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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胡言『乱』语。。。。。”薛广见杜如松毫不示弱地反驳,顿时大为惊怒之下手紧紧握住剑柄,一双怒目紧紧盯着杜如松,大有拔剑执行军法之意,脸『色』越来越阴郁。

一旁的一名校尉见状忙用身子隔开二人,面对着薛广急促地道:“使副大人息怒,杜公事非我军旅之人,还望使副大人看在都参军颜面,何况执行军法问罪于人自有都虞侯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退了金军才是。”

薛广犹豫一下,瞥眼看看正向土丘爬上来的金军如同蚂蚁一般多,他亦是感到校尉说的在理,杀了杜如松又有什么用,再说事后封元那里必然交代不过去,他狠狠地压了口唾『液』,高声喊道:“组织队形,把金军给我打下去——”

“使副放心,在下愿充当军锋。”杜如松一双眼睛如同充血,瞪的跟铜铃一样,死死地望着薛广。

薛广冷漠地瞥了眼杜如松,冷淡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转首疾步离去。

杜如松毫不在乎薛广的冷漠态度,既然他暂时没有事,那下面就应该把力气用在战场上,他正要招呼自己的部下整队备战,刚一转身却全身疼痛,低头一看身上的铁甲镶皮之处血迹斑斑,有的地方仍然在流血,刚刚由于战事紧张他没有感到伤口的疼痛,待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感到全身的伤口开始发疼。由于他没有中军卫卒,不得已随便抓了个军卒让他把军中的郎中被找了过来为自己包扎,以免血流的太多了。

当铁甲和已经被雪浸透的几层厚麻衣衫脱了下来后,杜如松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但伤痛也随即加剧,他咬着牙让郎中在他身上为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当他身上报了上下几条绷带后,感到伤口舒服了许多,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手脚,等待着军卒为他找来专门穿铁甲的厚麻衣,穿上之后又在军卒的帮助下披上了全套铁甲,拿起地上的狼牙棒在手中掂量掂量,转首望向下面正在一排大牌之后和金军激烈对『射』的宋军将吏,他长长舒展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耽搁了不少时间,应该冲下去杀一次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太阳渐渐西下,天边一片火红。洺水南岸宋军环形防御阵地上仍然是杀声震天,各个营寨都在战斗,尤其是主营寨之外已经尸体高叠、血流成河,金军仍在前仆后继的前进,宋军还是坚决寸步不退。

金军马队也开始协助步军参加对环形防御营寨的进攻,郦琼也没有闲着,他集中两万兵力经过几次艰苦激烈的战斗,终于又攻陷了宋军拱圣第一军第一镇防守的营寨,第一镇的营寨正是军指挥司所在,呼延通毫不退让,在他的指挥下第一镇骁勇善战的将吏在军司将吏配合下,以最快的速度在金军攻破了正面寨墙后,把三面用战车和转运车组成的寨墙结合成一个固定的四方车阵,宋军依托战车进行顽强抵抗,并没有发生溃散的迹象。

金军发现拱圣第一军不愧是沿河禁军的精锐劲旅,虽然在营寨被攻破后他们毫不惊慌,反而接起军阵作战,单凭这一点行在殿前司的禁军们就远远不如,而且呼延通还组织一次反击,差一点就把金军反击出去。

但整个形势对宋军极为不利,金军在南岸集结了**万人,又有从洺州等地强行拉来的壮丁,兵力已经是宋军的两三倍,他们在战场上行动自由,可以集中兵力攻取一点,宋军的环形防御阵地已经残破不堪,好在将吏死战,才能堪堪支撑整整一天。宋军的两支预备队已经投入了一支有轻车和马军组成的死士,正在顽强地和东心雷马队作战拼死阻拦金军女真马队参加对环形防线的进攻,这些宋军骑兵虽然面对剽悍的女真马队,仍然死战不休,他们在轻车的支援下和金军做最后的殊死搏斗,一个又一个的被砍落马下,但他们仍然毫不畏惧地冲上去和女真人拼命,双马轻车部队还算是幸运,由于他们有良好的防护,在车上可以双人配合作战,只要不做大范围的机动,他们对金军马军有着天然的优势。

封元双目无光地观望战场,当他看到土丘上宋军呐喊着冲下来,粉碎了金军一次进攻后,整个人跟着兴奋不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军各个战场的兵力已经不敷使用,各部正在做竭力的抵抗,由于东心雷马队的出动,他不得不出动轻车部队和马军部队组成的预备队,目前还没有投入战斗的就剩下三千多马军了,可以说机动部队不多了。

主营寨外的金军不计伤亡的进攻,迫使土丘上宋军防线越来越小,看人数还剩下两千人左右,他们在大牌后面竭力和金军拼搏,但他明白土丘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但土丘一旦陷落,整个主营寨将暴『露』在金军完全威胁之下,易手就是时间问题,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冒险从金军还不敢进入的内层防御通道调集的各寨兵马两千余人,除留下五百人加强主营寨外,其他人全部上土丘增援。尽管是杯水车薪,但这千余人上去总比没有一点支援要好,千余宋军在侧翼登山后配后守军再次粉碎一次金军的猛攻势头,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但却没有打垮金军,其攻击部队仍然在土丘上。

金军也完全没有最初的战斗队形,双方在土丘上和营寨墙壁上交织在一团,人人打的都已经进入疯狂状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对宋、金双方将士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荣誉、什么精忠报国的概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对方自己才能活命,无论对面是不是他们的同族兄弟,先砍杀了再说。

整个南岸的战场上一片混『乱』、到处是血光、到处是人影、到处是悲鸣,没有人能够认真执行上峰的军令了,将校们也不敢对军卒随意发号施令了,对于一个杀红眼的人来说还是谨慎对待较为妥当,他们一个不如意便是刀矢相加,管你是什么鸟指挥、千户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命才不得不竭力作战的。

宋军的重型投『射』兵器在整整几天高强度的使用下已经不堪重负,在战斗中的损坏也非常严重,远程抛石机还剩下十余台可以使用,其他的或是彻底毁坏,或是辎重营将吏正在紧张地修理,床子弩也是如此,唯有机弩车部队的完好率比较大,这些机弩车奉命在营寨中排列成一个环形防御圈,不紧不慢地对外发『射』弩箭,他们被告知一旦营寨被攻破,他们这些机弩车围成的军阵就是主营寨宋军最后的抵抗力量。

土丘上的铜管火炮已经用水浇了几遍,还是有两门由于太热而炸膛造成几十人丧生,由于连续发『射』导致铜管太热,火炮已经暂时不能使用,很多炮弹被辎重部队的军卒重忙改装,做成了带有牵线的固定式爆炸物,或是点燃火捻滚下去炸金军,或是在土丘上预定地点埋好,等待万一金军攻上来就点火引爆。

这些军人们的悲壮举动,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成为金属地雷的原始模型第一次战场应用,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不经意之间一件犀利的兵器就在实战中产生,当然现在还没有人有时间细细地琢磨。

此时,薛广已经被金军弩箭『射』成重伤,不可能再指挥部队作战,他做出了一个非常令人吃惊的举动,竟然召集了几位高阶的武官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土丘的防御交给了杜如松全权节制,不仅令几位高阶武官感到诧异,连杜如松也吃惊不小,薛广不久前还要出刀斩他以正军法,怎会会把这么重的差遣交到他的手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薛广重赏之下糊涂了不成?

但杜如松绝不是迂腐之人,他虽然不了解薛广重伤垂危之下的心思,但他非常清楚目前的局势危急到非常时刻,几员高阶武官的职事差遣相同,未经最高武官的任命他们谁也不会服从谁,其结果只能是贻误军机、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他或许是无奈之下的必然选择,所以毫不犹豫地应诺下来。

不经意间成为了土丘上最高阶级的武官,杜如松自然而然地要发布他的军令,首先就是派遣郎中和两名军卒照料好已经昏『迷』的薛广,而在他接掌土丘防御的时候,双方在快到顶端的地段已经打成了一片,除了土丘顶部还完全在宋军掌握之中,其他地方都在进行激烈战斗,铜制火炮也已经不须护卫部队了,大多数人被调到前面投入战斗,连辎重转运军卒也『操』刀上阵。在这个时候,谁能坚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但他杜如松却不认为宋军能有多大胜算,不过是尽力而已,他传令各位将校分别把守四方,无故不得退后半步,死也得死在自己守卫的阵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