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洒向心海全是泪
字体: 16 + -

分歧

分歧

为何这遍地盛开的鲜花却更让我感觉颓废,她们的灿烂,仿佛在嘲笑我的沮丧,草依然青翠,树依然屹立,可我的快乐却没有在这明丽的景色下升起,心中膨胀起的依旧是灰心.

严冬升报继续留在部队,而张辉却不愿意继续留在部队,觉得这样呆下去没什么前途,部队考学没有自己的份,指标太难整了。再说就是有了考学指标,以自己的文化水平也考不上,就这么呆下去白白浪费青春,还不如回家呢,回家还能给安排,所以张辉决定复员。而严冬想继续留在部队最终转成志愿兵,因为自己家是农村的,如果就这样复员只能回农村种地(那个年代不像现在经济这么发达,可以到处去找工作,那个年代户口把人拴的很死,一般来说哪来的哪去),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而老家的农村那么穷,让他想一想都寒心。部队第三年开始给这些士兵发军饷,严冬现在已经能挣钱,可以补贴家里了,毕竟他也算那个村里走出来的人,见过世面的人,他想混出个人样来。

张辉想起他们爬木制电信杆的情景,每次爬完手全部是刺,没有一处是好的。那个钻心痛啊,还没办法用针来挑,因为太多了根本挑不过来,这样的痛苦让他不敢去想。他也没有忘记内蒙古那寒冷的天,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多度,他们在冰冷的天气里练站姿,笔直的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腿不打弯儿,膝关节麻木了,手也冻得麻木了,手背和手指上裂开的口子和小孩嘴一样滴着血,夜里睡觉的时候暖过来的手那个痒痒啊,让战士们难受的直抓狂。帽带是要剪掉的,不然那根松紧带儿会被老兵拉到很长然后松开,下巴暴漏在冰天雪地里再来上这么火辣辣的一下,那滋味儿真是没当过兵的你是绝对感受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最怕的还是排长或班长站在自己的身后,有时候会因为一个动作没做到位给那么小小一下儿,那一下会在很多战士心理上造成很大的阴影,多年过去后回想起来还记忆忧新,不能忘却。记得有一位新兵由于承受不了部队这样跑步的强度,腿部水肿有淤青但不敢和班、排长说他的情况,一直在坚持着,当兵的就是要坚强不能当孬种。记得那天班里集合跑步去看电影,这位战士跑步一拐一拐的跑不快,班长在身后骂着:你怎么了,一拐一拐的,你是什么意思,影响班里的速度啊?这位战士没敢吱声,依然是一拐一拐的跑步,班长急了从后边就是一脚,这一脚让这位战士落下终身残疾。班长、排长经过那么多年的锻炼,拳脚都是好伸手,那身后的一下绝对会让你回忆一辈子。张辉更没忘记他们拉练时的情景,每天行军七十里路,七天登上制高点,一个有两千多米的山头,好多人实在走不动了,躺在地上放声痛哭,喊着‘娘啊,老子的,我不行了,累死也上不去了’,那个凄惨劲,老天看了都会动容。那次拉练严冬是第三个登上山顶,而张辉最终只爬到半山腰,更有很多战士累晕在半山腰。那次拉练所有的人脚全部起了水泡,每天晚上大家疼的脚都不敢泡水,也不敢挑,只能等着磨破,但第二天路还得继续走下去,那个钻心疼啊,让张辉今生都不想去回想。还有好友弓阳的离世,老班长黯然的离开部队,那也是一场让他不敢去想的恶梦。所以他不想再受这个苦了,自己已经在部队得到了锻炼,没必要再呆下去了,对他来说,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够了,想到这一切,张辉恨不得马上离开部队。

严冬的境况就不同了,虽然第一年大比武自己由于胳膊受伤没参加(不过参加也不一定能取得好成绩,毕竟是新兵成绩还不行),但第二年大比武他得了全军第二名,荣立二等功,如果他继续保持这样的成绩,很可能会前途一片光明,所以他想继续留在部队发展。

在严冬眼里的部队与张辉眼里的部队截然相反,看到全是快乐的事情和美好的时光。

记得第一次实弹射击,这些新兵蛋子既兴奋又害怕,轮到严冬这组上阵了。领弹、装弹、向射击地前进……在口令指挥下把早已熟练的程序做了一遍。开始射击了,严冬感觉到身边的吴昊在发抖。只见他用力一抠扳机却没听见预期中的巨响……“报告,枪出现故障了!”吴昊从地上弹起来大声报告。一旁指挥射击的指导员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始检查。“咳,你子弹还没上膛!”

可能是刚才太紧张,吴昊在装实弹夹后开了保险竟忘记把子弹上膛。“故障”排除了,继续射击。

还是那次射击,第一组射击完保靶数的时候,身边的李孝仁打的不错,严冬夸奖他打的好。但李孝仁却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一边死劲晃着脑袋,一边跺脚。严冬吓坏了,那急切的喊声很不正常:“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孝仁脸色苍白:“你说啥我听不到,我完了,我耳朵让枪声给震聋了。”李仁孝急得都快哭了。严冬让他蹲下给他看耳朵,这一看严冬乐了,差点没乐死。原来这位老兄第一次打枪有些怕,所以把耳朵里用棉花给紧紧地塞上了,可能是靶场上太紧张了,竟然忘了这回事了,当他看到严冬和他说话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的时候,他以为他的耳朵让枪声给震聋了。又是一场笑话。

严冬在想着他的心事,那不舍的部队,让他魂牵梦绕。内蒙的纯净天空、内蒙的博大深厚,是那个地方特有的产物。那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绿绿的草,青青的山。心情的舒畅,只因了这宽阔的地方而特别清晰。就算是吸一口气,也觉得比城市里的空气要甜。在这颐人心境的地方,在这辽阔大地,你会有一种想大声喊一喊地冲动。靶场的环境好,除了打靶,没事的时候,士兵们也经常来这里走走坐坐。虽不可能在靶场中间肆意狂奔,可在那些边边角角的沟沟坎坎上坐坐躺躺,不会有人来管你的。那时候严冬经常和张辉坐在操场上谈心,心里烦了、闷了,和张辉唠一唠,来这里吹吹山风,听听鸟叫,闻闻草香,看一看一望无尽大兴安林,大声地吼两嗓子。看到那延绵不断的山脉心里的烦恼就会被那些清静的山风带走,靶场的作用都快抵上半个指导员了,可这样的场景只能以后在梦里出现了。

靶场的风是柔和的,靶场的星空是灿烂的,靶场的山是坚实的,靶场的人是幸福的,坐在夜晚的靶场上,心胸会随着辽阔天幕慢慢地开阔。严冬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喜欢坐在夜晚的靶场上体会一种宁静的心境、一种寂寥的感觉,因为在这个时候,会思考自己的未来和生命的意义,反醒自己的得失,从这里得到的,不仅仅是身心上的愉悦,更多是性情上的舒坦。因为他和张辉经常到这里幽会,两个并排躺着数着星星,天上的星星多的一层又层都摞起来了,那个美啊无法用语言描绘,可以说真是美不胜收。他们像情人、他们像恋人,靶场是他们经常去的神秘的地方,也是他们每天向往的地方。两个说到高兴处、谈到动情处,趁夜黑无人,会偷偷地激吻,甚至有很多次张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严冬还记得他们初到靶场的情景,初上靶场的人,不管你是不是兵,都会禁不住产生出一种肃穆的情绪来。对于现在的严冬来说,靶场上一眼就可以就看出谁是新兵谁是老兵。新兵打枪的时候都透露出一种涩涩的惊喜。拿到了子弹,第一次可以随便打的时候,新兵是痛痛快快急急忙忙带着兴奋带着紧张一下子就把子弹全打出去,觉得这样打才过瘾,就像小孩子吃好东西,总想一下子吃完一样。打完后看着班长,那眼里呀,写满了不好意思的那种羞涩,因为基本上没有几个子弹打到靶子上,脸上却又透露出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惊喜,仿佛告诉别人:“我打过了!我打过了!我把子弹全打出去了!”如果这时身后边的班长并未做出什么不满意的表情,那这新兵也许就会用写满了乞求和渴望的脸看着班长,那意思再明白不:“我还想打。”看新兵打枪,你可以看到什么是在给自己制造勇气,什么是在给自己制造胆子。一切都是那么直白,一切都是那么容易让人一眼就看穿。

靶场是严冬永远难忘的地方,是值得他一辈子回想的地方,是他不舍的离开的地方,是他梦牵魂绕的地方。

想到有一天要离开部队严冬就心痛,他的痛和张辉痛是不一样的痛,他们是不同类型的性格,有着不同的感受和体会。他们将面临着分离,他们的关系面临着新的考验。他们该怎么办?他们将何去何从?他们第一次这么茫然,这么心里没底,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