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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秦桧当即来了一句道:“上亿的战争支出虽说暂有盈余,影响不到朝廷的收支,但前方战事正酣,如今王大人正要加紧用兵,恐怕各部对费用的征用又要增加不少!”

朱影暗笑秦桧这是老滑头,在回答自己份内的职责的时候,还不忘先把万一超支的责任抛开,自己先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但她又不便明说,于是淡淡地道:“北伐乃朝廷中兴大业,收复燕云亦是历代先皇遗愿,既然已经开打了,纵然付出再大代价也要进行到底,朝廷也不是没有钱打这场仗,抛开这三千万贯不说,历年来国库积蓄的钱帛也有上亿,难道还不够打仗的吗?”

由于大宋多年的休养生息和经营海外政策的稳固,朝廷每年都能积蓄为数不少的钱粮,尤其是近几年来盈余不断地增加。至今为止尽管有很大的经济危机冲击和高强度战争的费用支出,但仍然还没有动用府库的积蓄,各地储备的粮食也满满的,以至于朝廷不得不为了更换新粮食而鼓励民间酿酒,导致酒的价钱越来越便宜,这也是王泽敢于下这么一大盘棋,动用这么多资源进行这场战争的原因之一。

“太后所言极是。。。。。。。。”秦桧有感于朱影之言虽然偏激,但也有一定的道,再说他也不愿和太皇太后在这些小事顶撞,在自己前途上徒生许多的未知的变数,那样非常划不来。

朱影见两位都事堂执政已经采取支持态度,心中就把大庆的事情最终定了下来,既然定下来那就大张旗鼓地办一次,借机发动募捐鼓舞前方士气,她满足地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元旦大庆之事就有蔡卿家『操』办,至于发动败兴为前方将吏捐钱捐物就由赵卿家会同吏部、户部、太府寺、顺天府、宝钞司、支卖司办理,一定要把事情办的即红火又有效果。”

在场执政包括李长秋和虞允文都在暗中产生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太皇太后这个女人不简单。他们能够从朱影的话中品味出朱影虽说要搞捐钱捐物,但也有一个涵盖范围,借大庆鼓舞士气,虽然不是新鲜事,但绝对是恰当其份。看来这次主要是要各级官吏、商家大户出点血了,升斗百姓但须意思意思就可以了,要不然何须用赵鼎这个参知政事牵头,又何必动用吏部、户部、太府寺、顺天府、宝钞司、支卖司这么多重要衙门,不就是为了制约那些有钱又不甘心掏钱的主,毕竟没有人甘愿白掏钱。

但李长秋和虞允文可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其他事情他们也问不了。他们从内心深处对于即将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而感到高兴,想想自己能够亲眼看到这场波澜壮阔的战争,各人心中泛起真真难以压抑的兴奋。

当散朝之后,朱影感到身子犹是疲乏,她在韩氏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散步,尽管天气已经转冷,但皇宫大内小巧的御花园却仍旧花草繁茂、佳木葱茏,各『色』山『色』盆景、古柏藤萝把并不算大的御花园点缀的景『色』盎然。比不上南袖行宫的宽敞、也没有一望无际、广漠的水面蓝波,但紧凑精致、小而巧妙的布局,仍然得到朱影的喜爱,韩氏更加喜爱这里。

婆媳二人在园子里散步多事,就在里面的流香阁用膳后小歇片刻。

“母后——今年的庆典时候在宣德楼上于民共乐?”由于韩氏的夫君就是在去年元旦佳节在宣德门外彩楼上遇刺,所以她对于那时那景心存余悸,又拿捏不住朱影的心思,才开口详询。

“如此庆典,两宫和官家不到场,何以鼓舞民心。。。。。。。”朱影何尝不明白韩氏的心思,她又何尝不对那日的景象悲伤欲绝,那是他们婆媳内心最隐痛的伤疤,但做为已经涉身国事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而言,感情是一方面,国事又是一方面,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坦然面对,含着巨大的苦楚也要完成全套的仪式。

韩氏默默不语半响,之后才舒展了娟丽的眉头,细声道:“母后说的是,身为皇家媳『妇』自然要为天下人做出表率,是儿臣见识浅了!”

朱影淡淡地看了韩氏一眼,风淡云轻地笑道:“有些事身不由己却不能不去做,就如王相公数十年小心翼翼励精图治、呕心沥血匡扶幼主,把国家一步步带到强盛,却又不得不面对朝野上下士人的质疑、诽谤、甚至责难,难道他愿意看到身前连遭构陷的局面,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所以只要咱们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无愧于心就是!”

提到王泽,韩氏心中一动,偷眼看了看朱影,似乎犹豫了一下,道:“儿臣看了枢府官塘,却见草原蛮族失利,形势并不对朝廷绝对有利,为何王相公还要如此执着北上?还望母后为儿臣释疑。”

“你能看到这一层,想到这一层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也对——你也应该多多留意国事,毕竟官家还小,哀家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了,有些事情应该多多担待才是!”朱影对于韩氏能够问到国事还是挺欣慰的,尤其是韩氏口气中似乎对乞颜、克烈失败甚是疑虑,更让她感到高兴,能嗅出这点异样,绝对是有极为有潜力的政治才华。毕竟韩氏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她的关注对小皇帝能够起到保护作用,培养她的政治能力对于身后大宋几十年的发展都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当下取出一份奏折递给韩氏,温声道:“你看看,王相公在派遣李长秋和虞允文之时,已经发出一封专折,详细道出他要行事的初衷,哀家有感于兵者乃凶器,召开执政会议是不得已而为之,战事绝不能在两河、燕山拖得太久,不然一方百姓没有百年是恢复不了生气的!”

“原来如此!”韩氏在细细看过了这份奏折后,似乎是明白了王泽坚持的初衷也明白了朱影的无奈。她何尝不知王泽处事谨慎、万不得已之下如此坚决行事简直是令人差异,在他自成为皇后之后,对这位外界毁誉交加的重臣却持有一抹好感,认为王泽虽然处处约束皇家权力,但他对皇室是绝对恭敬的,而且所施行的政务现在都是被证明对国计民生大有良处的善政,高圣(高宗皇帝)之前大宋最高财政收入才总计一亿六千万贯、匹、两,那也是在牺牲很大一部分生民利益的情况下创造的奇迹。而如今在民间殷富的同时国库竟然数倍于神宗皇帝之时,不能不让人感到吃惊,又不能不为之叹为观止。如果说当年她的夫君和赵柔嘉担忧王泽谋朝篡位,那二十多年间王泽有很多次机会能够成功,却一直没有黄袍加身,何况她细心地发觉王泽在奏折中已经隐含地萌生退隐的念头,这难道就是众臣所担忧的权相?她细声道:“母后,王相公年岁尚未知天命,正是年富力强之际,怎能萌生归隐的念头,朝廷是如何办?”

朱影对韩氏报以赞赏的目光,她从韩氏的口气中认定这位太后对王泽并没有反感,反而已经产生政治上的依赖,不但在朝廷名臣济济的情况下,看出王泽退隐之意后竟然不知所措。但她还不能最终断定韩氏这话可信程度,当下试探一句道:“此亦是明哲保身之法,王相公执政二十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如今眼看又要立不世之功业,朝野上下担忧者不少,同样心存侥幸之人亦是不少。退隐对于朝廷来说虽然不吝于无法替代的损失,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韩氏细细品读朱影之言,但她倒地不如朱影老练,未加深思便道:“如今朝廷上下维系王相公才能平衡各方势力和天下经济,如相公归隐谁人能够秉承大局,如朝廷里也找不出能够主持左右收复失地之后局势的大臣。”

朱影细细想想韩氏说的也对,由于王泽施政太广,连他自己也无法应付自如,何况很多事务别人根本不能有深刻的理解,就不要谈在他之后继续执行了。数数李纲、赵鼎、秦桧、蔡绛无一人能够即把握战后的局面又能够把王泽政策继续稳定深化。那些王门子弟虽然开始继续力量冲击都事堂,但目前也无一人能够真正挑起大梁,王泽要是真的当了甩手掌柜,这时可真不好办了,恐怕到时候各政治势力都要或真心或不得已地挽留他。不过,她已经肯定的是韩氏对于王泽流『露』退意的担忧是出自真心,而且对王泽的政策也不抱有偏见,至少韩家也是新政策的既得利益者。

“这个王泽,有时候真的是看不透他,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想功成身退!”朱影总觉得王泽的事业刚刚形成,他没有理由在自己理想生根发芽、还没有彻底稳固的时候离开,或许不过是他一时效法古人的雅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