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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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前尘

这一等又过了一月有余,眼见着就要入秋,阿蛮还是没见丝毫好转。

悉泥已经能下床,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能绕着小院走上两圈。那老先生最近可是忙了许多,他把村里一间废弃的屋子给打扫出来,要开学堂给村里的孩子讲学上课。

一开始没什么人去,毕竟在村里人看来他来路不明,不好将自家孩子托给他,可是渐渐的发现这老先生倒真是有见识,天南地北什么都知道,尽讲些连村里大人都不知道的趣事,来听课的孩子也就多了起来。

甚至有些手里没活计的大人都来这旁听,想听老先生说那吃了就不饿的祝余花,想听那长着鸟头蛇尾的旋龟,等等种种都是大家想听想知道的,原来这世界并不是只有南谷,只有老榕村,老榕村之外还有更大的一片天地,总之老榕村很小,世界很大。

于是,最近村民都在商议遣两个小伙子去百花城买些书来好让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老先生是乐于做这些的,从他一天到晚都是笑呵呵的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他也有皱眉头的时候,就是每天晚上给阿蛮号脉的时候,他总是眉头紧锁。老先生说阿蛮的身体早就恢复了健康,身上的伤疤都只剩了浅浅的痕迹,阿蛮这恢复能力远胜常人,可是至今还未能醒转,老先生也纳着闷。

悉泥一开始怀疑老先生的医术,可是自己号了脉也是说明阿蛮身体健康,而一次与老先生谈论医理后更是让他对老先生的医术信服的很,所以对于阿蛮不能醒转的原因,悉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时间一长,悉泥一家与老先生都习惯了,村里人更是对于阿蛮闭口不提,直到这一天,阿蛮发了烧。

老先生轻轻扣着阿蛮的手腕,却还是被阿蛮皮肤上不断传来的高温刺的直皱眉,一旁的悉泥早已经急的一头是汗,嘴里不停叨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也不能怪悉泥大惊小怪,毕竟谁也没见过发烧能烧的浑身火红,就跟烙铁似的那种情况。

花蔓眼里闪着泪光,强忍着不哭出来,悉泥回头焦躁地说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铁头早让他撵了出去,没了发泄的对象,只好对着花蔓埋怨。

花蔓也不理他,就这么盯着阿蛮看。看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嘴里说道:“阿蛮你这孩子命也真苦。”说着话就带上了哭腔。

悉泥也不再埋怨她,而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老先生开口问道:“这些日子我也算留心,注意到村里各户对阿蛮都有些看法,回避的很啊。”

悉泥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长叹一声,“老先生,实话不瞒你,这村里人都把阿蛮看成是灾星,真真是避之不及啊。”

老先生一皱眉,问道:“这是为何?”悉泥接着说道:“老先生你有所不知,要说这原因可就得往三十年前说了。”

“三十年前,阿蛮他娘刚刚五六岁大,她爹她娘就让林子里跑出来的狼给吃了,剩她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也亏着村民照顾,日子总算能熬过去。那时节我也就跟阿蛮现在差不多大,见她小姑娘怪可怜的,就对她很照顾,她又因为住在花蔓家,跟花蔓情同姐妹,所以我们三个关系很好。”

“就这么过了几年,眼瞅着阿蛮她娘出落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发生了一件事。”

老先生忙问:“什么事?”悉泥犹豫了半天,又看了一眼花蔓,才继续说道:“阿蛮他娘怀孕了。”

顿了一顿,“未婚先孕在村里可是一件大事了,村里人将她绑了起来,问她孩子的爹是谁,可她就是不说,不管谁问都说不知道。我问过她,她一口咬定就说不知道,我也问过花蔓,花蔓天天跟她住一屋,从没见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我俩就四处帮着求情,就想保着她。可她却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这哪成,于是就给她绑在**,叫隐婆去把孩子给拿了。”

说到这,悉泥却不由自主抖了起来,老先生也不打扰他,等他继续。过了一阵,悉泥像是稳住了情绪,接着说道:“那隐婆进去了,不一会就出来,说孩子拿不掉。村民正没办法的时候,就听着屋里阿蛮她娘的哭嚎,竟是要生了!从知道她怀有身孕到那晚,拢共可不到半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