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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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我本天才

“老夫的佩剑名为巨阙,重三十八公斤,以天雷真铁所铸,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未在重剑上落败过哪怕一次,为怕别人说我在器刃上欺负你,你可以选用名剑城上的钧天重剑,钧天重剑的声名绝对在巨阙重剑之上。”卓然将剑一横,气势凌秋地说道。

早有人将钧天重剑呈上,可是李虚毅抱臂而立,懒洋洋道:“与卓然这等庸手比武,哪里需要名剑?”

卓然明显一愣道:“难道你是要用普通的中间来与老夫比试?我可先说了,重剑无锋,仰仗的全是铸剑材料,剑输一分,势道便减弱了一分,这在重型器刃的比拼中极有讲究。”

李虚毅还是摇手道:“剑道曰:‘亦剑亦我,锋芒毕露。’我就是重剑,重剑就是我,敢问天下间还有比这更为性灵的重剑吗?你只管动手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家伙是疯了吧?竟是要用空手与人对剑,还是名噪一时的绝对高手。诸人同时惊愕时候,周行逢恰与许鸯亦等人轻笑道:“难道,又是见证‘绝世傲才’本色的时候?”

几人沉吟的思致还没如飘雨沾停,李虚毅与卓然已然动手了,流光灯宴,一派熏香风中,自有着剑刃的空响。卓然骨冷如冬的重剑,并不是骑马在背的辣手连击,而是取自易经八卦的游走。

他的奔走以弧圆贯穿,横轴为扶,前端尖蘸,就像是用粗大的狼毫在砖石上圈落句号,恰把李虚毅围定得死死的。卓然的跋涉或快或慢,时不时地抽剑重击,更多情况下,他会突然掉转方位,力道崩绝,直把搭建平台的古木劈斩成空。

李虚毅知道,卓然的转圈速度越快,后者的重剑便似灵蛇一般变得极有灵性,可他只信手踩踏一些方位,就像是在春天的郊外肆意远游般,侵凌一点刀枪霜剑的寒意,腾挪!

其实并不怪卓然剑招用老,以及聊发年狂的自矜,而实在是重瞳赤眸太过犀利,李虚毅在面对他游转万般的虚实攻击,完全就洞察得一清二楚,重剑生风,风未到而变招已有相迎之策,立身不败!

“形意藏雷!”卓然虎吼一声,一柄重剑单擎入内,李虚毅虽未出招,但他已能感受到对方的实力,这一式是内元力与霸道招式的最美融合,便如同千斛的烈酒,披着漫天霓影,呼啸为逆天一击。

但是李虚毅却只寂寥地看着隔盏的灯花,与那丛灯花相对是莫纱如,他突然很想再见花幽筱一面,那份柔肠粉泪,他一直惦念着,却从未曾让莫纱如传信……

思绪渐多,他不想再放任卓然的剑势继续攻击了,右臂斜转过身的钩起,在漫烟氛围里似是虚幻地倏然而现,与巨阙剑正面相触后的下压,紧跟着横腿上扬,脚后跟举重若轻地一踩。

巨阙剑便似与他的真皮硬靴粘到一起了,卓然三分力吐的抽拔,不动,再用上七分劲,脸色如炕前的柴火虚旺着,何曾溜出些许?十二分内元力再度抢入,就要从斜垮里急转到李虚毅的胸口。

“你不是说我不出剑招么?引诱鱼儿上钩,只为这提杆收手的一下。”在剑风霍霍的攻招里,李虚毅好整以暇地用双手夹住卓然的重剑,掌心着力,以极炫的姿态翻然扭转,整柄巨阙剑翩然飞起,贴绕着卓然的门面再三进逼。

卓然好容易调匀气息将重剑拘之在手,李虚毅恰以横肘为剑刃,猛砍过去,嗡嗡声起,巨阙剑的芒光忽然四射而起,一道形如天雷的奔光顿时叱咤下来,恰将晚宴的几许烛火熄灭开去,众人的目光无不凝聚过来。

“都说‘鱼传尺素’,那我就借这条鱼来托人传达一份情吧。”李虚毅所指的鱼并非卓然的巨阙剑,而是含藏于手心的一颗黑珍珠,其冰澹如水,平铺着层层凉意,在雷光的映照中,似是要将当时杀人如麻的腥风都浮散出来。

没错,这颗品性玉沉的黑珍珠,恰是斩杀石虎时候从翟守珣身上搜到的。嫦娥仙子碧海青天的守寂里,还曾有着桂树枝下的妆奁可以思人,那么,在幽虚剑之外,花幽筱是否可以借着这颗珍珠,再念一遍他的名?

就如同她所给的旋花菱片。两相思,两不知,况是一霎的忆念。

珠从重剑的中轴线上滚出,连捻凿孔,李虚毅的眉蹙如穗子,双臂开展如剑锷,脚尖轻点便如刃心,此身已是剑铸,何况满腔的气修已化成凌厉剑意,一招既出,惊艳四方。

于是,眉与眼未曾交接的瞬间,最后的斗战结果,就像瓜熟蒂落般无需解释。莫纱如惊讶地回看着插定在壁板上的重剑,重剑本来尖宽形的中刃,却有一个拇指深按的嵌口,嵌口上恰是那颗黑珍珠。

如果这嵌口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那其内元功法该是多么骇人?

再加细看才发现,巨阙剑的剑刃本就有着修饰用的浅凿口,李虚毅此番乃是力道巧用,破除了一片天雷铁膜后,又以卓然的落败掩人耳目,才让人觉得如若神为。

“莫姑娘,还请你将此物转交花幽筱,我记得珠玉最能镇邪,希望对她修行有帮助吧,上次我去炼药坊都忘了这事。”李虚毅对着莫纱如清浅说道。

莫纱如轻吐了一口气,但很快就觉察到了许鸯亦和温文两人瞬闪而至的眸光,猛打了个寒颤,钻到温格身前,弱弱地点了点头。

而卓然跌在台下的椅座后,强自撑持了半天犹自没能爬起,徐慕羽与青蝶饰很快将他扶起,青尘子哪里料到卓然会如此惨败,正要圆场时候,不防卓然捂着胸口对李虚毅道:

“李少侠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外元炼化,对于剑道的领悟更是远超同辈,虽然意气还浮躁些,但假以时日,站于武林之巅绝不是奢谈。老夫此番连败两人之手,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天下第一重剑高手’和宿主之位,都是虚名啊,老夫如此年纪,也该乐天知命了。”

李虚毅似是没有料到卓然如此谦退,未免讪讪道:“卓先生过奖了,其实,晚辈能够胜出,并不是因为在重剑招式上有胜过,而是用了一番心计才成的,单以重剑而论,卓先生无愧于名号。

唯独,天下招数突破一吏级别极难,剑道尤其不可及,尝试着融合其他招式,比如说刀式枪法,或许会有更好的提升。”

百战谋听后不免自思道:“这年轻人还真不会说话,他这不是摆明了说他自己聪明?以弃剑来让卓然急于求胜,然后,在连番退避中逆转取胜,还顺手秀了一把。

哼,更滑稽的是,他还教育卓然修习重剑的方法,卓然败后夸他本就是不得已的台面词,偏生这后生还当真了,不过,他的最后一招,倒确实是从刀式中转化而来,似是失传的‘劈刀噬魂’,转得很完全,也不能算是重剑之外的比试。”

卓然的脸果是满面躁红,别有怨恨地斜看了李虚毅一眼,但李虚毅并没有觉察,而是把温格默默拉离座位,借着上茅厕的空挡对他道:

“如果不出意料,青蝶饰一定会找你,我可先告诉你啊,可以占点便宜,逞点男子气概,但千万不要意乱情迷,什么都答应。当然啦,你得按我说的,附加一个条件,这对于你、我还有文丫头都挺重要的,切记呢。”

说罢,李虚毅替温格把肩上的灰尘轻轻拍去,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了一阵,后者连连点头,无不听受其计。星云路下,几许蜿蜒,暂歇下灯宴席上的风波,李虚毅甩开温格,反与俏媚委屈的温文打情骂俏起来,静享一片香怡时光。

稍过片刻的沉顿,李虚毅等一干人各已回座,青尘子凝着眉头照例宣告道:“之前的斗战诸位都看到了,温格正式当选为第六宿宗宿主的职务,第二位城主候选也就此开始。”

奇长的长桌幕布披垂,但各大宿主的身前无不平摊着一页素纸,边盘则侍候着一支丹笔,九位宿主,四大备选,但其中占据绝对竞争力的,却只有陆渊或者徐慕羽。

灯花烟繁,本来应是宴会主人的葛临风未免无趣,但也只能与周行逢、唐敏皓等人干候着,事分权重,或许转瞬就到变天的秋凉,一袭锦思,各人都到了沉沉的家事忆想中。

“青蝶饰弃权,故而不纳入统计。陆渊三票,徐慕羽四票,萧易水一票,还有一票片纸空白,是哪位宿主的?请赶紧重新投过。”四大令使之一的卢静从隔座从容站起,轻斟着杯子,里面自是绛醉红酒液。

“事关胜负的关键一票,是谁故意投了空白票呢,害得又要重新来过。”三宿主方凯清最是干燥,菜碟上的夔牛鞭都没有品尝,就八百里加急地悬空问道。

二宿主陆宗豪耐心极好地说道:“老三,你像是对我极为不满呀。”

四宿主代表江流鹊惊讶道:“没有投取选票的竟是你?”

陆宗豪哈哈大笑道:“除我之外,你们中还有谁肯仗义执言?在我看来,这第二位城主候选人早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就算我这一票将双方顶平,重选之后还是某些人的。你说是吧,青城主?”

青尘子神情淡然道:“陆宿主,我有逼迫座中的诸位宿主投票给谁吗?如果我想这三位中的某位担任下任城主,何必要让葛临风成为第一候选呢?你最好能提供证据。”

陆宗豪冷笑道:“这个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想要如此瞒天过海,我可看不惯。”

李虚毅恰在此刻插话道:“最让人看不惯的,确实是某位宿主,明明那张空白选票不是他投的,他非要跳出来闹事,有意思。”

陆宗豪勃然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别以为战胜了卓然就可以目中无人。”

李虚毅道:“那你不妨让卢令使闻闻,那张空白选票上是否蘸有一种幽香,那是青姑娘母亲所遗传的囊香——蝶熏香,六宿主温格那支笔,恰是由她递给的,很多人都可证明我是胡说还是事实。”

卢静熏香过后,果然应声点头,还将墨笔给其他几位令使检查了一下,于是,最后的聚焦点全到了温格身上。

恰在此刻,砰声触地的响动夹杂着落滑之音,九宿主何太虚夹持着筷子摔跌在地,鼻腔中血流如注,一动不动地伏着,陆渊的妻子华香雪过去俯视后惊声叫道:“九宿主死了!肯定有人在晚宴下毒!”

其中的惊栗之意惹得众人都停下了筷子,纷然站起,有要离开的,有要察看的,青尘子只沉声道:“有什么惊慌的,检查一下不就能找出谁知真凶了,谁若真走了才是真凶呢。”

又归却平静,但周行逢与张文表同时皱起了眉头,等到西门妄探过脉搏后,后者更板起脸怒目而视道:“这金尾鲈鱼被下了无色无味的毒霜液,此种**极毒,只需小小的一滴就能让人瞬死,江湖人称‘水砒霜’,这道菜是谁做的,又是由谁传上来的?”

众人的眸光纷纷射向了李虚毅,李虚毅连忙解释道:“这鲈鱼是我端上没错,但我没有理由要杀九宿主啊。”伊青丝没理由害他,那真正的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