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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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官富联姻

二十三

秋后暖暖的太阳照在日本护路队的院子里。东久峻山站在办公室的军事地图前。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矢野拿起电话:“莫西莫西,嗨!大佐阁下,华东陆军司令部。”

东久接过电话:“我是东久峻山。嗨!马上执行。”东久放下电话,吩咐矢野:“矢野,明天冈村宁次司令官视察胶济线,晚上住在张店。你马上通知胶济铁路我段和张店城全部戒严。”

“嗨!”矢野跑步出去。

东久自言自语道:“冈村宁次,你还是来了。”

胶济铁路沿线和张店城气氛骤然紧张,巡逻队和巡逻车来回走动。掘井一郎紧急带队进驻张店,张店城所有出入口全部禁止通行。斜马路和火车站上站满了日本兵。刘泽生想回家也回不了了,只好待在铁工厂里。

第二天直到傍晚时分,一列火车缓缓驶进张店站。先是一批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下车列好队,接着是十几个高级军官和文职官员簇拥着一个身穿高级军服的中年人走下火车。

早在火车站上等待了一天的东久上前一鞠躬:“司令官阁下,欢迎来到张店。”

冈村宁次一点头:“东久弟,不必客气。”

人们簇拥着东久和冈村宁次出了火车站,上了站前等待的轿车。汽车一溜烟就到了护路队驻地的门口。矢野引领众人来到小礼堂,小礼堂早已布置一新,前台挂着一副军事地图。众人落座,矢野拿一教杆讲解起张店城及其周边地区的军事部署,矿产资源,已建好的工矿状况和未来的工业建设计划。

矢野讲完,冈村宁次赞许地点点头说:“张店城是胶济铁路上的重镇,周边矿产资源又如此丰富。运用好这些资源,对大日本帝国的扩张和大和民族的强盛至关重要。东久弟虽然担任战区一微职,但管理有方。等我回国,即向天皇陛下汇报,为东久弟请功。工业开发计划也将尽快实行。”

随行人员鼓掌欢迎。矢野引领众人离开司令部,来到博山居酒楼。博山居早已戒备森严,日本兵围得里外三层。酒楼的厨房里采购了菜肴的原料,三个厨子已备好菜,只等着众人的到来。得到开席的命令,三个厨子忙活起来。每道菜做好后,先由一名日本兵品尝后再端上桌。约半个时辰,一桌桌丰盛的菜肴准备好了。

在楼上的雅间里,冈村宁次坐在上席,几位高官坐两旁,东久坐下席。酒菜上齐,东久指着桌子上的菜肴介绍说:“司令官阁下,这是博山酥锅,豆腐厢子,周家烧鸡。这是石蛤蟆水饺,周村烧饼,都是当地特色菜肴和名吃。请司令官品尝。”

冈村宁次品尝了几个菜,说:“要西,色香味俱全。做菜都如此讲究,不愧是齐鲁故地。众位,来,干杯!”

“干杯!”

众人酒足饭饱,走出博山居,重又回到护路队驻地。给冈村宁次和随从的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东久送冈村宁次来到为他准备的客房。冈村宁次说:“东久弟,你随我进屋。”

“嗨。”

冈村宁次和东久峻山进到屋内。冈村宁次扒下军服上衣挂衣架上,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指指另一把椅子,示意站着的东久坐下。东久坐定。冈村宁次说:“东久弟,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

东久说:“当然记得。您所以会在张店住下,我想也是和此事有关。”

冈村宁次一笑:“东久弟,你输了,你该把你祖传的宝刀给我了吧?”

东久说:“司令官阁下,我还不能把刀给你。因为我认为这个赌还没有定论。”

冈村宁次说:“怎么?你还坚持你的观点?你看,我们占领了亚洲的绝大部分,日本正成为世界的霸主,大和民族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我们打的赌已有定论了,我们进行这场圣战是正确的。”

东久说:“司令官阁下,我虽然是在中国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城,但我仍然知道许多消息。现在国内的民众正在忍饥挨饿、节衣缩食的支撑着这场您认同的圣战,许多的家庭因圣战而家破人亡。太平洋战场上,帝国海军节节溃败。南京战役又让帝国陆军背上了兽军的称号,日本在国际上孤立无援,名声扫地。这一切事实,您还认为是我输了吗?”

冈村宁次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久久不语。他冲东久挥挥手,说:“东久弟,你太固执了。支那人真的值得你可怜吗?我累了,你下去吧。”

东久起身走出门口,给冈村宁次关上房门。

清晨,在东久峻山的护送下,冈村宁次和一班随从早早登上东去的火车,离开了张店。

一个月后。东久接到命令;张店工业计划已批复,近期开工建设。

秋后的蝗虫拖着大大的肚子,肚子里面是黄黄的虫卵。人们忙着种小麦,休息之余捉些蝗虫,放火上烧一烧,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张店火车站上是一副忙碌的景象。一列列火车驶进车站,装卸工忙着卸车。

鲁大海来到办公室向刘泽生报告:“掌柜的,俺庄里那几个在火车站上干装卸工的昨晚上跟俺说,小日本要在张店南面建洋灰厂和电厂。建厂的原料正一车车的从日本拉来。火车站上堆满了一捆捆的铁条和洋灰。”

刘泽生说:“建厂不用木头和砖头,用铁条和洋灰,这小鬼子可真能糗猴。他建厂又不用咱的铁器,和咱没关系。”

鲁大海又说:“那几个伙计要俺和掌柜的商量点事。他们说火车站上那一捆捆的铁条,每捆有百十根。那验货的小鬼子只点捆数,不点根数。那些铁条可是上等的好铁。他们想每捆偷出几根给咱厂,他们想问掌柜的收不收?”

刘泽生说:“收啊,这不叫偷叫拿。它小日本抢咱中国多少东西了?不说别处,就说咱这儿,淄川的煤炭,沣水的矾土,黑铁山的铁石,连湖田的青石都稀罕,成车皮的往它日本国拉。兴它抢咱中国的东西,还不许咱往回拿点?你和他们说,高价收他们拿回来的铁条,拿多少收多少。不过你得和他们说清楚,可千万别让小鬼子发现了,让小鬼子逮住了可麻烦了。”

鲁大海说:“行,下了班俺就去和他们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辆独轮车偷偷推进红星铁工厂,把被折成一盘盘的钢筋放进了仓库。刘泽生一上班就来到仓库看钢筋。他摸着钢筋说:“真是好铁。这粗铁丝真能盖房子?咱建厂房不过是梁上用了几个铁把子。要是以后都用这粗铁丝造房子,那得用多少这种粗铁丝呀。哎,大海,咱能不能生产这种粗铁丝?”

鲁大海说:“能是能,可用咱这种生产方法成本就太高了。这种粗铁丝肯定不是用咱这生产方法干出来的。”

刘泽生说:“嗯,以后抽空得去问问矢野这种粗铁丝的干法,说不定以后是个好产品。”

小麦发芽了,原来灰黄的土地里冒出一排排黄绿的嫩芽,正好替代了已经枯黄的草木。田野里依然是一片生机。

刘泽生刚上班,狗剩跑进办公室:“掌柜的,警察局徐局长来了。”

刘泽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才偷了几天的铁丝,事就犯了?

徐国文一进办公室,那张白胖的脸上满脸带笑,说道:“刘掌柜,生意兴隆啊?”

刘泽生一看肯定不是偷钢筋的事,心放了下来。忙打招呼:“徐局长,好久不见了,请坐请坐。”

两人落座,开始闲聊了一会儿。刘泽生知道徐国文来肯定有事。就试探着问:“徐局长,近来警察局经费是不是有些紧张?”

徐国文摆手笑着道:“不是不是。刘老弟,这次我来找你是想打听件事。”

刘泽生说:“啥事你说,只要俺知道的,就和你说。”

徐国文说:“这事你肯定知道。我想问咱这红星铁工厂的三掌柜是不是还没成家呀?”

刘泽生说:“你说俺家老三呀,早成家了。可后来又把老婆休了。原心思赶紧给他找个媳妇来,可让这饥荒一闹,俺这又得忙厂里,又得忙着买救济粮,整天忙得是焦头烂额。就把这事给放下了。如今老三还是光棍子一个。哎?徐局长,你不是想给俺老三说媳妇吧?”

徐国文说:“刘老弟猜的不错,我是来给三掌柜说媒的。”

刘泽生说:“你这警察局长当的,不光管社会治安,还管着

给人说媳妇。谁家的闺女这么大的脸,劳你这警察局长来保媒?”

徐国文说:“能让我当媒人,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是咱淄川县张副县长家的大小姐。”

“张副县长家的大小姐?”刘泽生闻言,一时没有吭声。他给徐国文倒了杯茶,说:“徐局长,俺三弟可是结过婚的人,名声不好听不说,还个子矮,和俺差不多。长得又不好,又没念几年书,没啥文化。张副县长家的千金要嫁到俺这老百姓家里来,门不当户不对不说,可是会受委屈的。”

徐国文边听边匝了口茶。听完刘泽生的话,轻轻一笑说道:“刘掌柜何必这么谦虚。既然张副县长要把千金嫁到你家,自然对你家的情况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你刘掌柜在张店也是富甲一方,巨资买粮赈灾使你名声远扬。张副县长和你家联姻可谓是门当户对。张副县长家千金的情况你听我说一说,小姐名叫张静,年方十九,毕业于淄川女子师范。长得虽不是如花似玉,但也是眉清目秀,绝对配得上你三弟。这点你放心好了,绝对没啥包瘫(生理有缺陷)。”

刘泽生皱着眉头,不乐意地说:“徐局长啊,俺实话跟你说吧,俺原心思给俺三弟找一个一般人家的闺女,进了家门能干农活能持家的。那大官人家的闺女啥活不会干不说,还胡花钱还脾气大。那俺不是娶进奶奶(读音niania形容不讲理,很蛮缠的人)来了吗?”

徐国文也皱起眉头:“刘老弟,你也是个聪明人,你咋还不明白呢?张副县长既然相中了你家三弟,让我来说媒,我都推辞不了,你能把这媒亲事推掉吗?这大官家的小姐是有脾气,可进了你家门,就得守你刘家的规矩。那就看你三弟管教得如何了。”

刘泽生说:“行,既然徐局长都说白了,俺也不用去相了,这媒亲事俺就答应了。还得烦劳徐局长回去和张副县长说一声,把张小姐的生辰八字报过来,俺好让神老婆子算日子,啥时候下聘礼,啥时结婚啊。”

徐国文起身:“好,我这就回去给张副县长复命。这喝喜酒可别忘了我这媒人啊?”

刘泽生说:“哪能啊?要不请你这大媒人,你不给开通行证了,那媳妇也娶不进门啊。”

刘泽生送走徐国文,让人把在仓库的刘家荣叫到办公室:“老三,从明日起你先不用来上班了。叫几个手艺好的木匠、漆工、瓦工,把咱那院子拾掇拾掇,弄得和新房子一样。你那屋里也使白灰刷白了。再上李木匠家定上衣橱、柜子,啥木头好用啥。让李木匠在橱柜上弄上鎏金花鸟,找些牡丹呀,凤鸟呀啥的。大漆也要上三遍,要和镜子似的反出光来。俺再托人从济南弄些钟表哇之类的洋玩意。”

刘家荣问:“大哥,咋了?弄这些东西干啥?”

刘泽生说:“干啥?给你娶媳妇呀。”

刘家荣愣住了:“娶啥媳妇?又没说的又没相的。大哥逗俺吧?”

刘泽生说:“逗你还用费这么大的劲?媳妇不用相了。三弟啊,今回你可攀高枝了,你要当县长的乘龙快婿了。”

原来冷清的刘家小院热闹起来,来修缮房屋的人们进进出出。刘家要和县长联姻的消息在张店城传得沸沸扬扬。刘保安和宓氏得到消息,也感到受宠若惊,高兴的合不拢嘴。特别是宓氏,逢人便说遇人便讲,让农村那些只知道县长是大官,却从没能见上一面的老百姓们对刘家高看三分。

齐鲁大地的深秋,天高云淡,艳阳高照。刘泽生请来的博山黄半仙翻开老黄历一看,满眼是黄道吉日。黄半仙摆出刘家荣和张小姐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将婚日定在半个月后的农历十月初八。刘泽生忙备上厚礼,将婚日通报给张副县长。张副县长大笔一挥,给刘泽生写了一封四个字的信;同意结婚。刘家荣的婚事算是正式定下来。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十月初八来到。张店地区的结婚风俗是过门易早不易晚,最晚不能超过辰时。而黄半仙算的时辰是卯时前进门。迎亲队伍要到五六十里地远的淄川县城接新娘,必须半夜就得出张店城。可张店城晚上要戒严。徐国文将此事通报给日军,得到同意后,开出了特别通行证,准许迎亲队伍半夜出城。并派了十来名警察保护着。迎亲队伍打着灯笼,坐在马车,在微带寒气的夜色中出了张店城南门。

迎亲队伍一走,刘泽生也没闲着,他让工人把斜马路到南城门路边摆好的两溜红灯笼点上蜡烛。红红的两溜灯笼给张店城增添了神秘的喜庆色彩。工人们早已把马路清扫干净,再用水撒一撒。刘家小院里也是烛火通明,人声鼎沸。刘保安和宓氏,仇家村和张赵村刘家的亲朋好友都被接来了,老家里只留下滕云霞看家带孩子。人们兴奋得一夜未睡。

天刚蒙蒙亮,南城门上刘泽生派的工人紧张地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一阵锣鼓声穿过地面薄薄的雾气远远的传来,一名工人指着城门向南通往淄川的路远处喊道:“来了!来了!”工人们和守城的伪军看见远处的红灯笼越来越近。快到城门口,人们看见果然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城门上的工人把两串长长的鞭炮用竹竿挑了,城门下的工人点上火,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起来。工人们又点上两响,两响“啪”的一声飞上天,在张店城上空炸响。

迎亲队伍进了城南门,城门上的日本兵吃着喜糖和瓜子,跟着工人们的喊声也叽里呱啦的乱叫。睡醒的人们听到鞭炮和锣鼓声,纷纷走出家门,涌到马路两边。只见迎亲队伍最前面是二十多人的锣鼓队,锣鼓队员们使足了劲,鼓声咚咚震天,锣声苍苍响亮。那吹唢呐的腮帮子鼓得像气蛤蟆。奏完一曲快乐的小调,就有工人上前给领头的赏钱。领头的大喊一声:“刘掌柜赏十块大洋!”锣鼓队员们又卖力的奏起乐来。

锣鼓队过去,后面跟着的是穿着工整洋服的西洋乐队。这是刘泽生听说大城市里有钱有势的人结婚兴这个,特意从济南请来的。西洋乐队的指挥走在乐队前,手拿指挥棒指挥着。队员们迈着统一的步伐,手持洋鼓、洋号,奏着军乐曲。洋号声和锣鼓声交织在一起,老百姓可是开了眼。

跟在西洋乐队后面的是两名手提篮子的工人,向路旁的人们抛洒喜糖和喜饼。人们抢起掉在地上的喜糖,顿时路边乱作一团。在斜马路上巡逻的日本兵也站在路边看热闹,钻到人群里抢起喜糖。

刘家荣身穿丝绸礼服,头戴雉鸡翎的新郎帽,骑着一头披红挂彩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向路边的人们频频作揖。

新郎后面是大红斗篷的马车。最前面一辆是拉新娘的,后面几辆是拉新娘的送客和嫁妆的。最后面还有几辆没带篷子的马车,坐着护送的警察和去迎亲的刘家亲属及工人。看警察们怀抱着枪,抽着烟吃着糖,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自然是一路平安。

刘家荣和新娘的马车来到刘家小院的门前,刘家荣下了马。在院门口等着的两个迎接新娘的小姑娘上前,把新娘的下轿钱从帘缝里塞进去,车内陪着新娘的伴娘见下轿钱丰厚,忙撩起帘子,新娘可以下轿了。两个小姑娘上前扶着头盖红盖头的新娘走下车来,和刘家荣一起走进院门。刘家的亲戚则去后面的马车招呼新娘的送客。新娘的送客多是新娘家的哥哥、嫂子、姐姐等人,一般是六个人或八个人,还有一个小男孩提着新娘的妈亲自给女儿女婿包的水饺,称为随身饭。

刘泽生也去招呼送客。只见车上下来的多是身穿西装和旗袍的青年人,脸上带着高傲之气,一看便知是当官人家的公子哥。工人们搬嫁妆,刘泽生接送客们进了布置一新的刘家荣的新房,让人伺候着。他又来到院子里钻进人群里看热闹。

刘保安和宓氏穿着崭新的衣服端坐在堂前的八仙桌前,刘家荣和新娘子手持红连巾,站在他们面前。这时一个身穿西服,头戴礼帽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原来刘泽生除了从济南请来了西洋乐队,还请了号称济南第一婚礼主持的沈同贺来主持婚礼。沈同贺不愧为‘名嘴’,嘴巴一张那话是一套一套的,祝福的话语如趵突泉水般滚滚涌出,即捧又逗,把看热闹的人们乐得前仰后合。

周惠丽也站在刘泽生的旁边,刘泽生说:“看看咱三弟这婚礼的派势,俺是真眼馋啊。俺都想着再结上一回婚了。哎呀……”在一旁瞪着他的周惠丽掐住了他的胳膊上的肉。

经过拜天地,拜双亲,拜乡亲,夫妻对拜,刘家荣和新娘被送入洞房。婚礼的只是刚刚开始,政界商界来祝贺的人纷纷从各地赶来,从刘家小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刘泽生把博山居包下来用来待客。博山居的酒席从中午一直到晚上,持续了五天,刘家荣的婚事总算是结束。从这一天后,张店城谈婚论嫁的男女有了这样一句经典对白;

女:“咱俩结婚不用太好了,和红星铁工厂三掌柜的婚礼差不多就行了。”

男:“中啊,那得等着你爹当上县长着来。”

当刘家一家人在张店为刘家荣的婚事忙活和高兴时,仇家村的刘家院子里冷清了许多。只留下滕云霞和她的两个孩子待在家中。

黑夜来临,屋檐下容身的麻雀呢喃地梦语。东屋的门缝中透出红红的煤油灯光。刘佩胜在母亲的怀中已经睡着了。如月仍在炕上玩耍,不肯睡觉。滕云霞轻声呵斥两句,如月便和小狗般傍依在母亲旁边。滕云霞用儿歌哄她睡觉:“长尾巴郎,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娘背了山沟里,把媳妇背了炕头上。擀油饼,烧辣汤,媳妇媳妇你先尝。……”

甜蜜地笑容带进如月和佩胜的梦乡里。看着熟睡的孩子们,幸福的笑容挂上滕云霞的脸颊。虽然刘泽生很少回家,但有乖巧活泼的孩子们绕膝在身边,让滕云霞感到莫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