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润珠华点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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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睿亲王回来,水溶无论是作为表兄还是作为北静郡王,都应该准备酒席为他接风洗尘的。

因皇上不在京中,睿亲王回京后应先去避暑行宫面见圣上,向皇上汇报完西南的军情,聆听圣训,皇上准其回府休假时,他才能趁便和京中几位少年好友聚一聚。所以水溶这场接风宴便被推到了七月末。

七月末的天气依然炎热无比。偏生水溶定的这日又是阴沉沉的天气。几日炎热凝结了厚厚的云层压在上空,一场大雨即在眼前。因水溶嫌家里闷热,又觉得静宜别院屋子狭小,便和黛玉商议了,把接风宴摆在了大观园的凹晶溪馆

睿亲王和东平郡王,西宁王三人约好了一起来赴约,燕松昀被水溶请来陪酒,一起来的还有从西北回来的卫若兰。这几位皇亲贵胄青年才俊聚在一起,自然是吟风弄月,热闹非常。

黛玉虽然有了身孕,但这样的事情却不得不出来打理。而且又是在大观园中设宴,总不能再让太妃过来料理。若只交给丫头婆子们,她又不放心。万一弄得不好失了脸面,倒是让水溶难做。所以少不得耐着心思细细的吩咐紫鹃和雪雁翠羽等人,准备什么茶,什么酒菜,又准备什么瓜果点心,还特意叫了十几个会唱戏的女孩子过来伺候,以防这些爷们喝得高兴了要听曲儿什么的,不至于抓瞎。

凹晶溪馆是建在一片碧波之旁的屋宇,原就是预备着摆宴席用的屋子,所以十分的敞亮。四面皆是长窗,此时窗扇都被打开,四面通风,倒也不觉得闷得慌。

从正厅转去后面,那空廊虚凌于水上,廊下即是碧绿一泓湖水。时方盛暑,极目望去,但见池中红莲碧叶,层层叠叠,远接天际。而咫尺之间的朱栏外碧荷如盖,亭亭净植,有数盏荷叶倾入栏内来,叶大如轮,挨挨挤挤,数重碧叶间有一枝荷箭,似蘸饱了胭脂的一枝笔,蘸得那颜色几乎化不开去。四面芰荷水香,夹杂萍汀郁青,水气徐徐拂面而来,令人神爽心宜。

睿亲王,东平王,西宁王燕松昀还有卫若兰等人在凹晶溪馆的正厅里围坐说笑,旁边有七八个俏丽的丫头倒茶斟酒,细心伺候。然睿亲王却环顾左右,摆摆手打断了卫若兰和燕松昀二人的说笑,不解的问道:“怎么只有咱们几个在这里干坐着,不见主人家出来招呼?水溶呢?”

旁边一个丫头忙上前回道:“回王爷,我们王爷一会儿就过来。”

太子笑问:“没这个道理,你快些去催他,就说再不来我们可就走了。”

那丫头忙福身应道:“是,请几位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催我们王爷来。”说完,那丫头转身下去了。

卫若兰低声笑道:“咱们且吃咱们的,北静王爷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燕松昀是常和水溶卫若兰走动的,自然知道北静王妃身怀有孕,这些人来这里吃酒取乐,少不得又要烦王妃出来张罗。北静王心疼王妃,这会子估计正在王妃身边腻着呢

。是以卫若兰说这话,他只笑着点头,又端起酒杯向睿亲王敬酒。

睿亲王虽然是个粗狂人,但却粗中有细。因见卫若兰说话,燕松昀便即刻敬酒,其中必有蹊跷,于是问道:“松昀,你是不是知道水溶这会儿忙什么呢?你知道就说说,别跟我们打哑谜。”

燕松昀打哈哈:“王爷说笑了,我又不是内官,怎么知道王爷这会儿做什么呢。”

东平王笑道:“松昀,你和北王素来亲厚,别当我们不知道。快说说,听说北王妃身怀六甲,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养胎。你说水溶该不会又寻了个美人儿藏在这里吧?”

燕松昀笑道:“王爷这话是从何说起?在下可没听见这样的消息。莫不是王爷先听见什么动静了?”

西宁王笑道:“水溶那人品,藏个把儿美人算什么?不是我说,就咱们几个人放在一起,没一个人比得上他那气度。我就纳闷了,你说老天为何独独眷顾他,给他那样一身好皮囊!”

其实西宁王长得已经算是一流的人品,只是他身材有些瘦弱,中等个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柔,比不上在座的几位都是武将出身,阳刚之气浓烈。更比不上水溶那一身冷傲的气度。

睿亲王笑道:“西王又不是女人,怎么会关心那些‘女为悦己者容’的事情?”

西宁王脸上一红,端起酒杯敬睿亲王:“瞧睿王这话说得,是嫌兄弟没敬您酒么?”众人一阵大笑,睿亲王自知自己这玩笑有些过了,便给西宁王一个台阶下,端起酒杯和他一碰,便仰头干了。

水溶匆匆的拐过后门的大理石屏风,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久等了,失礼失礼。”

睿亲王立刻起身上前拉住水溶问道:“我说,你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宝贝,赶紧的叫出来给我们见见,不然的话,今儿我们几个人可就要一致对付你了。不把你灌个烂醉如泥决不罢休。”

水溶不解的问道:“哪有什么宝贝?”

众人大笑。东平王也起身对水溶说道:“西宁王说你家王妃有孕在身,你这些日子定然肝火旺盛,这会儿腻在里面不出来,莫不是藏着宝贝在这儿又是什么缘故?”

水溶好笑的看了西宁王一眼,抬手请睿亲王和东平王入座,又淡然笑道:“你们听他胡说

!他自己整天都撕扯不清的风流帐倒也罢了,又来诬陷我。今儿我不把你灌醉了决不罢休!”说着,水溶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我刚的确是有事,所以慢待了大家。先自罚一杯,算是赔罪。”

水溶自罚了一杯,然后众人开始推杯换盏,一个个都不客气的互相敬酒,誓把对方灌醉,不醉不休。

七八杯酒下去,燕松昀便觉得身上有些热,眼前也有些晕乎乎的,便借口出去方便,悄悄地离席,从前门出去,往汉白玉栏杆前去吹风。刚站了一会儿,便听见长廊尽头的拐角处有人吩咐小丫头:“你们只在这边掐些嫩荷叶来,悄声些,别惊动了那边王爷们吃酒说话。”

这声音似曾相识,燕松昀正好酒劲儿上来,便想也没想便转身寻着声音走去。果然见一个如花的女子站在白玉栏杆旁边,正看着几个梳着髽鬏的小丫头们采荷叶。

燕松昀仔细看去,却见那女子果然是她,乌黑浓密的头发束成双鬟,发间并无半点珠翠,只带着一只浅碧色的堆纱新蕙,身着薄绡绿衣,裙色极淡,仿佛荷叶新展之色。她不经意间眉头轻锁,却在一个小丫头递上一只碧绿莲蓬的时候又嫣然含笑,燕松昀便觉得她身上的那种过人风华,姿容绰然,难以描画。

黛玉要给水溶那边的宴席上做一道荷叶羹,等荷叶不来,便叫紫鹃去催促。紫鹃因怕耽误了厨房用,所以来不及叫船娘乘船去水中去摘,便亲自带着小丫头们在栏杆处捡着鲜嫩的摘些送去。不想却遇见了出来吹风的燕松昀。

她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她忙回头看时,却与她目光相遇,刹那间又慌忙躲开,转过身去,吩咐了小丫头几句,便仓促离去。燕松昀却觉得眼前绿影一晃,知道她要走,便迫不及待的叫了一声:“紫鹃?!”

紫鹃匆忙走了几步,却在听见燕松昀叫自己的时候不自觉的住了脚。

小丫头们采了荷叶笑嘻嘻的跑开,长长的游廊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乌云浓浓的压下来,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田田的荷叶安静的挤在栏杆之外。

燕松昀往前走了几步,微笑着问道:“我听见刚才说话声音像是你,所以才过来看看,果然是你

。”

紫鹃徐徐转身,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燕将军好。”

燕松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好久没见了。”

紫鹃依然微微的笑着,说道:“燕将军是大忙人,又不常来北静王府。再说,奴婢不过是个小丫头,怎么会有那种福分常见将军?”

燕松昀笑着摇摇头,说道:“记得那次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说我们男人奔波劳碌无非是为了‘名利’二字,当时姑娘可是咄咄逼人呢!”

紫鹃一怔,她如何不记得那次北静王爷匆匆来镇江王府,和自家主子在屋子里说话,这个燕松昀在外边等着,像是焦急不堪的样子。所以自己一时生气才说了那些话。而他当时许是因为震惊,许是根本就没在意,所以没有指责自己。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紫鹃后来忐忑了许久,终不见燕松昀来问罪,后来北静王爷领兵北上,她和黛玉去送行,又见到燕松昀,他依然是恭敬有理,并没有半分不快之色,她才放了心。

此后,他跟着太子又来过一次,而紫鹃的心里也渐渐地印下了他的影子。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紫鹃的手缩在袖子里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让她从片刻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忙转身对着燕松昀一福,恭敬地说道:“之前是奴婢不知深浅,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燕松昀一怔,他的心中,紫鹃一直是个敢说敢笑敢骂敢恨的女孩子,就像二人初次相见时的样子,她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们所图的不过是‘名利’二字罢了。若没有权势财富,你们还能如此上赶着奔波劳碌么?天下兴亡之说,不过是你们给自己带上的一顶好看的帽子罢了。

虽然他知道当时那种情形她是为了还是娴阳郡主的北静王妃着急,可也正是她这份勇气让燕松昀的心底震撼。以至于后面几次相见,他都有意识的多看她几眼,甚至想找个机会跟她说几句话。不过每次都是匆匆相见,匆匆而别,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此时燕松昀带着三分酒意,看见这个一直占住自己内心许久的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且亭亭玉立又温言软语,却忽的感觉到是那样的陌生

紫鹃见燕松昀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便又福了一福,轻声说道:“将军若没什么吩咐,奴婢告退了。”说完,也不等燕松昀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燕松昀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都没挪动脚步。

紫鹃转过长廊之后,脚步稍稍一顿,回头不见燕松昀的身影时,方加快了脚步匆匆的跑到屋子里面去。

黛玉正在那里看着小丫头们采来的新鲜荷叶,因见紫鹃神色慌张的进来,便摆摆手吩咐:“好了,把这些送去小厨房吧,让她们仔细的做几碗荷叶羹来。”然后又走到紫鹃跟前,低头看着她慌张的眼神,问道:“外边有狮子老虎要吃了你不成?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紫鹃却双腿一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喘息着说道:“主子,奴婢刚才遇见燕松昀了……”

黛玉一愣,继而笑道:“没出息的,遇到他又怎样?也值得你这样子跑回来?”

紫鹃喘匀了气,稳定了心神,幽幽叹道:“奴婢也说不上来,见了他怎么会这么慌张呢,说不到两句话就想着赶紧的逃开,再也不想在他面前呆下去了。”

黛玉笑道:“没事儿,等你嫁进了徐家的门就不怕他了。”

紫鹃只当是黛玉的玩笑话,扁了扁嘴,说道:“您又取笑人家。”

黛玉拍拍的她肩膀,笑道:“我没有取笑你,今儿都忙死了,你也别偷懒,快去厨房瞧着点,王爷今儿宴请的可是睿亲王,出不得半点差错。”

紫鹃被黛玉一提醒,想起正事便把燕松昀丢到一边,忙起身说道:“奴婢真是没用,险些耽误了正经事儿。”

黛玉笑着摇摇头,看着紫鹃匆匆的出去,方叹了口气在窗前的凉榻上坐了下来。

外边的水汽越发的重了,呼吸之间仿佛都能闻到雨珠的气息。燕松昀回到席间自然又被人罚酒,众人说说笑笑,他却始终放不下那道俏丽的碧影。

西宁王因要听曲儿,水溶便叫人把几个唱戏的女孩子叫出来,吩咐道:“只捡着那些清丽的曲子唱几首来与我们助兴,不要那些热闹华丽的,没得闹的我们头晕

。”

西宁王便不依不饶的问道:“北王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些婉转清丽的曲子了?兄弟记得之前您可是专拣着热闹曲子点的。怎么,快要当父王了,便转了性子?”

水溶笑道:“我是喜欢热闹的曲子。不过那热闹的曲子我也只喜欢你扮上的角色。怎么,贤弟今儿有兴致扮上,给我们唱一段么?”

睿亲王笑道:“他能扮什么?我看他长得这副俊俏模样,倒是扮个杜丽娘很是现成。我说,贤弟,要不你给我们来一段《惊梦》如何?”

西宁王被睿亲王和水溶两边夹击,不免急了。清秀的小脸顿时通红,瞪着眼睛说道:“三皇兄,可不许你这样欺负人的,赶明儿我去回太后娘娘,就说你跟北王兄一起欺负我。”

燕松昀笑了笑,默默地和卫若兰碰了碰酒杯,二人一饮而尽。在座的几位都不是寻常人,西宁王也是太后的外甥,这几个王爷论来论去都是表兄第的关系,所以西宁王才有这么一说。而燕松昀和卫若兰两个总归身份要低一些。几个王爷在这里开玩笑,他们两个不能随意插嘴。

众人见西宁王恼了,便不好再说下去。睿亲王忙转了话题,问着水溶:“唉——北王兄,那日我去西苑面圣,在大街上遇见了王嫂的马车,刚听说你要当父亲了,王嫂很该在家里安分的养胎才是,怎么还出去走动?莫不是你在别处养的外室?或许已经带到了这里,还是请出来给兄弟们见个礼吧,省的将来大街上遇见了,都不知道该叫什么。”

水溶无奈的笑了笑,摇头说道:“睿王不信我的话,到可以问问在座的弟兄们,我水溶若是有什么女人养在外边,他们会不知道么?今天跟我过来一起招呼诸位的是我的王妃,睿王这几年没在京城,不知道这些事儿也是常理,只是你们几个不该跟着起哄啊?其实,我叫王妃出来拜见一下睿王爷也未尝不可,只是又怕睿王爷没有拿得出手的见面礼,丢了面子回头又说我的坏话。”

睿亲王听了这话,便抬手把腰上的一柄弯刀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笑道:“怎么没有像样的见面礼?这把刀如何?”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这把刀乃是先帝赐给睿亲王的东西,当年睿亲王还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先帝带着儿孙们去狩猎,当时众人一起猎杀了一头黑熊,先帝龙颜大悦,催马上前去验看成果

。熟料那只黑熊没有死透,先帝的马刚冲上去,那只熊又一下子跳了起来。

先帝大吃一惊,急忙勒住马缰。众侍卫也都纷纷上前护住先帝。

唯有睿亲王挥刀上前,狠狠地砍了那只黑熊一下子。因为他人小力道不够,那刀也不过是给那只黑熊挠了下痒而已。不顾此举对一个六岁多的孩子来说,甚是难得。

先帝甚为感慨,更亲手将自己的佩刀摘下来递给了睿亲王,并对众人说道:“这孩子忠勇可嘉,将来必然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这把弯刀跟随了先帝几十年从未离身。当时先帝摘下来递给睿亲王的时候,随行的武将侍卫还有皇子皇孙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念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暗示太子将来要把皇位传给这位皇孙?

后来先帝去世,皇帝即位,新皇为了巩固皇权安抚民心,立了大皇子为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封郡王。

如此,这把弯刀的故事便逐渐的被人们遗忘了。

水溶一看这把弯刀,立刻摆手笑道:“这可使不得。先帝之物,怎么能给一个妇人?再说,睿王送刀给我的王妃,莫不是想要跟我们一刀两断?”

睿亲王笑了笑,说道:“你少胡说霸道的。什么一刀两断?皇祖父若是还在,听见你这话非得揍你的屁股不可。今儿我就是要送这个了。快把嫂子请出来一见。”

水溶无奈,只好交过旁边的一个丫头,吩咐道:“你去请王妃出来,就说睿亲王要给她这个嫂子见礼。”

那丫头微笑着福身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席间一时更加热闹起来,西宁王和东平王越发起哄,跟睿亲王说一些京城有关北静王夫妇伉俪情深的传言。睿亲王笑呵呵的听着,一杯一杯的喝酒。

黛玉料想此次必然要出来见几位王爷的,所以来时早有准备。略一收拾,换了一件宽大的浅湘色雪绮罗的长衫,又叫雪雁打开首饰盒子,捡了一只金步摇簪在鬓间,雪雁左看右看觉得还少些什么,忙转身去旁边的青花鱼缸里剪了一支半开的碗口大的睡莲来,替她簪在发髻中

紫鹃见了,连声说道:“好看,这花儿很是新颖。从没见过把这睡莲簪在发髻上的。雪雁丫头就是心灵手巧。”

黛玉笑了笑,即便她不想出什么风头,但今儿是作为北静王妃出场,更有水溶的体面在,她也任性不得。便又挑了一对翡翠耳坠交给紫鹃,紫鹃忙替她带上。

终于收拾妥当,在丫头们前后左右举着的三面镜子中间转了转身,黛玉点点头,抬手扶在紫鹃的手臂上,轻声说道:“走吧。”

早有小丫头在前头跑去报信,黛玉便扶着紫鹃袅袅婷婷的沿着一路长廊往凹晶溪馆的正厅走来。

行至门口,黛玉便顿住脚步。小丫头先进去回了一声:“回王爷,王妃到了。”

水溶点头,微笑着说道:“请王妃进来吧。松昀和若兰也不是外人,见见无妨。”

小丫头打起门口的湘妃竹帘,黛玉轻抬脚步迈过门槛儿进了屋门。

睿亲王原本就坐在水溶的左手边,看见黛玉进门,他那只握着酒杯的手慢慢的用力,捏紧了那只官窑填白莲青缠枝**的酒杯,手指肚白里泛起了淡淡的青色。

黛玉进门来走到酒桌前,身形微微一顿,对着水溶和水溶身边的睿亲王轻轻一福,微笑着说道:“臣妾给睿王爷请安。”

睿亲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子闪过一团五彩缤纷的东西,眼前这张娇艳的脸和记忆中的渐渐地叠合在一起,笑意盈盈,而他却像是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黛玉却也不等着睿亲王说话,便徐徐地站起来,然后侧转了身子,接过身后的雪雁端着的一只翡翠雕花卷叶的盘子,上前两步走到水溶身边,笑道:“天气热,妾身叫他们把新疆进上来的西瓜放在冰水里浸泡了半个时辰才拿出来切开。倒是比往常吃着更加清爽解暑。请几位王爷一起尝尝。”

水溶待她将西瓜放在桌子上之后,方抬手拉着她到自己身边来。水溶的右手边原来坐着东平郡王,此时他早就让开去,将座位让给了黛玉。水溶拉着她坐下后,方招呼众人:“来,大家都来尝尝这新疆进上来的西瓜。”说着,他先拿了一直银质的小叉子挑了一块西瓜递到睿亲王面前

睿亲王忙笑着接过西瓜来,一下子放入口中,一边赞着:“嗯,这冰过的西瓜果然爽口,痛快得很啊!”一边又抬手拿过那把镶嵌着红绿宝石的弯刀递给水溶,说道:“我说话算话,此刀便赠与北静王妃算是见面礼了。”

水溶笑道:“睿王此时大方,回头酒醒了算过账来,又说我诓了你。”

睿亲王不满的说道:“你我兄弟这些年,我是那种人么?你今儿当着王妃的面故意寒碜我,可真是有些不地道了。”

水溶忙又笑道:“到底是我小气,还想着王爷会反悔。罢了,今儿这一顿酒席能换来这把宝刀,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东平郡王和西宁郡王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黛玉,但也都跟着起哄随手摘下自己所佩戴之物一一献上。黛玉只是坐在水溶身边但笑不语,水溶挥手吩咐紫鹃:“去,把几位王爷的东西都收了来。就算王妃不要,你们拿去典当了也该值几两银子。”

西宁王立刻不满的叫起来:“王兄,不带这样的吧?为什么睿王爷的刀你就爱不释手,我们的东西就该拿出去赏下人?”

东平郡王笑着摆手,说道:“我们的东西如何能比得上睿王爷的佩刀?那可是先帝爷的东西,贤弟,咱们还是来尝尝王嫂用冰给咱们冰过的西瓜味道如何吧。”

紫鹃端着托盘,将东平王和西宁王的玉佩手串之类的东西收了回来,在经过燕松昀的身边时,他却叫住了她:“紫鹃姑娘。”

紫鹃身子一僵,站住脚步回身一福:“将军有何吩咐?”

燕松昀微笑着说道:“刚才那荷叶羹很对我的胃口,不知厨房还有没有,若有的话,能否再给我上一碗?”

紫鹃点点头,转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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