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16 + -

第三章

第三章

虞允文的话等于王泽对两个战略方向上形势的见解,东路战局倒在人们意料之中,西路的分析却另李纲等人听出一抹异样的味道,但单单从朝廷利益角度上出发,他们从心中认同王泽的观点。

“至于朝廷的重点还是在南线兀术的主力上,如今各路大军的态势诸位相公都清楚,王相公之意就是在于反正迟早都要打,晚打不如早打,进军策略分为两个步骤,关键在于刘太尉的西侍军和岳太尉、邵太尉之间的配合,如能够按原定计划实施,岳太尉、邵太尉两路需要最大限度的合作,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造成必须要刘太尉全力夺取飞狐的行动失利,尽管西侍军出飞狐抄掠燕山为上策,但耗时、费力,难以速战速决。而当今之事但须速决,时间拖的越长对朝廷越不利,一定要集中一切可利用的先把兀术这支主力打垮才是正理。”

虞允文这时才隐晦地道出王泽亲自北上节制的缘由,协调好几支各不归属的部队之间行动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虽说岳飞是主帅,但对于殿前司和西侍军还有侍卫水军的节制能力,在场的大臣们没有人相信岳飞能得心应手节制几位桀骜不驯的大将。谁服谁啊!岳飞的资历并不深,也没有曲端、王渊那样的号召力,当他仅仅是一名正将的时候,曲端等人已经是一路的副都统制了。王邵是文官不假,但他们都不能否认王泽有这个能力,而且更具备驾驭诸将的威望,但就军中关系来说,不要说殿前司拔隶五军实际前方统帅封元和侍卫水军前方实际统帅张云仁都是王泽的得意门生,就是邵兴、上官云二人对于王泽来说关系也不同寻常,有提携之恩、生死袍泽的旧谊。刘锜和王泽之间亦是没有任何冲突,凭借王泽的威望足以令西侍军高等将校规规矩矩。

何况王泽以宰相节制,刘锜要巴结还来不及,为了自己的前程自然会卖出十二分的力气做事,至于岳飞嘛!能够建功立业的事情,他自然会使出力气,何况有王泽为他协调各路兵马,何乐而不为?

“如王大人节制诸军北上,能有多大把握捕捉到兀术主力?”洪皓再次说出这个核心问题,你要跟人家决战,那还得看人家跟不跟你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虞允文在稍稍犹豫之后,断然道:“如上天公允,八成——王相公有八成把握。。。。。。。。。。。”

抛出出现不可预料的天时,八成把握几乎相当于肯定能够捕捉到金军主力,对于虞允文这样的低等文官来说,能够说出这话固然是勇气可嘉,但却多少显的有些孟浪,连李长秋也对此没有说八成的把握,在他说出口的时候,用惊讶地眼神望着他,而且是非常惊讶的目光。

洪皓冷冷地一笑,目光如刀子般瞥着虞允文,继续问道:“这也是王大人的断言?”

李长秋神情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虞允文,心下暗怪虞允文孟浪,但已经说出口的话怎可收回,就等待虞允文下面怎么说了,万一不成只能自己强出头,为虞允文善后。

“八成把握是下官的断言。。。。。。。。。”此言一出,在场大臣多是变『色』,洪皓冷冷一笑,李长秋脸『色』更加难看,就要开口说话之际,虞允文却不慌不忙地道:“但王相公确有十成把握——”

一句话给了在场大臣两次震撼,在场大臣无不被两记重拳砸的晕晕忽忽,李长秋和蔡绛虽然有感于虞允文胆识,但他们的紧张心理并没有消失,就等着虞允文怎样说下去了,连朱影也为年轻的虞允文捏了把汗,果真被执政大臣们抓住把柄,连她也不好出面维护。

唐重却对这位年轻的文官颇感兴趣,能够在两位监国太后和满朝执政说出这话并不简单,不仅需要的是胆量,更需要过人的才智和判断能力,或许这位年轻人真的有独到的见解,当下温声问道:“那你就说说自己的判断。”

虞允文见唐重问话非常独到,并没有对他咄咄相『逼』,也没有问他把握何在,而是问他对时局的看法,显然是心存善念,为他周全一二。当下投以感激的目光后,才说道:“下官跟随处置司北上以来已经将近一年,各路大军建功立业历历在目,如今局势自不必下官说,诸位相公都非常清楚岳太尉和邵太尉的前锋已经『逼』近河间,正如李宣抚所言,兀术断不会把两河、燕山拱手相让,他必然会在河朔或是燕山和朝廷决战。王相公前后两策都是对兀术进行钳制,无论兀术愿不愿意都必须和朝廷大军打上一仗,问题的关键是在于兀术要在何时进行反击,进行何种规模的反击。”

李纲等人听的暗自颔首称是,认为虞允文说的算是正理,有一定的可取之处,金国断然不会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无论战争发展到什么程度、这场仗还是要打的,关键就是在什么时候打,既然乞颜、克烈的失利有一些耐人寻味的缘由,看来这次王泽如此强硬是心下早就有底了,一个善于妥协、协调的人一旦做出毫不让步的决定,必然有理由,再阻拦只能不利于形势的发展。

“公事认为兀术会在何时何地出战?”欧阳澈冷不防问了一句,他根本不相信金军会随王泽之意。

李长秋有些愕然地瞥了这位当年的同榜友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欧阳澈口中,就是连前方大帅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就然让虞允文回答,当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虞允文洋洋洒洒地道:“这个。。。。。。王相公自有定论,兵家计谋岂能外泄,稍后相公自有转折呈天子御览。”

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讽刺,令欧阳澈颇为难堪,但虞允文说的隐晦,何况又是正理,兵家机密自然要转呈天子,尔后才能让一定范围的大臣知道,令人无法指责。

到了这个时候朱影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才说道:“李相公、许相公还有何看法?”

李纲虽然还没有被说服,但他已经无话可说,多年和王泽的合作使他隐隐感到王泽绝不会孟浪行事,李长秋和虞允文所述意犹未尽,或许王泽真有后招不成。许翰被李长秋抢白,又被蔡绛维护了颜面,真不知如何是好,反正他心中纷『乱』如麻,前尘往事不断煎熬的良心,左右没有好的注意,自然是心不在焉地摇头。

朱影对都事堂和枢密院两位掌事执政的态度颇为满意,当下道:“算算自王相公夏初用兵自今也许久了,眼看就要临近元旦佳节,为了鼓舞前方将吏士气,哀家看能否办一次大庆,顺便发动民间为前方将吏捐献财物?”

李纲和秦桧相互看了一眼,对于朱影的提议他们二人一个主持朝廷日常政务,一个主持朝廷的财政事务,这是他们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尽管国家正在用兵,但前方的用度并没有使朝廷的财政到了日益凋敝的程度,反而巧妙地打动了国家经济、刺激一批批工场的开办,明年的税收必然是滚滚而来。如今府库中用于办一次大庆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王泽能够顺利实施计划,朝廷的财政就能够更加宽裕。

李纲毫不犹豫地道:“太后所言极是,如今数十万将吏在前方用命,百姓给予鼓舞必能增加将吏士气,不过所需用度还须秦大人裁量。”

秦桧亦是毫不犹豫地道:“如今国库充裕,截至目前朝廷支出和入库还算平衡,元旦大庆所需费用不难,但要看太后懿旨定夺。”

朱影在玉帘之后和韩氏悄悄地商量两句,韩氏认为秦桧说得在理,无论怎样都是要花钱的,如今正在战时,钱花多了的话,御史谏官和士林清流又要说话了,钱少了不足以显示朝廷的威仪,难办、实在是难办!当下道:“秦卿家把今年入支数目简略说说。”

“今岁户部库入各『色』税赋钱、帛、布、米粮并海外各『色』收入折钞四亿二千七百六十五万贯,金五十二万两、银五百万两,内务府库入钱、帛、布、米粮折钞二千五百万贯,金十万两、银八十万两。岁户部度支经太府寺审计院核实,官用、军费、民政支出折钞三亿九百七十二万贯。。。。。。”秦桧倒底是理财能手,这些枯燥的数字被他如数家珍地说出来。

“这么说到目前为止今岁的盈余还有三千余万贯。。。。。。。。。”朱影对国库盈余颇丰还是颇为惊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她仍旧对这场几乎进行了一年的战争花费感到惊讶,王泽对于金钱的挣取和花销都是那么的大手笔,当然户部收入中的金银是做为银行压库用的,宝钞的施行还须要这些硬通货币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