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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金军在歼灭宋军殿前司捧日第一军、龙卫第一军和神卫第五镇三支精锐后,自身也受到很大的伤亡,仅仅郦琼的部队就有万人之上的伤亡,而且战场上还有不少宋军散兵游勇或坚决抵抗、或四散逃命,他们无论是怎样的行为,都给作战状态下的金军大部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金军队形散『乱』又忙于剿灭溃散败卒,根本没有力量发动新的攻势,才暂时停止对北岸宋军马队和机弩车的进攻,使宋军的数十辆机弩车全部安全撤回了南岸,马队机动『性』很高,金军主力步军部队很难捕捉。

当北岸主战场的战斗已经稀稀落落接近尾声以后,金军的战斗力也已经到了极限,毕竟是消灭了宋军整整两个殿前司以第一为开头精锐军司的兵力,虽然并不是连同辎重部队在内,但毕竟几乎相当于侍卫步军司的整整一支侍卫大军,还外带一个装备齐整的神卫第五镇。金军虽然伤亡并不比宋军少,但大部分将吏士气很高,各部除了派出警戒部队外,其余部众回营寨或是城边宿营就食,抓紧时间休整、准备来日一举『荡』平南岸的宋军残部。

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军中开始分发伙食吃饭,由于金军大获全胜,这顿饭比平日里好了许多,有酒有肉、将吏三五成群大吃大喝。

郦琼、李成则在城楼子上陪同行军万户东心雷在城内饮酒庆功,有东心雷的地方其又能少了女人,十几名浓妆艳抹的美女伴随着悦耳丝竹声翩翩起舞,令大胜之后之人心情甚佳、酒到半酣的东心雷放肆地左拥右抱,不断地大声叫好,引的郦琼不断蹙眉,连李成也看不惯东心雷的丑态,但他们不能不陪着欢坐,毕竟在座的不是一般金军行军万户。

东心雷虽然仅仅是一名行军万户,但人家是都元帅完颜宗弼的亲信大将,金军中公认的元帅府骁将,所率万夫队又是金军战斗力最强悍的女真万夫队之一,这次能够彻底击退宋军殿前司拔隶五军,很大程度上要依靠这支强悍部队及时、迅猛的介入,不然神卫第五镇铁定地突围出去。再说南岸还有数万殿前司精锐部队,两个多装备完整的军司,他们怎么能不竭力巴结,尽管看不惯东心雷『色』中饿鬼、居高临下的姿态,但还算只是几个女人而已,能忍的就忍过去算了。

三人正在酣饮的时候,忽然听到丝竹声中传来阵阵不和谐的喊杀声,郦琼急忙喝止歌舞,细细听来,却听到南面杀声阵阵传来,显然是洺水方向又发生激烈的战斗,他们三人几乎一致断定是宋军袭击。

李成身为洺州守帅,无论如何自然要问一问怎么回事,转首对一旁陪筵的亲将说道:“去看看何事,是不是南岸宋军过来了。”

待亲将应诺下去后,郦琼淡淡地笑道:“宋军一日之内两军尽没,南岸残余早已经失魂丧胆,哪各敢过河送死,大可不必过分担忧。”

东心雷对郦琼伸了伸大拇指,狂笑着说道:“那些蛮子,被我铁骑横扫的七零八落,有谁还再敢过来送死,本帅就成全了他。”

郦琼虽然口上贬低宋军,但他对殿前司拔隶五军余部还是心存畏惧的,听到东心雷狂言,心中暗骂这个丑货粗鄙,但脸上还是陪笑道:“万户说的是啊!猛克谋安铁骑自是天下无敌,区区江南懦弱之人岂能和万户精锐一较高下。”

“国宝说的是,早闻万户英名,那群南军岂敢大举来犯。。。。。”李成笑呵呵地附和着。

郦琼鄙夷地目光扫过李成,心中对李成是一万个看不起,暗道他李成想当年也是为一等一的大将,其勇武闻名两河禁军,自前些年来,在宋军手上连战连败,多次被完颜宗弼叱责,现如今竟然变成如此模样,竟然对一名女真万户直言恭维,不能不说是汉将的悲哀,在蔑视的同时又对李成产生一些同情的悲怜,但他全然不觉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当下犹豫着道:“虽说咱们尚有十万大军,东心雷万户的上京万夫队锐不可当,但宋军尚有殿前司数万军马拒河固守,其各军辎重部队完好无缺,我等万不可轻敌。”

李成不以为然地笑道:“国宝历此血战,如何变得如此小心。我看那不过是一群丧胆鼠辈罢了,高平竖子的人头不也被咱们拿来了嘛!”

郦琼不便再说,只是在心中冷笑李成不识时务,打了一个胜仗就得意地飘飘然。

正在说话的当口,一名急脚子随亲将进来,急脚子高声道:“大人,宋军约千余骑与数十辆机弩车趁我军不备,冲了进来,掠走上千俘兵正向南撤去。”

李成大吃一惊,惊呼道:“这些南军怎么还有胆量反扑。。。。。。。。。”

郦琼惊愕之情并不少于李成,但他在第一时间转脸对东心雷道:“请万户调兵拦截——”

东心雷忽地站起身来,也不顾惊的花容失『色』的两位美人,推开她们后,狠狠地嚷道:“传令——集合马队,本帅亲自出战。”

原来是封元用单筒瞭望镜观察金军动向,发现金军各军开始生火造饭,约有千余名宋军被俘将吏还未被金军转移,押在南端的金军宿营地边缘,眼看这个宿营地的兵力并不是很多,大战刚刚过后金军的战备并不是很紧,只要能够突破离河不远的警戒营地,或许能够营救出这些被俘将吏,大好机会的确不能轻易放过。

他在和王复、何春、呼延通、薛广四人商议之后,决定自己亲自上阵,并对军中事务做了一系列调整。由于高平、辛道宗、张琼三名大帅身陷北岸生死未卜,按照军中制度他们三人已经无法行使节制拔隶五军之权,封元做为都参军使自然成为了南岸宋军的实际最高指挥官,薛广担负起主持拔隶五军都参军司事务,全力协助。拔隶五军中呼延通的拱圣第一军最为完整,何春的神卫第三军已经损失了一个主力镇的兵力,王复的天武第三军还有两个镇的兵力,加上各部辎重部队和其他部队剩余五万多人,在重新进行编组后,各将都有防御执掌,封元总全局和盘守中军,呼延通坚守东垒、王复坚守西垒,何春率军为机动增援。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便亲自率领天武第三军的千余骑轻装突袭,由两队机弩车压阵,十二辆轻车正面突击,要趁金军得胜不备之际,把兵力隐蔽运过北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马队突击。

当封元率军掩杀过去后,金军警戒营地也没想到宋军会奇袭,一时间阻止不了有效抵抗,被轻车突击,两翼马军这么一冲,顿时大『乱』,担负警戒支援的小股马队根本无法形成第一时间的阻挡。宋军也没有心情和金军过分纠缠,而是一路快速杀到被俘将吏的营地,一股作气杀散金军救出被俘将吏,伤重者由轻车负载、其余人由马军各负一人撤退,机弩车在后担任殿军,耽误了好一阵子之后不慌不忙地向南撤退。

当东心雷点齐兵马,率领两个千夫队追赶的时候,封元率部已经开始南撤,东心雷立即传令径直追赶,他决心一定不能放过这股宋军马队,不想在追击过程中遭到宋军机弩车上发『射』的连环机弩迎面『射』击,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骑兵被『射』落马下,又连带着被绊倒十余骑。

女真骑兵毕竟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在稍一受挫后,不等东心雷传令马上转变队形,散为两队两翼包抄过来。宋军机驽车队立时向南退去,在过程中队形合为方形,将正在南撤的无法用马载去的二百多宋军徒步将吏围在中间,徐徐南退,各车狼刺偏厢对外,机驽转向不断以单发『射』击,弩矢精度迫使金军马队不敢过分靠近,气的东心雷哇哇大叫却不敢催『逼』军卒上前,这可不是单纯的战车而是机弩车,强悍的『射』杀力不能不令他考虑军卒的伤亡。

不长时间,封元等人已经到达宋军南岸远程抛石机等重械的『射』程之内,马军们放下步军由轻车保护开始过浮桥,他命数百骑列成骑『射』散阵,自己亲率五百余骑再次北上救援机驽车,由于机弩车方阵带有手无寸铁的徒步将吏的缘故,行动速度很慢,被金军骑兵追上缠斗。

机弩车军阵各车不计箭矢不断发箭,对金军包抄而来的马队进行不间断『射』击,好在金军全是骑兵,无法对车阵形成有力合围,但却能够有效地阻止机驽车方阵的移动速度,没有马军和步军的支援,机弩车军阵完全只能招架。几名金军马军偶尔冲到车前面,但对包有钢面、立有锋利狼牙刺的偏厢也是一筹莫展,车上又有长械兵仗对外击杀,二百多名脱困将吏有了用武之地,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们『操』起了兵仗协助机弩车上的弓弩手联合对付金军马军,使弓弩手能够发出更多的致命弩箭,金军不是被刺下马来就是被弩矢近距『射』穿身亡。

封元的马队及时地赶到,在马队一个齐『射』后,立即投入对左翼金军的打击,金军马队突然遭到宋军马队的反扑,在还没有接战之际就被『射』翻几十人,仓促接战就被宋军马队冲的『乱』七八糟、狼狈不堪。

但女真部队纪律森严,尤其是这支号称上京五万户之一的马队更是纪律严明,没有得到后退军令之前没有一个人敢于撤退,尽管遭到惨重的损失,但仍然在劣势下拼力死战,虽然付出很大代价,成效也是明显的,宋军马队一个冲锋之后就难以进行突破。

封元在连续斩杀三四人后,眼看金军马队已经恢复了镇定,再打下去很难占到便宜,于是大喊道:“进入弩箭『射』程,不要恋战、不要恋战,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