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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宋军马队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在运动中把夏军的侧翼暴『露』给车阵的弩箭,用自己做为诱饵使车阵的弩箭能够给夏军最大程度的杀伤,这一招虽然非常高明却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包抄全军覆没。

果然,宋军马队绕着车阵外围而行,虽然两次险些被夏军马队截住,尽管损失了几十名将吏,但还是成功逃脱了。反倒是这一支夏军马队在宋军弩箭不断的打击下,死伤惨重,每前进一段距离,都会有不少骑兵被弩箭『射』下马来,要不是宋军为了节省弩箭,以防备仁多阿宝更猛烈的打击,夏军马队会死伤更加惨重。

“这才是我第八镇的好男儿——”李世辅眼看着自己的马军营,能在面对绝对优势敌军的攻击下,机智勇敢地用计消弱敌人,不禁大为赞赏,忍不住哈哈大笑赞叹不已。

但对面的仁多阿宝的脸『色』却变的难看了许多,他原本是要集中偏师优势兵力,先把宋军第八镇机动力最强悍的马军歼灭,再回过头来从容收拾李世辅,失去马军支援的步军是很难支撑多久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宋军马队竟然会集中兵力,用令夏军为之胆寒的钢臂弩杀开一条血路,随即又大胆地把夏军吸引到宋军车阵弩箭打击范围内,造成自己这支精锐的重大损失,他禁不住破口大骂偏师指挥使是饭桶,竟然连诱敌深入这点常识也看不出来。

“传令速速脱离宋军车阵弩箭『射』程——待命、待命——”

卫戍军是皇帝的亲随宿卫,其地位如同于宋朝的殿前司上四军,每一名军卒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党项族贵家子弟,最少也是党项族中有些身份、地位人家的健壮子弟,他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每个人的装备都不是擒生军所能比拟的,每白白损失一个人都是对夏军的严重挫折。这一次他率领这支卫戍军北上寻找战机,本以为一个不过三千余人的军镇,凭他这支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马队,应该能在不会有太大损失的情况下,一举歼灭几千宋军从而给北侍军一个下马威,也能够在绝望的战局中给卫戍军寻求一抹或许是最后的荣誉,却没想到刚一接战就上了大当,眼看着损失了几百号人,令他心疼不已。

夏军眼看着号令下达,整个马队迅速向西撤离,而在双方追打的道路上,稀稀落落地倒毙着双方战死者的尸首,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被弓弩『射』杀,刀枪所杀极少极少,这就是轻装马军作战的规律。

由于夏军首次进攻失利,双方在战场陷入沉寂的对峙,夏军各部一面清点损失、一面严密监视宋军动向,而宋军军镇巍然不动,马军营剩余的二百余名骑兵奉命转入车阵后面待命,避开夏军马队的袭扰,并能对步军营进行支援。

仁多阿宝很快就得知了损失,战死三百余人,重伤七十余人,偏师损失了三层以上的兵力,令他眼中都冒出火来了,要知道自己所率夏军最精锐的马队,才刚刚与宋军并不知名的部队斗了第一个回合,就有这么大的损失,如这样再打下去定然讨不到便宜,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打下去。

李世辅此时得忧虑并不下于仁多阿宝,尽管第一回合小有斩获,但他仍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何时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夏军手中,等待是令人焦虑的,往往比痛快地搏杀更加令人难耐,但他又不能不耐下『性』子来等待。

“又来了。。。。。”

李世辅眼看夏军马队再次出动千余骑,呈松散得几道横线,向宋军整个军阵包抄而来,他禁不住诧异地道:“仁多阿宝是不是昏了头了,用这种阵势包抄,岂不是被我弩箭一阵『射』杀。”

由于河曲马高大健壮,夏军马军部队多是身披重铠,临阵的特点就是集中几处兵力,对敌军军阵进行多处突破,这一点和金军的重铠马队颇有相似之处。而宋军经过改编,在各侍卫大军内建立了以战车为主得步车混合军阵,有的侍卫大军变成一个军的全战车部队,有的甚至达到了两个,夏军要是用密集冲击必然会遭到惨重打击不假,但如眼前夏军分散进攻,肯定无法突破由战车防御得坚固军阵,反而会被宋军神臂弓和钢臂弩利用精确地『射』击逐个『射』杀。

正当宋军将吏躲在战车后,手持弩箭焦虑地等待夏军马队进入『射』程的时候,但见一部分夏军急速转向东面,看势头是向步军营军阵方向而去,其他约有数百人则在宋军神臂弓『射』程范围外停了下来,一部分人翻身下马,手持盾牌徒步向宋军小步迈进,另一部分人约有一二百骑在神臂弓『射』程边缘奔驰。

“下马步战。。。。。这不是以已之短攻人所长嘛?”镇参军使不解地嘀咕道:“这群人是不是发疯了?”

李世辅没有看他的这位首席幕僚,他眼中得夏军人人带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牌,背上负着两个箭囊,很明显是要和宋军展开对『射』,夏军马军作战都是一个箭囊五十支箭矢,看来是集中了好两个人携带的箭矢给一个人。他细细想想,仁多阿宝这种办法倒不失为好办法,既然夏军这点马军无法对宋军形成毁灭『性』打击,那以马军军卒下马与宋军对『射』,在车阵近距离扎稳脚跟,以支援骑兵得正面突击。而且这些『射』手后面又有马军掩护,宋军不可能派出部队去歼灭他们,这样一来只能但瞪眼,除了用弓弩打击外,并没有好办法歼灭他们。

三百名夏军仅仅前进几十步就把大牌直在地上,在大牌的掩护下卸下背负的箭囊,从身上取下一张张小巧的钢臂弩,整个人躲在大牌后,开始了对宋军的首轮试探『性』『射』击。

第一轮的弩箭飞向宋军,仅仅是一次齐发的试探,宋军战车上的步军将吏对此早有准备,他们一同躲在战车的偏厢之内,夏军一次弩箭的齐『射』,竟然没有使宋军一人伤亡。但看到弩箭的时候他们都知道这是宋军的钢臂弩,定然是从战场上缴获而来的,人人不免有些愤然、凄凉,开始有人忍不住叫嚷着还击。

另一部夏军马队已经开始向步军营发动进攻,由于宋军中的床子弩、神臂弓和钢臂弩都是国之利器,又非常昂贵,主要装备主要作战部队和各部队中的精锐,步军营往往仅仅有数十张神臂弓,其他都是黄桦弓或是黑漆弓,对数百夏军虽然有一定的杀伤力,却无法达到阻止或摧毁的目的,使夏军马队不断地接近军阵。当夏军马队即将冲到军阵前面时,弓弩手纷纷退入军阵之中,宋军前排的军卒纷纷举起大牌,用身子死死顶住,后面的步军手持长枪,枪尖对外准备迎接夏军马队猛烈的冲击。

几百名夏军马军猛烈地冲击宋军军阵,这是大牌所无法抵挡的,当十余名夏军马军将吏横死枪尖之下后,马队突破了宋军步军营的正面,直指向北杀了过去,由于宋军步军兵力实在太少,对破阵而入的夏军马军只能纷纷规避,不敢与之硬碰硬地打斗。但宋军步军仍然在夏军马军奔驰而过后顽强地弥合军阵的完整『性』,当夏军马队冲击力过后,宋军避开其强大的主力突击,把他们的后队二十余人截住,各步军什对这些失去冲击力的夏军马军将吏进行分割绞杀,等到夏军马队由北向南再次破阵而入之时,被包围的二十余名夏军已经被绞杀干净。

宋军在夏军马队再次冲击后,还是避开他们犀利的打击,待他们冲过去后,整个军阵很快地重新弥合,准备再一次迎接夏军马队再次的冲击。

夏军马队当然毫不客气地再次破阵而入,宋军步军军阵很轻松地就被他们撕裂,整个马队轻易地透阵而过,但当他们刚刚透过军阵之后,迎面而来的却是宋军的马军营,他们亦是毫不客气地向夏军发『射』一轮弩箭后,投入与夏军马队的厮杀之中。而宋军步军再一次地顽强弥合了军阵前端,后阵的百余名将吏纷纷配合马军对夏军骑兵进行围剿。

夏军这些卫戍军骑兵,装备的确是精良、武艺的确是精湛,他们来回冲击宋军步军军阵,就是要把宋军的军阵彻底冲垮,冲散宋军将吏的战斗意志,一旦军阵溃散,他们剩下的事就是杀人、擒拿奴隶。但他们被宋军马队迎头痛击后,丧失了马军机动力的优势,被宋军马步军联合缠在一起,其优势丧失了大半,猎犬反而被猎物围困起来进行撕扯,失去机动『性』和冲击力的马军在对方马步军联合打击下,其前景是相当惨淡的。

夏军卫戍军这些马军将吏既然丧失了机动『性』,但他们不愧为夏军精锐中的翘楚,依然顽强地集聚在一起,铸成一团钢铁圆阵,抵抗宋军的联合进攻。但他们的顽强只能延缓他们的覆灭,宋军尤其是北侍军在严重缺马的情况下,除了建立强大的步车军外,尤其重视马步联合作战,如今日之战况,他们不知训练了多少次,如何把敌军马队逐个分割,如何牵制、如何绞杀。

夏军马军将吏不断被单个地分割开来,有时是一两人、有时是十余人,宋军很有耐心、显的非常有组织有耐心,手法尤为熟练,当夏军将吏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分割开来,还没有来的及向大队靠拢后,就被宋军步军勾下战马,用刀子接过了『性』命,或者被宋军马军将吏死死缠住,步军在下面给一个致命的偷袭。当然,这也就是缺马的北侍军怜惜战马,不忍心把眼前上好的河曲马给伤了,他们往往打人而不打马,尽量把战马俘虏自用,要是换作西侍军各部队早就用斩马刀,把马腿齐齐斩断,马上的将吏先会被摔个半死,最后还是免不了惨死刀下。

眼看精锐马军陷入宋军后方,战况、生死不不明朗,与宋军车阵对『射』的夏军也讨不到多少便宜,往往被宋军神臂弓压制在大牌后面,只要有人『露』头,立即会遭到几支弩箭的打击。而另外几百马军只能干瞪眼,他们兵力太少,只能掩护前方下马作战的马军不被宋军来一个反冲击给歼灭了,等候主力马队的冲锋,要他们去支援深陷步军军阵之后的马军,那宋军车阵肯定会出动兵力围剿正与之对『射』的夏军,而他们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夏军进攻部队进退两难之际,仁多阿宝几次按掩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思,但他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在战场上不能令他有太多的考虑时间,在短短的生死瞬间他必须做出决定。

“传令正面撤回来全部上马,给我监视车阵,点五百马军跟本帅前去迎接陷入宋军阵中的弟兄。。。。。。。”

李世辅眼看着夏军的进攻阵势变动,兵力明显向宋军步军那里而去,而剩余兵力只不过是对宋军车阵进行牵制,这表明夏军实际上放弃了围歼第八镇的目的,而是救援被围困的马军,既然是这样,何不给他一个人情,也好赶紧送走仁多阿宝这个瘟神,毕竟面对数千夏军的精锐卫戍军,他的几千人只能有招架之力,要说还手还没有这个能耐,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举。

他断然下令步军营和马军营放弃对被围困的夏军马队剿杀,在号旗的指引下,宋军步军营由神臂弓压阵开始向车阵靠拢,马军也开始了有组织的撤退,当宋军撤离战斗的时候,紧跟着数百夏军马军开始了营救。此时,剩余的百余名夏军马军将吏正在苦战,却不想宋军开始主动撤退,他们立即意识到这是逃脱升天的大好机会,马上向南疾驰而去,与仁多阿宝的数百马军汇合一处杀了出去。

李世辅冷静地观望着夏军重新集结,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冒险的动静,而是冷眼等待仁多阿宝的下一步打算,不过他相信仁多阿宝不会再有莽撞之举。

果然,夏军集结之后没有多久,开始了向西南方向撤退的迹象,但还是有数百马军在宋军西侧未动。

“看来仁多阿宝支撑不住了,在打几个回合,他的老本赔进去,就不好像西李国主交代了!”李世辅眼看着夏军马队撤离的场面,发出了舒畅的笑容。

“那二百余西李马军怎么办?要不要。。。。。。”镇参军使说这话,做了个斩杀的手势。

李世辅凝视着远处的马军,半响方才解开紧蹙的眉头,淡然道:“罢了、罢了——他们不过是为同袍收尸的,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给人留下把柄,传令掩埋阵亡弟兄遗体,全军继续开拔,让这些叛军在大军来之前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