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那些妖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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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开坛作法

    张总捕拍拍手,两名捕快抬过来一个木箱。

    打来箱子,里面又是个墨黑色的罐子,比刚挖出来的罐子小一号。罐身表面同样写满梵文,罐盖上也有只栩栩如生的铁蟾蜍。

    张总捕对比了两只蟾蜍,对姚晴道:“这只小号罐子是从后厨搜出来的,两只蟾蜍一模一样,肯定就是源头。”

    “祸根就是一个破罐子么?”

    姚晴虽然是女流,但性格爽快,一点也不输男人,上次带两个谈得来的同袍来这里饮酒,不小心中毒,弄得两死一伤。

    后来张总捕巡着痕迹查到这家青楼后院有猫腻,才有了今夜的捉妖法事。

    她原本想替两个同袍报仇,暗想不管从地下挖出来什么妖物,也要剁碎喂狗。

    没想到只挖出来一个罐子,微微有些失望,想上去看看有什么稀奇。

    “且慢!”云根阻拦道,“姚捕头千万别觉得这罐子普通,这其实是件宝物,名叫阴阳五行尊。”

    “它内部装水,盖由铁铸,埋在离位,紧靠树根,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不管罐子里装着什么,都已成妖。”

    “这尊有一对儿,分阴阳两个,阴尊埋入地下蓄积妖力,阳尊放在地上提取妖力,源源不绝。”

    “我听张云承总捕说,几天前姚捕头和两名同僚在这里饮酒中毒,中的就是这妖毒。”

    “这种毒本来无药可救,中者必死,万幸姚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化险为夷,但万万不可再碰它,把里面的妖物放出来,更是麻烦。”

    顾北需要以妖力为食,听完老道的介绍,心中一动,阴阳五行罐可以蓄积和提取妖力,如果能弄到手,以后就方便了。

    按姚晴的想法,哪怕这罐子是铁铸的也要砸个稀巴烂,但云根不让动,有些不甘心,问:“区区一个罐子,有这样厉害么?”

    “你听老道的没错,”云根抚了下山羊胡,“这罐子缚了束妖网,再厉害的妖也逃不出来,等明日午时,我开罐收妖,到时再让姚捕头将这妖物碎尸万段。”

    顾北趴在水槽里,那种靠近静电源的感觉越来越强,甚至让他有了种危机感。

    用另一种视角观察,罐子周围氤氲滚滚翻腾,显然封闭的妖物躁动难安,恐怕等不到明天午时了。

    他念头未落,忽然“叮零”一声,裹着罐子的红网上,一个铜铃响了起来。

    “不好,妖物醒了!”云根面色微变,回到法案前,用桃木剑扎起一叠道符在巨烛上引燃,又开始迈着罡步念诵法咒。

    看到罐子里的妖物有异动,姚晴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这些年来,倭人横行于海,成为大明尾大不掉的边患之一。但除了当海盗,还有不少倭寇贪恋大明的繁华,弃暗投明成为大明的一员。

    她父亲姚斌在应天为官时,认识一个善于用刀的倭人马夫,她从马夫那里学来了一手断水流刀法。

    和绵绵不绝的中原刀法不同,断水流刀法简单无脑,用力集中,威力全在一刀之间爆发出来,往往出其不意。

    她一上手就非常喜欢,从接触这种刀法起,至今已经练了八九年。

    配的腰刀也是特制的,比寻常腰刀长半尺,窄半寸,看起来像把倭刀,不过用精钢打造,比寻常倭刀至少重一倍。

    尤其学的道家心法已有小成,以真力带动刀法,配合这把重刀,刀刀烈火,斩无不催。

    但当上捕快后还没真正动过手,准备就着落在这妖物上试试刀,拔出腰刀就要上前。

    张云承伸手拦道:“姚捕头,这件事是我们这些当哥哥的为你、小吴和小李报仇,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剩下的捕快不等吩咐,纷纷拔刀,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罐子。

    “张大哥,我来巡捕房后,光和大家喝酒了,寸功未立,哪有脸当捕头,”姚晴跃跃欲试道,“今天也让大家见识一下我的身手。”

    两人说话时,裹着罐子的红网上又有三个铃铛“叮零”响起来。

    云根从法案上拿起一个酒碗,喝了一口烈酒,咬破舌尖,“噗”的一口喷在桃木剑上,念诵声越来越大,罡步也迈得好似跳舞。

    顾北躲在水槽里观察,只见罐子周围的氤氲越来越浓,就如滚滚黑烟一样,觉得这老道的能力不怎么样,已经压制不住罐子里的妖物。

    事实也是如此,不管云根怎样做法,红网上的铃铛一个接一个地响起来。

    不久,所有铜铃像被风吹着一样摇起来,院子里铃声大作,刮起阵阵阴风。

    “云根道长,镇不住这妖物么?”张云承问道。

    “妖物倒不厉害,只是埋得久了,怨气有些盛,”云根又喷了一口血酒到桃木剑上,喝道,“谁是童子身,把血抹到缚妖网上,快!”

    淮安城风月场所众多,捕役负责调查城里的大小事件,地位不高,职权很大,是这些场所争相讨好的对象。

    这次总捕亲自带队除妖,新人一个不带,挑的全是精干老手,竟一个童子也没有。

    “有没有童男?”云根又问道。

    包括张云承在内,一众捕快面面相觑,谁也站不出来,姚晴心直口快,问道:“童……童女行不行?”

    “处子血属阴,恐怕会助长这妖孽的气焰,”云根懊恼道:“老道有个徒弟是童子,可惜留在观里看丹炉没带过来,老道只好亲自来了,让开些!”

    把桃木剑在手腕上一拖,鲜血横流,送到嘴边嘬了一口,迈着罡步冲到罐子旁,捏了个剑诀,一口血喷在红网上。

    嘈杂的铃声立刻弱下去,但罐子里的妖物似乎被这口血激怒了,众人还没来及松口气,铃铛像被狂风吹着般又全部摇起来,铃音比刚才还响。

    “呔!”云根一声大喝,又嘬了一大口血喷到红网上。

    血喷上去,铃音就会减弱,但很快又会变强。

    云根已经年老,来回拉锯几次后,失血太多,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叫道:“镇不住啦!”

    话音未落,那张红网忽然裂成碎块,上面的铜铃也朝四面八方“嗖嗖”飞了出去。

    罐子晃了晃,罐盖飞起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十几道黑烟从罐子里窜出来,满院乱飞。

    这些黑烟来得既突然又诡异,一众捕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纷纷向旁边闪躲,场面有些混乱。

    “这是妖物的障眼法!”云根喝道,“真身只有一个,剩下都是妖力幻化的,快找真身!”

    姚晴看到一团黑烟飞过来,挥刀砍过去,但手臂一紧,被张云承拉开两步。

    那团黑影从她身旁掠了过去,又有三团黑烟从三个方向飞来。

    张云承其貌不扬,却有一手好刀法,“唰唰唰”三刀,都当当正正劈在黑烟上,把三团黑烟劈散了。

    姚晴跳起来向另一团黑烟劈去,又被张云承抓住手臂拉回来,护着退到了角落里。

    她有劲儿使不上,有些气闷,道:“张大哥,我加入巡捕房时你亲自测验,知道我可以打!”

    “一码归一码,”张云承沉声道,“上次你中招我没在,知府大人虽然没说话,但我已经汗颜无地。这次再让你受伤,嘿嘿,我这总捕真没脸当了!”

    说话间刀光连闪,又劈散两团黑烟。

    姚晴虽然好胜心强,但对这位黑脸总捕心存几分敬畏,听他说的语气重,只好躲在角落里,看着众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