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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看到宋军强盛的气势,一些夏军将帅不禁暗自感叹不已,想当年夏军凭借着马军优势,在战术上一直占据着主动地位,如今夏军景象却惨不忍睹,不消说马上控弦之士所剩无几,全军很多将吏甲胄不齐,而且还要提心吊胆地防备宋军马队不知什么时候的突然袭击,这不能不说是夏军的悲哀,对于向来以马军名扬西北的夏国来说,无外乎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很多夏军军卒和中下级将校,尤其是参加过去年大战的夏军军卒,面对装备精良、衣甲鲜明、队列齐整、战斗强悍的殿前司拔隶三军,无一不是战战栗栗、心底发『毛』,无奈在战场上无法逃避,不然他们早就脚底打油开溜了。细细想起上次的激战,殿前司拔隶三军为主力的宋军和擒生军主力之间的大决战,那才是令他们终生铭记的惨烈场面,精锐就是精锐,今日的这场大战场面定然会不小,但很多人心中都明白,他们的胜算不大,或可说胜算很渺茫,因为他们和老擒生军相比有着太多的脆弱。

时间一点点地流失,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风虽然不大、天气还是很凉爽,但出来的日头仍然使铁甲有些发热。双方很多人都有些焦躁不安了,等待是最让人沉不住气的,不仅令人感到惶恐,更让人的精神处于某种不稳定的状态,但有些时候他们必须要耐下『性』子静静地等待,无一不是急切地期盼战斗的时刻快快到来,那时他们就不用受此难忍的煎熬,生死全凭各人天命如何了。

曲端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与高平一起坐在一辆战车上,其实这并不是专用的战车,而是仿古样式的指挥车。高平的座位自然是车右,他对曲端上了他的指挥车并没有反感,反而以此战正面用他殿前司拔隶三军而感到高兴,所以自甘屈身车右而毫无怨言。

“这次曲帅用任得敬心浮气躁,取妙策而制敌,却是便宜了他人!”高平饶有意味地看了就看曲端,话外之意飘出千万余韵。

“呵呵。。。。。”曲端却瞄了高平一眼,在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后才意味悠长地回道:“此战干系重大,朝廷上下必然异常重视,给枢参行军参军们一次机会并不为过,何况邵兴不过是支援一下长从第二军,到头来最精彩的还须老弟你来收拾。”

高平满意地笑了笑,对曲端报以真诚地一笑,谦恭地道:“曲帅之美意,殿前司诸位太尉定当感激不尽,不过封参军耽搁的似乎有些太久了些!”

曲端淡淡一笑,他抬首看了看日头,轻描淡写地道:“子衡稍安勿躁、或许已经开始了吧!”

自朝廷各路大军在沿边团结征战以来,现在对夏胜利在望,大批自宣武镇侍卫马步军讲武堂、与其它禁军学堂中即将毕业的学子,纷纷赶赴前线军前历练,这批学子中自然有大批殿前司的将门子弟,他们当然需要有一层光环渡在身上,而这一战正是机会,一场宋军必胜的大战中他们将为自己在步入禁军最初阶段奠定一个良好的升迁资历。曲端自然要给他们这个机会,他虽然在西侍军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虽然对枢密院有时耍些『性』子,但他绝不能得罪殿前司众位大将,反而要适时卖给他们几分好处,以免将来这些都校们暗中下绊子。

高平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关心封元怎样,在他看来任得敬不过是一条摇头乞怜的老狗,他对之相当鄙夷,当然也没有少在曲端面前坚持拒绝任得敬的归降,认为任得敬如投降可以,但决不能附加任何条件,一定要全军放下武器才行。所以,他是最坚决的对夏最后一战的吹鼓者,曲端亦是不能不被他左右,毕竟殿前司精锐构成了宋军最有力的打击力量之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到部置好的时机,率领殿前司拔隶三军杀上去,去享受一举击溃夏军最后主力的荣誉,别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任得敬却诧异为何这么久了宋军并不主动进攻,这太不符合曲端的一贯秉『性』了,占有兵力、器械上的优势,还在对面耗时间,事情很蹊跷,不能不令他有所忧虑。

“传令各军、严加戒备、每队休息者不能过两层,违令者重处。。。。。。。”由于揣测不透曲端是何用意,为了全军的安全和自己手上的王牌,任得敬不得不传下帅令令全军戒备。凡是征战对阵中,由于甲胄沉重不便,非军锋上的将吏在行军时多是把甲胄放在车上,对阵时亦是将近半数人卸甲休息,只是在出战时才披挂上阵,这道军令无疑使夏军放弃了休息,保持几乎全军披甲戒备的高度警戒状态,对于军卒体力而说是相当消耗的,长久会难以支撑的。

帅令一下,军中怨言纷起,许多身披沉重铁甲的将吏更加怨恨,就是连身穿皮甲的将吏亦是心怀不满,仅仅是没有甲胄或是穿有最简陋皮质护甲的军卒,才暗自幸灾乐祸地叫好,他们基本是处于地底层的军卒或是汉军装令郎,自然对那些防护较好党项、回鹘军卒叫苦不堪感到解气,一些部队的边缘竟然升起了对骂的情景。各族将吏之间深深地矛盾不能不令夏军各部大将派出监军弹压,严令各部不同部族将吏之间说话或是取笑对方,违令者立斩不赦。

没有让任得敬疑『惑』多久,也没有让夏军将吏忍受太久的煎熬,伴随着西北面隐隐传来的震天价的杀声,当任得敬不由自主地愕然转首北顾,暗叫不妙之际,一名急脚子疯狂地打马狂奔,一路冲到他的面前,来不及停下马,就在马上跃了下来,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但还是啷啷跄跄地跑到他面前,呈上节符后急促地道:“国公——北面宋军长从第二军会同云骑侍卫大军对仁多大人进攻,请国公速速增兵支援。”

任得敬禁不住吸了口凉气,他的眼睛瞪的直直的,闪过一抹恐惧的光芒,原本有探报说宋军在大河河面上修有十余座宽敞的浮桥,他就认定曲端不可能平白无故修桥,云骑侍卫大军不见踪影,最大的可能是还在大河东岸,待两军交战之后,利用浮桥迅速渡河,给激战中的夏军来一次重击,不然要这么多宽大的浮桥做什么?现在他恍然大悟,立即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简直太离谱了,曲端在愚弄他的同时不动声『色』间把整整一支侍卫大军拉到了他身后。

饶是他老谋深算,在片刻的惊慌之后,立即冷静下来,瞬间把握了此时整个战场的局势,看来曲端迟迟不发动进攻,等的就是在侧翼这一次进攻,长从第二军加上配属部队一万多人,连同两万余人的云骑侍卫大军,仁多阿宝那点兵力显然难以抵抗。如果仁多阿宝支撑不住,那他的侧翼将完全暴『露』在宋军马队的打击之下,更有甚者怀州城亦有可能丢失,最终结果将是十余万大军的全军覆没。他权衡再三之后,亦是没有好的办法,但他这里决不可能抽调兵力支援,南翼亦是不可能抽兵,李良辅以区区数万兵马应付宋军三支半侍卫大军的猛攻,本来就难以支撑,怎么可能抽兵北上,何况即使抽兵几千前去支援,又能有何作用?

“回去知会仁多监军使,要他坚持住,援兵很快就到。。。。。”任得敬脸上毫无表情地打发了急脚子,他手中哪里还有援兵,不过是要仁多阿宝再拖上一阵子,为他争取一点时间。

仁多阿宝岂能知道任得敬的打算,当他当日袭击长从第二军回归不久,就被任得敬委派担当怀州西北防务,掌管除卫戍军外另一支人数在万余人左右的夏军马步军。他深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战斗能力强大的长从第二军,断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于是不分昼夜修筑工事、『操』练兵马。但是越不想发生越来事,当任得敬出战后,他立即进入临战状态,想要随时增援前方,却万万没有想到长从第二军会对他发动突然袭击,正当他调兵遣将迎战之际,惊愕万分地发现云骑侍卫大军两个军的番号出现在他的周围,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即意识到宋军是要一口气吃了他,吃惊之下一面依托营寨抵抗,一面向任得敬求援。

王孝仁的马军营在歼灭夏军一支小马队后,立即奉命与主力会合,配合李世辅的第八镇,向仁多阿宝的大寨展开攻势,他的马军营并不是担负直接进攻的责任,而是他受命同时节制第八镇的马军营担负外围支援,攻击营寨的任务由第八镇步军负责。

战斗非常激烈,长从第二军在第一时间投入了几乎全部兵力、对仁多阿宝进行猛烈攻击,夏军在怀州城西北仅仅有五个关堡,一万三四千兵力,岂能挡的住宋军数万人的大规模攻势。

在第一波进攻中,长从第二军的两个镇一举拿下仁多阿宝的两个寨子,夏军数千人陷入苦战,云骑侍卫大军第二军指挥使董摩坷和所部第二军骁将、权镇统制使党苍,率第二军六千马军将吏对一个小寨展开全军攻击,仅仅用了小半个时辰,便把这个由千名夏军将吏守卫的小寨子攻破,马队闯入寨子中大肆杀戮,夏军兵少无法痛数千宋军精锐马军抗衡,很多人惨死刀下,不少人弃兵投降,仅仅寥寥兵将夺路而逃。

由于夏军连失三寨,本就薄弱的兵力更加不堪使用,仁多阿宝为了长久地坚持,果断地将暂时没有遭到进攻的寨子放弃,兵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中军大寨,使比较坚固的中军大寨有了六七千兵力,他们依托坚固的寨垒等候任得敬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