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俄临首相佩佩利亚耶夫一路的侦查活动,并不顺利。
在赤塔搭乘军列进入中国后,在一个寂静无人的清晨,一行人离开列车,穿过十几米的过道,直接登上另一节等候在那里的军用列车,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就悄无声息的结束了。然后,该列车一路直奔安庆。
稍后,佩佩利亚耶夫一行人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车厢内。那个表情严肃的国防军上尉,用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表示抱歉,然后,拒绝争辩却寸步不让——“这是命令。我必须秘密把阁下护送到安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我们会为阁下安排”。
于是,佩佩利亚耶夫的侦察不得不局限于,隔着百叶窗观看沿途的风景,当然,他也可以观察同行的国防军战士,乘坐的列车车厢什么的。但佩佩利亚耶夫并不放弃,他借来了几个望远镜,来扩展观察范围。同时,会汉语的两个人,也开始抓紧时机,与国防军战士交流。不会汉语的人则注意观察,有问题就通过翻译询问。佩佩利亚耶夫也每天都与那个上尉交谈。虽然有点傻,但佩佩利亚耶夫相信,沿途的村庄城镇,可以作假,这一路上的人总不会都是假的,就算全部是假的,也说明了问题。所以,佩佩利亚耶夫竭力观察,想从无数的细节中找出点儿什么来。当然,在进行这一切时,他们尽可能显得自然。好像观察窗外的,是在用望远镜看风景;与人交流的,是总有事情;佩佩利亚耶夫是天生爱说话,诸如此类。
……
霍东阁在贿选战争中屡立战功,战后便晋升为上尉,目前在国防军新编某部担任连长——这是他自己的要求。依照他的资历,上级本想任命其为营副。但霍东阁觉得担任主官,比担任副官更锻炼人。于是,上级满足了战斗英雄的一点小要求。
霍东阁此次回家,是为了结婚而请的婚假。中国人讲究长幼有序,在结婚这样的大事上,尤其如此。此时此刻,霍东阁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大龄青年,霍妈妈在他身上施加了很大压力,为他组织了多次相亲。霍东阁对结婚并没有排斥心理,暗地里还有几分向往。怎么说,他也是个健康的成年人了。只是一直以来,过于忙碌,才拖了下来。顺理成章,霍东阁的未婚妻,王淑敏小姐,就出现了。霍东阁是个年轻有为的英俊小伙子,战斗英雄的光环,在他身上闪闪发光。王淑敏是个出身书香门第,上过女校的漂亮女士。两人很谈的来,感情升温迅速,鱼雁传书,距离产生美,在二人身上,就是真理。很快,霍东阁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按说,结婚是人生大喜之一。霍东阁想到某个名字,就会面带微笑,声音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书信让人从头肉麻到脚……就算他欣喜若狂,也不很希奇。然,霍的心情不是很好。
在北方,白俄不少见,特别是俄罗斯内战后,逃往中国的白俄数量极多,霍东阁见多不怪。但是,霍东阁没有见过这么啰嗦的白俄,以前没有,估计以后也难寻。
每天的问题,没完没了,什么都问。从钮扣、望远镜、手表,到庄稼、电灯、打火机,真是包罗万象,看啥问啥。霍东阁有任务在身,还不能够拒绝回到。每天八小时的“审讯”,让霍东阁表情严肃。
然而,一个人的欢乐,往往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霍东阁虽然不知道这句话,却明显有这个倾向。想到有人更难过,霍东阁的心情就会好一点儿。
列车上,并不是像佩佩利亚耶夫想象的那样,只有他们一行人,国防军战士和列车工作人员。调查局在获得消息后,对某军列进行了紧急改装,以方便他们的工作。这个时代,技术还很落后,既没有录音机,也没有针孔摄像头。所以,一切工作,都是人工操作。在各个包厢里,安装铜管,安排专人进行窃听;安排人员,假扮列车员,进入包厢;等等。
罗定山看着眼前的结论,很是挠头。困难重重难以尽数,光俄国话就让人头痛。俄罗斯是个地域广大的国家,俄语也有很多地方差异,浓重的口音,让监听人员,直接淘汰了半数人。监听的困难不止如此,铜管是双向传音的,所以,为了避免被人察觉,监听人员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也就是说,监听人员要尽量减少动作。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一动不动有多难受。而监听人员的减少,又使每人的监听时间被迫增加。
但是,情报人员的工作,就是如此。情报工作的性质,要求一切只能发生在阴影里。有句话说的好,宁叫人知末叫人见。我们知道,佩佩利亚耶夫在白天收集信息,晚上讨论分析;俄国人也知道,我们在努力收集他们的情报。然,没有抓住证据,就等于没有。就像中俄间的谈判一样,各国现在差不多都知道,中俄间有过接触。但不了解具体情况,就和不知道,没什么两样。所以,罗定山并不是因为困难而挠头。
“佩佩利亚耶夫等人对中国的认识,不是很多,正竭力在收集各方面的情报”——这东西,任何一个护送的国防军战士都清楚。作为调查局中最优秀的人员(自称),工作了好几天,只得出这么个情报,实在是失败,大失败。俄罗斯人虽说不能够确认,中国对其的监控力度,却十分谨慎,在谈到关键问题时,都采用笔谈,阅后销毁等措施。这直接导致罗定山的收集工作,一直没有进展,只有这个不是情报的情报。而罗定山还不得不将之报告上去,有总比没有强。
……
就在霍东阁在车上被“审问”时,我和陈士诚又出席了参谋部会议,讨论决定,如何应对俄罗斯问题。其实就是参谋部针对俄罗斯问题,作出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方案,我们在一起讨论分析,看是否合适。
参谋部早在几年前就对中俄开战,进行过分析。当然,那时候绝对想象不到俄罗斯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所以,预订的各种方案,基本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不过,这也是参谋部的重要工作之一。它会对可以预见的各种威胁,逐步分析,研究如何应对。如解放北方之中日战,废除条约之联军战,中日全面战争之中国战略,诸如此类。自然,这些工作多半是无用功,。然而,这本来就是以备万一的。
在国防军平定东北,中日关系逐步缓和后,参谋部的针对对象,自然而然就转移为俄罗斯。针对俄罗斯内战的种种情况,参谋部联合军官大学,制订了许许多多的方案。我们今天要评估的,就是参谋部觉得不错,很适合目前形势的几个方案,或者说一系列方案。
比如,苏俄红军迅速消灭了俄临白军——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不大,红军面临着各个方向的进攻,与伊尔库次克相距较远,交通不便,除非白军内乱,基本不可能。针对此种情况,国防军就应该趁红军立足未稳,迅速挥师北上,占领该地区。尽可能在初次交火中,彻底解决红军的先头部队云云。
再比如,中方与俄临没有达成协议,不同意割地。那样的话,白军肯定就会一败涂地。而且在无资金无物资无军火士气低落的种种不利因素影响下,会失败的很快。这样一来,联军也不会在此空耗军费开支,一定会迅速撤军的。参谋部无法确定准确时间,估计为三~六个月。也就是说,是夏末到冬初这段时间——时间应该足够了。如果国防军准备充分,集中数十万大军,应该能够在严寒到来之前,结束攻势。无论如何,在西伯利亚的寒冷冬季里,物资充足,早有准备的国防军会有更为有利。
我在这里划了个问号,注明增加实地训练——俄罗斯人更适合那里的气候,而国防军的防寒训练,还有待考验。尽管国防军在东北,聘请了猎户、胡子等善于雪地、林地、山地活动人员,对国防军进行了严格训练。但与从小生活在高寒地区的俄罗斯人相比之下,逊色不止一筹。
……
无论如何分析,这些方案都是长期作战方案。没有任何人会制定,行军万里,击败俄罗斯的方案。俄罗斯的战略纵深,实在惊人。
根据此情况,参谋部也提出了不少相应的措施。我们距离西伯利亚遥远,运输困难重重,俄罗斯人也一样。如果我们能够抓住时机,深入西伯利亚,破坏沿途铁路线,俄军在相当一个时期内,就会失去大规模进攻的能力,我们通过小规模渗透,破坏铁路的维修,还可以把这时期延长。
参谋部据此进行了铁路破坏试验了——枕木做燃料,焚烧铁轨,然后用冰雪速冻。铁轨就报废了。缺点是需要时间较长,路基破坏不易。采用炸药炸毁,速度快,缺点是价格昂贵,需要携带的炸药太多,路基容易修复。最后,参谋部选择了地雷战术,并对地雷进行了广泛地实验。
参谋部同时指出中俄边境线,极其漫长。如果在东北陷入僵持,俄军很可能会在西北打主意。所以,稳定西北局势,是必须的,也是迫切的。
……
参谋部经过这些年的建设,已经建立了合格的参谋体系。所做的方案,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大家针对某几处,提出疑问和建议,就结束了会议。
至此,中方已经准备就绪。
4月18日,佩佩利亚耶夫抵达安庆。
我并没有着急见他,而是借口他们刚到需要休息,先晾了他们两天,施加一下压力。佩佩利亚耶夫自然清楚其中的意味,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车在安庆四处游览,算是对途中的收集不利之处,加以弥补。
20日,我与佩佩利亚耶夫初次会面。
佩佩利亚耶夫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又高又胖,声音洪亮,让人一见之下,莫不暗思其是否有300磅。
在互相介绍,简单的涵喧之后,双方是一阵沉默。
佩佩利亚耶夫见中国人无意开口,明知此时开口,场面上就落了下风,不利于以后的谈判,然迫于形势——俄罗斯的局势太糟糕,有求于人,他毫无办法,只能先开口,却又不甘示弱,便道:“高尔察克最高执政,委托我作为全权代表,向总理先生致以诚挚的问候,并为他不能够亲自来到安庆,向总理先生表示歉意。不知董总理在百忙之中,约见我等,有何见教?”暗示说,是你们约见的,有事说事。
见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说“见教”,我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我习惯性地把种种想法,都隐藏在心中。说起来,我并不适合作个政治家,这么平常的事,我多年努力,也只能养成习惯,而不是形成本能。
对于这样的问题,我早已胸有成竹,自然不慌不忙。只是眼见肉在菜板上,却不由得眼中不时有精光流转。我慢慢的说道:“总理先生,对于不能够与高尔察克最高执政会面,我也感到遗憾。我们很理解最高执政阁下的处境,总理先生能够前来,已经出乎意料了”。我话中有话,小小的讽刺了一下,就转回正题,“我们对俄罗斯临时政府的形势,感到遗憾。俄罗斯人民有追求自由的权力,也有选择民主的自由。在俄罗斯为自由而战中,中国政府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见我如此说话,佩佩利亚耶夫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大俄罗斯双头鹰雄视欧亚,居然被“东亚病夫”嘲笑了,要说喜悦,实在是不可能发生;若说不喜,却也言不由衷——俄罗斯临时政府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任何帮助都是有必要的。知道眼前不是细想的时候,高尔察克按下心中的思绪,感激的说道:“我对总理阁下,对俄罗斯人民的同情,深表感激。不过,总理阁下,身负中国民众的重托,不知道,对俄罗斯有什么期望?”——谁也别想忽悠谁,有什么条件,直接说。
我满脸遗憾的说:“阁下,您言重了。我身负重任,确实不能如此忽视民众的期望。不知道,俄罗斯是否已下定决心争取自由?”——想知道中方要价,先说说你的报价吧!
……
佩佩利亚耶夫与我兜了半天圈子,不得不先亮出部分底牌,“俄罗斯临时政府愿意废除与中国的一切不平等条约,愿意废除与外蒙古的一切条约,愿意承认中国在其的一切权益。不知中国能够提供什么具体的帮助?”——他着重强调了‘具体’。
我摇摇头,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就像我先前表示的那样,中国可以提供力所能及,任何帮助,军火、粮食、物资、贷款等等,一切的一切。
但是,中国已经废除了与重要国家的,所有这些不平等条约,这不能够成为条件。
数百年来,外蒙古就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中国在其具有天然的、所有的权利。因此,我希望,贵国能够表现出诚意。”——我先刺了高一下,俄罗斯现在不是重要国家了,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也别把谁当傻瓜,想得到总得付出代价的!
俄国人还试图与我方在此问题上,讨论一下。但是,唐绍仪也不是吃素的。在参与主持中英谈判有关西藏问题,中日、中俄关于东北问题的谈判时,在客观条件十分不利的情况下,唐绍仪仍然避免损失了过多的权益。何况现在是中国站上风,处于优势。俄罗斯人处下风,有求于中国,武力也居劣势。很快,就在我方出示的确凿证据面前,俄罗斯人哑口无言,被迫承认外蒙古也是中国的固有领土。
按照惯例,俄罗斯人就需要亮出新的底牌了。于是,佩佩利亚耶夫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万分不情愿的说:“俄罗斯临时政府,愿意与中国,就以前有争议的领土问题,重新展开谈判,并在此基础上,达成新的协议。”——佩佩利亚耶夫心痛地看着我,显然认为自己已经拿出了诚意,代价很是不小了。
我却不很满意,佩佩利亚耶夫的说法模糊,明显是想在具体谈判是作手脚。然而,佩佩利亚耶夫也太小看我了,即使是以他说的最大的区域算,不过是“格尔必齐河、额尔古纳河及外兴安岭以东以南的地区”,也就是,《尼布楚条约》所确定的中国领土。
若只如此,我自心有不甘。若是与苏维埃谈判,还差不多。因为中国无须在谈判中,实际付出代价与苏维埃。现在则不然,中国要想获得利益,就一定要付出不小大代价的。只获得这些,我自然不愿意。
但是,我也知道,俄罗斯人不可能拿出更多的东西了。北极熊扩张的野心是不会因为主义而改变的,有海参威在,按西伯利亚铁路的线路看,苏维埃是没有可能割让这块领土的。与其与苏俄打交道,还不如与俄罗斯临时政府做交易。
没有最好,就只好选择较好了。我把话题转移到其它地方,佩佩利亚耶夫会意的说起来音乐和绘画,结束的这次会谈。
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继续每天一章.
ps:貌似我已经没信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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