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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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宋廷的权谋

千里之外的丹墀,重花雕镂的锦窗,一片月光如水,投映在寂寞深宫,列殿东阁的一个黄袍男子将手中玉管丹笔愤怒地摔在地上。

紧跟着,桌案上的奏折卷帙都散了满地,却听此人大声怒斥侍候在左近的太监道:“狗奴才,还不去请赵大人,深夜加急,就是睡了也给朕清过来!”

等到这个太监颤颤巍巍地跑步出走后,此人的威相十足的脸孔恰迎着灯花,恰是宋廷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他似乎犹嫌怒气发泄不够,又凌空自恼地踢了一脚,然后背负双手长叹道:

“石守信啊石守信,枉朕如此信任你,你却一再辜负朕的期望,简直可恶。玄武死士也就罢了,青龙死士乃是绝对的禁军主力之一,如果天下手拥重兵的节度使都像这般不受节制,妄加动用兵符。

那么谁都可以假装被部下逼迫,然后趁势造反。那朕的天下,岂不是四处都是欲待自立的反臣贼子,那和晚唐末年还有什么区别!?

现下还有多处地段没有收抚,这些节度使的兵力不可尽数撤除,那便只能将威望名高的宿将替换,不然,朕直接削除兵权,以后谁还敢为朕所用?只是,这必须找个方法而已,在疾还是在缓?

上次秦淮艳会,朕颇费了物资力量去收拢江湖人心,偏生冒出个李虚毅,搅了朕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意图,而那两个行刺南唐国主李煜的刺客,干脆就逃得下落不明了,真不知赵普当日怎么举荐的,。

这还罢了,恶胆比天大的百花楼,以前在涿郡跟朕作对就算恩怨事了,可朕的第二子赵德昭意外被劫持,百般波转之下,愣是被弄到了名剑城的内剑阁。

内剑阁中类似洪荒的聚元熔炉,可不是谁都能熬得住的,这次无论如何,朕也要派人去名剑城察看情形。哼,花妃仙不是想要借此让朕找出白衣雪其人么?

那——嗯,名将干将一定程度上都是骄纵出来的,索性,石守信派出去为石虎报仇的青龙死士,朕不但不召回,还要加派锦龙会的隐藏高手,让他务必把李虚毅、白衣雪等人给诛杀掉!”

“吾皇万岁!陛下深夜召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赵普垂着衣袂,在宫阁殿外恭敬跪拜说道。

赵匡胤将全部思绪回转过来,略说平身后,拉近距离与他商量道:“朕之前曾过你谈过,晚唐末年因为节度使专权导致中央兵力极弱,而眼下五代十六国,乱象纷呈,赵爱卿觉得,朕在七月设宴款待将士,然后趁此将这一层危机给及早解决,如何?”

赵普再度拜服道:“陛下英明,非此不足以稳固江山。只是,陛下必须要用良田豪宅和美女钱财作为馈赠。这些征战多年的节度使,无不勇战天下,极具权谋,但以臣之见,他们所图的不过是晚年富贵和儿孙满堂,陛下能够满足他们这些必然别无后患了。”

赵匡胤沉吟道:“爱卿所说甚是。自从后周昭义节度使李筠和后周淮扬节度使李重进两人相继伏诛后,便是韩令坤也乐于听命不少,夺权这层事,以朕素年来的声威,自是不在话下。

还有,锦龙会一统江湖的事情你都布置得怎么样了?翟守珣提议的秦淮艳会根本就不曾收到任何效果,朕可先给你提个醒,近年来新生势力崛起极多,你若再不替朕收拾掉一个超然大派立威,刑部查无头绪的凶杀案又要增多了。”

赵普点头说道:“这个不劳陛下担心,微臣早已制定战略计划,某些暗棋布置也快到位,只需一个契机就可趁势发动全局了。

另外,微臣听说,拥兵自立的朗州节度使周行逢患了一种奇症,一旦他身死,其子周保权必然难以抵过张文表的攻杀,那陛下灭掉湖南一带的势力便只在目前。”

赵匡胤点头道:“朕懂你的意思,那就再耐心等等吧,江湖之事与朝廷之谋本就出自同一层纽带,岂可分而取之呢,对于已经归顺的门派,你一定要舍得下等的官阶品位,能打头阵就交由他们厮杀去。”

赵普点头道:“微臣谨遵圣命。”

在他缓步退出宫殿之外,眸子一闪而过地燃上惯然的想法:“夺权往往与厮杀挂钩,陛下的这次谋划,只要我预先打好招呼,加以缜密布置,你绝对能成为一段佳话。

嗯,歌颂是必不可少的,但,以我赵普的智谋,又岂会像司马相如那般写些封禅的辞赋,‘杯酒释兵权’,这名儿不错,帝王纪事的个中传奇。”

李虚毅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偶意杀掉的石虎,竟成了千古盛传的“杯酒释兵权”事件的爆破性因由。自然,他更不会想到,他给朗州节度使周行逢服下的七绝百病粉,竟让赵匡胤为降伏湖南势力开启了胜利之门,还直接导致了极为戏剧的后续事件。

而此时的他,正独自守坐在房间的蒲团上,虚淡的天光从门外隐然渗入,轻袅如烟。在诬陷事过的当天夜里,李虚毅曾跟踪过葛临风,但他只见着后者在密会一个暗袍女子,却连一丝袭击报复的时机都不曾有过。

为此,他抽身之后很快选择了自我闭关,强大自身的武功才是对复仇葛临风的最有力途径,何况傲剑十八式本就不是轻易就能学精的剑法,所幸,梦引术在聂娥药物的改良下,效用颇增了不少。

而对于穹苍殿正式成为四联舵、独霸宫之外,又一强势宗门的例行盛事,李虚毅只在酒席桌上匆匆露面一会,就忙着开辟一个洞府进行练剑、炼器乃至强大气修了,此中的要事全权交由江水逝和白衣侯负责。

根根白烛将他围成了一个里外共有七重的圈形,冥火似的烛花,亮成了摇曳的青白色,将房间照耀得就跟正午似的。忽然间寒芒四起,李虚毅持剑的手已然如蒲公英般开旋。

剑重而意气奔豪,一招挥斥,如同千军万马之走临,又似有无数缠丝漂浮不胜。但烛火未动,蜡烛未倒?如此惊艳的一剑都击在了何处?

突然之间的敲门声起,所有的蜡烛似受了惊吓般一顿,一条裂道中分的纹线开始显露,紧跟着是灯花未剔的直接跌坠,哗啦啦的,狼藉成片,没有一根例外。

但是李虚毅根本连看都没看,这本就胸有成竹的结局,一剑动而有剑意掠杀四方,何必再看?其出剑之快,比之往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总算突破了拘泥于招的瓶颈。

只可惜,他还没抵达最终的连断九圈围定的蜡烛,否则,这韩家三绝剑的最后一式“睥睨天下”,就真的能与傲剑诀中的上九剑融成一体。

“小毅子,你快给我出来,都有时间陪我哥过招,一听我要出关就吓得躲起来了,还美其名曰悟剑。哼,你去炼药坊会见花姑娘连吃闭门羹,怎么不说怕打扰人家修炼……你们几个干嘛要拦着我!”

温文一反常态地在外头大吵大闹,她语气甚是凶横,一条曳尾如同彩蝶双翼的雨花衫在空中飞舞,从其出手的实战效果来看,显然是对《汉宫秋之无双舞绫》和《霓裳衣之滥觞百变》有了很深入的学习。

她所攻击的对象恰是章冠云等三人,章冠云怕代樱阳奉阴违,就时刻跟随着李虚毅,连着李虚毅打坐练功都是守在门外,他的身形快速掠动,已是反手周旋了几招。

但是温文并没有即刻停止的意思,反而旋舞出更具声势的招式来,便仿佛青山隐隐处忽来了一支利箭,透射性极强,而章冠云在挫招之间还感受到了其中的黏着力,恰在突然时刻,又惊变成绕缠,竟是活物一般。

“这位姑娘,李公子闭关钻研剑术时候,一再吩咐过,无论有谁来访一概不见。”张宇与王宙踏位在前,语气间虽有恭敬之意,但藏在后背的双手却有了擒伏的动作。

“哼,都成公子了,我才不管呢。”一听到李虚毅归来,温文春波微动的心涟再也按捺不住了,这次她非要穿过这三人的阻挡不可。

雨花衫就如同剪帘的燕子再度掠飞,在夜天中反绕了一个花式,恰从章冠云的双臂间绕过,再有捻灯的数秒,就可以飞临到对方喉头,达到击杀或者逼退的效果。

章冠云正准备倾力而为,好让温文知难而退时,原本垂闭的房门咿呀而开,仿佛是乱花入眼的一瞬,从中飞出一个墨装身影,这人从容穿梭在流衫之中,步伐沉踏得极为有致,就像映合着节拍,跌宕。

不用说,此人便是李虚毅,他顺势将身体倾斜到章冠云之前,温文的雨花衫顿时稍沾即走地撤离开去,就在流衫收手的当下,她却忽以一个踉跄的走姿,直往李虚毅怀里扑撞过去,似是被什么绊倒了一般。

李虚毅早就取了隐形晶片,重瞳赤眸的慢动作回放更胜从前,自是将温文戏演的心思,猜得像是熟透的樱桃。

但若不拥身上前接抱过来,那温文就只能收势不及地跌在泥石上,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如此一来,李虚毅更不退避,恰借着温文腰身妙转的弧圈,拦腰抱定在怀中。

两目款款而对,温文正期盼着李虚毅说些缠绵情话时候,后者却旁走开一步道:

“我从滁州回来的这段时间,你的流衫功夫似乎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你刚才那招‘举案齐眉’,倒让我想起了你在卜谋洞所使用的‘忆秦娥’,舔而收之的劲头用得极好。

嗨,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可以使用四工上级招式了,但如果,再加上我闭关以来一直研究的某样物什,所能起到的攻势可能会更好,嗯,也可能会更糟,哎。”

温文虽对李虚毅不解风情的做法颇含嗔怪,但还是经不住满腔好奇问道:“你不是闭关连练了六个多月的剑法么,怎么还一心两用啊,当然啦,如果是因为我,那我是不忍苛责你的,嘿嘿。”

八个月?李虚毅舒缓了浅浅一口的叹气,原来从李氏药柜的连战过后,他为了彻底巩固重劫之后的内元进境,昼夜不停地闭门修炼,自然,还包括从《盛唐三绝图》真迹中得来的剑道研悟。

其实刚开始他以为一个多月就差不多了,可后来,仙傲逆鳞气与魔煞噬魂劲这两种气修的一霎顿悟,他就又以此作为基础,顺带着把从李府带出来的那本藏蓄水意的无字秘籍,也一并进行修炼和熔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