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个皇帝做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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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小别胜新婚

    两宋之交不必说了,高宗朝之后,宋、金之间的大规模战争,一共三次,第一次完颜亮南侵,第二次韩侂胄北伐,第三次, 就是去年春金的“取偿于宋”了,其中,犹以完颜亮南侵对扬州的破坏为钜。

    看看姜夔的《扬州慢》: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 清角吹寒, 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胡马窥江”,指的就是完颜亮南侵,此词作于战争后第十五年,彼时,姜夔眼里,扬州已经成了“废池”“空城”,一片萧条清冷。

    “杜郎”,指的是杜牧,他是唐朝诗人中对扬州感情最深的一位,“青楼”“二十四桥”的梗,都出于杜牧的诗作。

    姜夔的《扬州慢》, 可说是对扬州唐盛宋衰的最好的文学注脚了。

    不过,战争不是扬州唐盛宋衰的唯一原因,洪迈说了嘛,“本朝承平百七十年,尚不能及唐之十一”,可见,扬州的衰落,有着更加根本性的原因。

    这就是中国经济中心南移的趋势不可逆转。

    唐朝之时,作为河、海、陆三合一的交通枢纽,扬州一家独大,但在经济中心南移的大趋势下,扬州之外,旧港如润州、江宁、江阴得到了新的发展,新港如真州、通州、青龙纷纷涌现,长江三角洲地区形成了彼此联通的港口群,大大的分解了扬州的枢纽职能。

    其中最具影响的,是市舶司等机构一路向南转移,扬州失去了通海的机会,商业的流通性大幅度降低。

    经济中心南移的大趋势既如此,战争又加速了这一趋势,扬州的衰落, 便不可避免了。

    不过, 衰落归衰落,那是扬州自己和自己比,是纵向比较,若横向比较,扬州虽比不了临安这头大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繁庶,依旧傲视整个淮南东路,是其北的一众或肥或瘦的马们(包括路治楚州在内)比不得的。

    尤其是扬州的淮盐中心的地位,并没有改变。

    吴浩目下的精力,主要放在淮河两岸,努力打造“淮水内河区”,还顾不上扬州,但他并非不知道扬州的重要性。

    特别是,在可预见的将来,他和宋朝的长江以南部分,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极可能形成一种特殊的“南北对峙”的局面,他的治下,以扬州距长江最近,商业底子最好,作用无可取代,如何可以不重视?

    对于扬州的盛衰变迁,狮子多啰嗦了几句,原因也在这里——先替吴浩略略打个底,见谅。

    *

    虽说吴制帅目下的主要精力在打造“淮水内河区”,但他并未忘了“淮东制置使”的职责,这不,吴制帅启程南下,巡视治下诸军州来也。

    不过,似乎还是受限于“精力有限”,是次“南巡”,是浮运河南下,只巡视运河沿岸的楚州、高邮军和扬州,暂不及西边儿的盱眙军、滁州、真州和东边儿的泰州。

    在高邮军,吴制帅甚至没空儿下船,只将高邮军的文武们叫到船上,细细问了一轮,便端茶送客了;制置司的人事先严嘱,莫往船上送席面啥的,大帅没空儿吃!

    果真没空儿吃,高邮军的人一下船,吴大帅的座舰便解缆起锚了,高邮军的人,对大帅突然下来检查工作,本来是挺紧张的,至此,面面相觑,啥意思呢?

    不过,到了扬州,吴制帅可是下船了。

    公馆设在扬州最大盐商王望西的别墅内,王望西本来分外巴结,备了扬州最好的厨子、歌姬,但神武军先遣队一到,别墅内一切人等,统统请了出去,王望西愕然,说,大帅的饮食起居,总得有人服侍呀?神武军的人说,不劳费心,有我们服侍大帅就够了!

    你们?杀人你们就会,服侍人?

    王望西心中嘀咕,瞧这个关防严密、内外隔绝的样子,怕是见吴大帅一面都不大容易呢。

    先遣队提前给知扬州打招呼,说,估计大帅到埠之时,天色已晚,大帅吩咐,扬州文武,皆不必在码头候迓,明日一早,自当奉请。

    这位大帅杀伐决断,名声早著,说一不二的做派,大伙儿也已领教了,晓得不是假客气,只好表示遵命。

    吴浩到埠扬州之时,果然天色已晚,一下船,即怒马如龙,直奔公馆。

    进了公馆,兜兜转转,一路亭台楼榭,花木扶疏,最后进了一个精致的小院。

    登堂入室,里头绛烛高烧,一位道装美人,已在等候了。

    门一关,吴浩即抢上前去,一把将吴知古揽入怀中,用力一抱。

    吴知古轻轻“哎哟”一声,试图以手推拒,然非但两只手,整个人,都是软的,“你!……唉,你已是有妇之夫了……”

    “又如何?她心里装着别人,就不许我?哼!”

    吴知古轻轻啐一口,“我就晓得!若不是她放不下前边儿的那个,你也不会……哼,你必早将我搁到一边儿去啦!”

    吴浩嬉笑,“怎会?你早早就在我心里安营扎寨了!我倒想拔了这个营,奈何你就是不肯走啊!倒要请教,怎样才能将你从我心中请了出去?”

    “你……就是嘴上功夫厉害……”

    “我的功夫,可不止于嘴上!难道卿卿不晓得?不过你说的也是,别再光耍嘴上功夫了,赶紧试一试……那个真刀真枪!看看,俺的功夫,是否更胜往昔?”

    “你……灯还没吹呢!……”

    “嗐,吹什么灯?灯下看花花更艳!”

    ……

    不晓得过了多久。

    绛烛微微摇曳之中,只听吴知古幽幽的叹了口气,“去年的这个时候……唉,不过就是一年的光景,目下,一切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好不真实!”

    去年这个时候?

    去年此时,咱俩还未相遇,你……刚刚“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