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剿匪无名英雄的悲壮故事:脑袋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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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压床1

第二部分 第八章 压床(1)

“姑……舅舅。”

葱花以前喊刘富贵姑爷,现突然改口喊舅舅了,有点不习惯。

天大地大,舅舅最大。侗家有姑表亲的习俗,所以姑娘称自己男人的父亲为舅舅,即使不是姑表亲成亲的,也尊称为舅舅。

娘啊,我要走了,

再帮娘啊梳把头。

曾经鬓发野花艳,

何时额头起了皱?

摇篮还在耳边响,

娘为女儿熬白头。

燕子齐毛离窝去,

我的娘呃,

衔泥何时得回头?

……

从二楼下来,葱花在刘富贵的背上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葱花是巳时出的门。枫树寨的人抬着花轿和嫁妆往山上走。桐木寨的人都给弄糊涂了,以为他们酒喝多了,花了眼睛。上山还得下山,起码要多走四五里路。有好心人在寨子边喊:“亲家,你们走错路了,那里远得很哪。”

刘富贵应声说:“亲家,没错,没错,我们就走这条道哩。”

其实这次绕道而行,完全是刘半仙的主意。

刘半仙原名刘富裕。

刘富裕小时候聪明颖慧,记忆过人,十岁就能写出漂亮的八股文章,寨子里的人都认为他是文曲星转世。光绪二十四年,年仅十二岁的刘富裕到沅州郡应试,金榜题名,取得博士弟子员。父亲是个手艺人,靠给人家做家具养家糊口。刘富裕考中博士弟子员,父亲到桉树寨里给人做家具,回家途中遇到土匪杀人越货,死在加溪坳上。因此,刘富裕失去了深造的机会。

读书人都有好逸恶劳的毛病,刘富裕成了枫树寨游手好闲之人。他长得一表人材,又有一肚子墨水,能说会道,但十里八寨的姑娘看重的是勤劳肯干之人,没有哪个看得上他这种光会耍嘴皮子的。

刘富裕二十好几的人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碰过,更别说姑娘别的地方了。

后来,刘富裕在芷江城头看到一个云游道士捏着姑娘的手板心,满嘴胡言。这家伙一下开窍了,回来之后,胡吹海侃,说自己在外头遇到高人的指点,能看手相,知天命,博古通今。

刚开始没有人相信,但很快就有人相信了。

刘富贵家的黄牛在后山上丢了三天三夜,第四天还没有回来,寨子里的人都认为黄牛不是被老虎吃了,就是被人偷了。后来刘富裕给刘富贵看手相,掐着自己的手指头算了一通,说什么燕子飞去又飞回,牛肯定会转来的,只是会少了点东西。刘富贵便问他少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尾巴。”寨子里的人听了都捧腹大笑。两天后,牛真的回来了,刘富贵跑到屁股边一看,尾巴真的少了一截。

刘富裕的名声大振。

渐渐地,刘富裕就不再是刘富裕了,寨子里的人都叫他刘半仙。刘半仙索性弄了一套旧道袍,然后在一根六尺多长的竹竿子上挂了一块破布,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字天机。

所谓一字天机,其实就是一个“摸”字。

几年下来,十里八寨的姑娘都让他摸遍了,当然摸的都是姑娘们的手,摸了左手摸右手。就连芷江城头的姑娘和官太太们也让他摸了不少。摸来摸去,还真让他摸出了一些门道,给人家看手相,替人家“消灾”,有好几次他都摸到人家寡妇的被窝里头去了,并且在人家寡妇的一亩三分荒地上尝尽了甜头。

然而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

刘半仙在替竹子寨的杨寡妇“消灾”时,惹了麻烦,因此和父亲结下了“梁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刘半仙能写得一手好字,逢年过节或者是有红白喜事,寨子里的人都要请他过去写对子,为了一桌酒饭,他也乐此不疲,泼墨挥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