会萧书的无奈了,他这个儿子这些年过得憋屈啊!

    不过,也就两月了,过了五月州中正,萧钦之就要溜了。

    【前天,那本都是黑了点娘被封了,不得已大修改大纲,这才昨天没时间更。抱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