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洒向心海全是泪
字体: 16 + -

凄惨送别

凄惨送别

班长金虎彪坐禁闭期间,态度极好,对调查人和盘说出当时的情况。而且经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只是一时的气愤,我只轻轻一扔,没想到他就死了。”之后,眼泪慢慢流了下来,很痛苦,脸抽搐的都走了型。“他是我的兄弟,我的弟弟啊。我们是一个班的战友,一个班的战友就是亲兄弟啊!我怎么能杀了我的弟弟?杀了我的亲弟弟?我该死,让我去死吧,我该偿还他的命。”金虎彪几乎天天都是这几句话,他的人快崩溃了,不吃不喝,精神恍惚。

部队领导看到他的样子也挺担心,派了好几个战士轮流看守他,生怕他再出有什么不测。如果金虎彪想不开自杀了,那部队可就影响就更大了,这拨领导也别想干了。连指导员天天给金虎彪做思想工作,进行心里辅导。同时指导员也多少给老金虎彪一些压力,让他接受现实,承受这一切。指导员告诉他,弓旭已经离开人世,连长和排长等一些人可能会受到牵连,如果他要再想不开出什么差错,其他人的处分会更重,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朝夕相处的同志和首长想一想。指导还开导他,你家里上有老,下有少,还等着你承担起家庭重担,特别是你两岁的儿子还盼着你早点回家。你不能倒下去,不管怎么样的处分,都要好好的爱护自己的家人,犯了错误不怕,怕的是永远站不起来。弓旭现在不在人世了,你还要承担起抚养弓旭家里老人的义务,这样你才能对的起地下的弓旭啊。

指导员的话起了作用,金虎彪开始反思自己,也不再痛哭,而是慢慢地在接受现实,在思考未来。

金虎彪一直没想明白,那天怎么就那么冲动,这一切来的这么快。为什么以前总是看着弓旭不顺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好好善待弓旭,给他做牛做马都行,他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弓旭。唉,哪有什么来生啊,今生今世能掌握好就不错了。自己这一生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让自己后悔一辈子,悔恨终生。

二十多天的禁闭解除了,判决也下来了。期间弓旭的家人来了,天天吵着要见金虎彪,连里始终把他藏起来没敢让他露面。金虎彪知道如果弓旭家里人见了他,可能会活活把他吃了,人家把自己孩子交给了自己,自己却犯了这么大错误,把人家给摔死了。当然家人不知道事情真相,但家人想问一问他为什么给孩子那么强度的训练,为什么不体谅这些孩子。然而他听到家人那凄惨的哭声,比他们还难受,心都碎了。那声声的“旭儿,咱回家吧,爸妈来接你了,我们把你交到部队,你却是就样的结局。”那凄惨的声音,谁听了都会落泪的。部队领导坚决不敢让金虎彪见家属面,怕他控制不了情绪,将事实说出,所以弓旭家人全部是领导接见的。

谁也没想到的是,班里最先送别的是班长,最先离开人世的却是年龄最小的弓旭。

离别那天,代理班长张喜成,让三班全体战士一起送班长,那天广播偏偏放的是歌曲《驼铃》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这是什么样的征程啊,一个犯下了滔天大罪,被遣送回去,这在部队里是最丢人,也是最丢不起人的事。这也是部队处于种种考虑,对他进行了保护才没遭到严肃处理。另一个却到了另一个世界报到,永远地踏上了不归程。

在班长坐禁闭的那几天,大家虽然心情不好,还是往好的结果上想,如果班长不被判重刑,他们一定请班长搓一顿,为班长送行,以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聚,特别还是三班的这些原班人马能相聚在一起,可能性更不大了,最起码眼前弓旭已经离开人世,已经不可能全部聚到一块了。

直到班长要走的这一天,才从禁闭室放出,因为一直在审查,不能放人出去,也不让班里的战士见他。

这天大家知道老班长要走了,是连长特意找了一辆车,准备送到车站。大家在代理班长带领下全部出动来送班长,其他相处的好的一班、二班和其他排的都来为老班长送行。

老班长从禁闭室出来时,人瘦的不成样子,自从禁闭后他每天不怎么吃饭,成天胡思乱想,想得最多是他的家人和孩子,因为在他看来,他被判死刑是无疑了。

由于心情不好胡子好久没刮了更长更乱了,人显得很老、很苍桑。

当代理班长张喜成,一声高喊:“全体注意,立正,给班长敬礼。”突然大家哭了起来,哭的最厉害的是严冬。

在班里老班长对严冬是最好的一个,严冬也是最听话,最争气的一个,而且严冬对班长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更有好多人,眼睛早已是红肿的,因为几天来他们一直为班长和弓旭流泪。他们不知道班里好好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把整个班里的生活全部打乱了。

新班长待他们不错,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故,连队特意调来一个有较高的素质的人来做他们的代理班长,新班长怕他们难过心里关,天天对他们进行心里辅导。然而,大家却更加怀念他们的老班长,哪怕老班长打他们,骂他们都行,只要弓旭能回来,只要班长不被判刑或吃枪子,他们愿意受罚。

老班长本不想见战友们,想自己悄悄离开,没想到的是很多班自觉地组织起来,来和他告别。班长看到这么多人和他告别心里很难受,强忍着泪水走到三班面前,对每个人进行了拥抱,之后一声高喊:“稍息,听着,不许哭哭啼啼,三班都是好样的没有孬种,你们要打起精神来,在新班长带领下,要夺取更多的锦旗,不许给我丢脸,我等着你们好消息。”接着低下头,摘下帽子向大家鞠弓道:“我对不起弓旭,对不起大家,你们是我的好兄弟,但我不是你们的好大哥,我不是人,是畜牲,你们骂我吧。我永远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笑脸的,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

说完给大家敬了个军礼头也不回的走了,有人在背后哭出了声,喊道:“班长。”接着听到一片哭声。

但班长已经上车了,老班长心里默默地念到:同志们,战友们,永别了,我永远不会见你们了,你们也永远不会见到我了。因为我是罪人,我无脸再见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好战友,今世的缘分已经结束,来世,我和你们还做兄弟,我一定要善待你们。

大家一边哭,一边跟着车跑,只到车走远。班长知道有人追车,知道有人喊他,可他始终没回头,任眼泪顺着脸颊汩汩往下流、往下流。他知道这是他和战友们的永别,他送走了那么多好战友,今天他也要走了,虽然有些凄然,虽然有些不舍。更没想到的是,他是以这种方式和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告别。

他走的是这么的不光彩,他是犯了错误的人,他是杀人犯,杀死了他的好兄弟。不是每天有人看护着他,不是指导员给他天天做工作,让他慢慢思想有所平抚,可能他早就自杀了,那几天他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一切恩怨随着这一摔永远的结束了,所有的个人恩怨是非一切的一切全部远去了。一个生命飘走了,永远的消失了,那么年轻,还不到十七岁,生命之花还没绽放。另一个受到处分,人生的仕途道路结束了,个人档案出现了污点,背着处分复员,一辈子在农村务农,而且良心备受煎熬,心灵受到谴责。

实际有时候孩子犯下的错与大人有直接关系,像弓旭本身年龄小,身心还没能完全成人,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抗压能力差,偏要给他压力,自然会出现问题。

班长回到家中沉默寡语,基本不和家人及妻子说话,也不和战友来往。战友们去看他,他也从不相见。经常嘴里念叨着:我只是一时气愤,根本没想杀他,怎么就会死呢,是我对不起他,他是我班里的战士,是我的兄弟,他的父母交给了我,我却杀死了。每当这时他会发呆,妻子只好劝慰他,让他想开,然而他总是低着头不语,想自己的心事,根本没有听到妻子在说什么。

为了忏悔自己的过错,为了良心上少受谴责,班长把自己每年的挣的不多的钱全部寄给弓旭家人,但又全部退回,弓旭家人没给他写一言半语,这让班长心里更难过,他知道这是弓旭家人不接受他的道歉。

班长很少与妻子过夫妻生活,甚至基本不过夫妻生活,而挣的钱又不给妻子,全部汇给弓旭家,虽然人家没接受,但他都存了起来不让妻子动。妻子无法忍受金虎彪出事后那怪异的性格和对自己及其家人的冷淡最终离婚了,妻子带着儿子离开金家后再没有回来。

妻子一走,班长的心也死了,他知道对生活没什么指望了。没多久班长到九华山出家了,出家后没有人再见过他,包括他的家人。家人找过他,但不知道他的法号。由于他告诉大师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的情况,寺庙里的僧人很尊重个人隐私,因此,家人无法打探到他的情况,只能由他去吧,只要他心里好受就行。

后来有人说在寺庙里见到了他,但是否是看错了人不得而知,毕竟寺庙里边的人穿戴一样,有时候很难区分、也很容易看错。

也有人说老班长到了九华山没多久,摆脱不了心里阴影在寺庙的大树上上吊自杀了。

但更多人传说是,他到了寺庙后,本想来赎罪,没想到入了佛门更感觉到自己罪孽深重,每每想起那天的情景,就让他感到恐慌和痛不欲生,这种痛苦久久地纠缠着他,让他无法释怀。由于没人能给他做心里辅导,他只能自生自灭。他经常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不说话也不搭理其他人。也许这样的生活让他太过痛苦,在一个清晨,他脱下了袈裟,悄悄得离开了寺庙,跳湖自杀了。因为他就是自杀也不能脏了佛门,所以他要远离佛门净地。据说这个版本更贴近真相,到底老班长是否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没人知道,毕竟他和战友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