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洒向心海全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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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故里

魂归故里

不奖勤的,不罚懒的,专打那不长眼的。弓旭就是属于那种不长眼的人,他最看不惯班长的霸道不讲理的作风,而且处处与班长做对,这让班长很生气,经常给他穿小鞋修理他。

实际弓旭进步班长是看在眼里的,严冬也在班长身边经常夸弓旭的努力和进步,在一次连里评比中三班排名排到全连第三名的时候,班长还表扬了弓旭。

不过班长依然对他的严格要求,让他很不满,自己已经成绩很好,还这样对待他,这明摆着故意整他吗?人啊,最难的是站在对方的立场想一想,班长现在并不完全是因为他成绩的问题,更多是因为他太刺了,班长想驯服他。

大伙最怕的是弓旭和班长顶牛,弓旭死倔,很不给班长面子,而班长又处处刁难他。有时候大伙都看不下去班长的作法,有些太欺负人的感觉。大伙又不敢劝他们,怕说拉偏架。而班长也怕让这个怪脾气的士兵把自己的威信降低了,所以处处折磨弓旭,两人的矛盾越积越深。

识实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用到哪里都对,在部队里也一样。第一年当新兵都要经过磨练,不经过磨练怎么能成才,怎么能上战场打仗。就是需要将你原来拗的性格一点点掰弯了,服从命令,当然也许在掰的过程中,要因人而异,如果方式方法不对,有失偏颇,相互间会产生矛盾。但只要不出格,排长和连长是不会干预班长的管理的。

弓旭偏偏是转型比较慢的一个,因此,弓旭在班中最受气大伙都心知肚是明,所有的处罚基本都是对他一个人。这天弓旭实在气不过,和他的老乡说了这件事。老乡决定给他出出气,这天半夜里趁班长睡着,他们走到班长床边用被子将班长头悄悄蒙上好一顿打。

虽然班长没看到是谁打的,但班长早就猜出是谁打的,班长能让你一个新兵蛋子欺负吗?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他只能变本加厉地回敬打他的人。晚上班长找了一帮子人,把弓旭和另一个战士扔到小黑屋子,一顿暴打,只听到弓旭和另一位战士哭天喊地叫着:娘啊!老子啊!估计被打惨了,或许他们故意这么高声叫,好让人知道班长在打他们,而且打的很重,可是没人敢管他们的事。大家都觉得弓旭是自找的,听班长的话就拉倒了,管他说的对错,做的对错呢,反正也不碍自己什么大事,可他偏不听,就要和班长做对,能有好果子吃吗?

第二天晚上,弓旭找来被打的战士,这次是两人先将班长用被子蒙住后,再用绳子将班长捆住实施了一顿暴力,班长也被打的不轻。

这正应了那句话:怨怨相报何时了。

被打后的第二天下午,那是个星期天,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深秋。班长看弓旭美滋滋地躺在**看书,心里那个气啊。心想:你小子昨天打了我占了上风了啊?还装着没事一样看书来气我。于是走到床前命令弓旭从**下来,弓旭就是不下床,他怕下床后班长收拾他,所以心里叫着一个劲,反正我是上铺,我不下床你也没办法治我。班长生气了走到床前,拽了半天没把他拽下来,更生气了。班长爬到弓旭的上铺抓住弓旭的腰带把他拎了起来,弓旭本来瘦小,根本不是班长的对手,所以他并没挣扎,只是嘴里不停地骂道:“我操你妈,你敢动老子,老子还和你没完。”他知道班长明白昨天晚上是谁打了他,他也知道他现在和班长对抗班长会马上叫来一杆子人收拾他,而且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让他接受。这时候和班长作对吃大亏的肯定是他,他只能是动嘴骂几句虚张声势罢了。

但他的骂惹恼了班长,班长看这小子这么不服管气不打一出来,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让他丢尽了面子,他班里的士兵谁敢在他面前这样?谁敢当着其他士兵骂班长?而且是这么难听的话,这还了得,这不是反了不成。

弓旭本身身体单薄瘦弱,再加上年龄小还没有发育成人,虽然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又所改变,但对于班长这样大力气人,生气后拎着弓旭就像拎小鸡一样。班长把拎起的弓旭狠狠地朝地上摔去,班长平时就力大无比,再加上火爆脾气,这时因为生气,用的力气更大。只听‘澎’地一声巨响,弓旭像一个大西瓜被重重地扔到地上,大家感觉到地都在颤抖,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很怪,很可怕。其他人都吓傻了,看着地上的弓旭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家看到弓旭在地上**了几下,嘴往外吐白沫,已不省人事,而且脑袋开始往出流血,眼前的景象把大伙吓坏了。大伙傻傻地看着弓旭,又看了看班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严冬有些急了,嘴里嘀咕着:“班长,是不是弓旭被摔死了。”

班长骂道:“胡说!你们他妈的给我住嘴,简直是乌鸦嘴不说些好话,他要真死了我到省心了。”

其他人看着班长那凶狠的样子都不敢吱声了,因为班长正生弓旭的气,大家不想惹事。

看着弓旭半天没动静班长也有些害怕,看着地上流了一大滩血急了问大家:“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接着上前摸了摸了弓旭的鼻子喊道:“弓旭,你没事吧?你醒一醒,你不是吓唬我吧?”

接着班长向其他人喊了起来:“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找医生去。”

在屋里的士兵用很低的声音答道:“是”。大家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听了班长的话大家开始忙碌开了,有找医生的,有报告排长和连长的。

连长以为就是打架受伤,没太在意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当他赶到现场看到现场景象时也被吓坏了,满地是血,弓旭直直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已经魂归故里,医生做完检查后摇摇头,意思是已经没救了。

连长生气地走到班长面前,狠狠地煽了班长几个耳光,连长气坏了,虽然他们关系好,但这时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不能在护着他了,毕竟人命关天啊。

“你他妈的长能耐了,敢杀人了,你是不是自己想进监狱让老子们也陪你一块进去啊,我看该死的是你。”

班长这时候才知道后怕了,低低的问连长:“连长怎么办啊?我会不会受到处分啊?”

“受处分是轻的了,我看你的进监狱,吃枪子,弄不好我们也的陪你一块去报到,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不是,干什么不行,你他妈b操的,干出这样缺德的事来。”

班长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心里又慌乱又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结果他也没想到,原本说晚上找人修理这小子,当时看到这小子得意样子很来气,特别是这小子说话口气和顶撞他的神态,让他很是气愤。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摔,他的命这么不值钱,就这么一下就报销了。

这件事闹的太大了,惊动了上级单位,连长不敢隐瞒,不敢不报啊。不知道跑了多少关系,更考虑到部队名声,才算把事件压了下去。

最后以训练中猝死对死老家属赔了一些钱而了事,由于家属得到了补偿,也不明白真相,同意这个处理结果。

上边来人进行调查的时候,人已经火化了,而医生化验的结果都进行改动,调查组找每个人谈话时,由于有交待大家全部做了假证,而且大家闭口从不谈这件事,也不得和家属说实情。

连长、排长都给了降级处分,班长金虎彪给了一个撤职处分和开除党籍处分,提前复员。

由于这件事处理起来非常冗长,好久才处理完结,而且涉及好多人,这里就不罗嗦地讲述处理过程了。

那时候还没有出台《坚决严厉惩处打骂、体罚新兵的班长、干部》文件,所以对战士体罚还是很重的。

那是三班的灾难日、祭日,是一场恶梦。每个人心灵都备受煎熬和折磨,而班里当时在场的人,天天做恶梦,经常在梦中梦到一个披着长发的恶鬼朝他们走来,向他们索命来。每当他们走回班里的时候,都会不自然地想起当时那令他们震惊的恐怖场景,都会想起那满地是血的血腥场面。人们经常会听到三班战士半夜呼喊救命而惊醒其他士兵,这样情况持续有两个多月才好转。

为了消除战士心里不良影响,让三班的战士重新振作起精神琮,三班进行了大调整。全班十二人,班长复员、弓旭身亡、张辉调到油库化验室,当了化验员。其余九个人只留下四个人,其他五人被分到其他排的其他班里,排长征求每个人的意见时,严冬愿意继续留在三班,因为他是个恋旧的人,在这个班里他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和这里的气息,他不愿意离开,特别是班长的的床铺和弓旭的床铺,那是让他永远心痛的两个人,也可能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们,但他不能忘记他们。因此,严冬没被调整。其他几个被调整的战士,主要不敢面对弓旭的床铺和班长的床铺,特别是地上那一滩子血,永远地流在了三班的地面里,擦洗不掉。而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他们挥之不去,永远地定格在脑海中。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班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思想准备,原本好好的一个班,怎么一下子就弄的四分五裂。

仅仅为了一句话或一些小事,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这一切值吗?肯定不值。一个身亡,如此年轻的生命很可惜,而且死的毫无价值;一个毁了大好前程,一辈子活的并不轻松。年轻人血性方刚,没有全方位考虑问题,有了矛盾又不去化解,凭一时感情用事去行事,最终各自酿成了苦果,给双方家庭带来了永远无法趋散的苦难。

记住这一天吧1990年的一个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