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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夏军中的步跋子不愧为罔吾手下的精锐,他们的行动很快,并不在于罔吾的帅令,当第一个宋军军卒登上城垛时,附近就有三五个步跋子围了上去,拼死把宋军军卒击下城头。

一些突破口上的宋军和吐蕃军惨死在城头,或是被抛下城去,但更多的宋军爬了上来,而且一些宋军身上披着专门的铁兜重铠,寻常兵器乃至弓箭都难以对他们形成致命杀伤,夏军城头兵力又实在是太少,应付了这边,难以应付那边,实在是勉为其难,不要说这些几乎刀枪不入的重铠步军了。

罔吾眼看着城外一片红『潮』般地宋军,还有那点缀其中灰『色』铁衣的吐蕃军,再看看不断登上城头的宋军将吏,他气是不打一处来。战前,他就和先前战死的防御使商议,由于峡口兵力过于单薄,他建议把主要兵力集中在峡口城中守卫,尽量拖住宋军通过关城北上顺州,兵力过多分布在山寨堡城内,并不能有效控制北上通道,因为宋军兵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夏军非但阻止不了宋军进攻反而会被各个击破。可惜的是自己的忠言没有被听进去,相当一部分兵力分散在关城之外,被宋军在短短几天内秋风扫落叶般地剪灭,关城内的守军仅仅剩下数千人。

更令他心痛的是,自己一手**出来的步跋子精锐,很多人分配到各山寨中,遭到宋军毁灭『性』的打击,城内剩下的不过两千人而已。

时间不容他多想,更不容他后悔前事,时下最紧要的是把宋军给打下去,第一波的攻势往往是最猛烈的,尤其是宋军在连续三天的远程打击后,在一个正面狭小空间一次『性』投入上万兵力,绝对是要一鼓作气拿下峡口,所以他必须要坚持下来,只要打退宋军第一波进攻,也就等于消减了宋军锐气,或许可以尽量拖延他们通过峡口的时间!

与罔存礼的无奈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决然中的悲壮,更多的是无奈中的凄凉,明明知道不存在任何希望,还是要死死地撑下去,全了一片忠义之心。

远处督战的西侍军都指挥使知杂事解潜亦有感触,攻城的战斗打了近半个时辰,但夏军的抵抗依然非常顽强,宋军兵力占了绝对优势,城下的机弩车与步军弓弩手不断『射』击城上目标,换句话说,在他眼中峡口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一座小城,但没想到号称熟羌第一军的番落第一军,打了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控制一段城墙,吐蕃军就更不用指望,这群山原上的蛮人杀人掠货十二分地老道,尽管也愿意出力,但攻城略地的真刀真枪却畏首畏尾,十二分地不出力。

“把第二军给我调上来,不拿下峡口小城,本帅誓不回寨——”解潜越看越生气,他亦是明白三天的弩箭打击后,宋军抱着必胜得心态参加战斗,如果第一次进攻失利,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他当即高声怒吼,把另一支精锐拉了上来。

番落第一军的将吏越打越心寒,城上的夏军反击并不猛烈,但他们始终被人数不多、身穿简陋皮甲的夏军堵在几个突破口,无法形成对大片城墙的有效控制。做为由陕西六路边地熟羌组成的部队,他们是对这些身穿简陋皮甲的夏军并不陌生,不消说几日来的盘山之战,就是任何一支西侍军侍卫大军对他们都不陌生,这是夏军中战斗力相当强悍、名声仅次于横山山讹的党项步跋子,这群山地里的贫苦羌人,战斗力尤为强悍,令对手每每大吃苦头。

宋军着实感到了压力,士气正在逐步消减,尽管此时仍然保持强烈的进攻**和势头,但夏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宋军毕竟人多势众,在不断地进攻中对夏军的杀伤亦是非常有效,半个时辰里,夏军的城头防御力明显弱了许多,夏军很多精悍的军卒身亡,宋军可以不在乎伤亡,他们又充足的人力、物力,但峡口关城内的夏军却一无所有,他们只有自己的血肉之躯。

随着城外号角的再次响起,番落第二军一个镇的旗号出现在城外,随着第一军剩余兵马全部压上,这个镇的兵马填补了第一军的进攻地域,开始准备下一轮进攻前的准备。番落第一军的全部投入,使这场规模浩大的攻城战达到了高『潮』,宋军前仆后继、勇往直前的勇气渲染了一些吐蕃军卒,使他们的血『性』也被激发起来,很多人也跟夏军玩起命来。

“解帅,下将看开始暂时撤下来,休整一番再攻城垣。” 郑恩实在是心疼部众的伤亡,他认为应该撤下来,让『射』羽侍卫大军的机弩车再对城中来几次『药』箭打击。

解潜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大军攻城利于一鼓作气,第二军还没有拿上去,岂能半途而废,连续三日来,这群叛羌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出多时,必然可见分晓。”

郑恩不再做声,但他心中不服,暗骂解潜鲁莽,全然不把军卒『性』命当一回事,但他却忘记了攻城的主力是他的番落侍卫大军,这种想法是有点自私了点,尽管解潜也有自己的心思,然从全局观点来看,对峡口进行强攻,争取早日北上参于进攻兴庆,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全军压上,不间断地攻城,拼也要拼死这帮叛羌。”解潜目光冷冷的,闪过一抹不耐烦的『色』彩。

由于番落第二军的投入战场,使得宋军攻城兵力更加雄厚,下面的弓弩也不计成本地对攻城部队实施打击,只要一段城墙上的宋军将吏被夏军反击下来,就会立即遭到城下弩箭狂风暴雨般地『射』击。由于夏军必须要站起身来抵御宋军的登城,所以每一次弩箭的齐『射』,对他们的杀伤都是非常有效的,对被反击下来的宋军也是一种鼓舞,使他们再次鼓起登城的勇气,不断地反复进攻激起了一股歇斯底里的狂热。

将近一个时辰,由于宋军弓弩『药』箭的猛烈打击,城头夏军的反击能力越加微弱,番落第一军第六镇终于没有辱没熟羌第一军的称号,在一次大规模登城后,数百名将吏利用弩箭打击后,夏军被迫伏倒在地的机会,在短时间内登上城墙。当夏军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或许他们有能力把几十名宋军轻松赶下城去,但几百名宋军控制一段城墙,他们已经没有力量进行反击,只能徒劳地进行疯狂冲击。

罔吾在无奈之下,只要下令把最偶的预备队——五百名步跋子老兵投入战斗,严令一定要控制宋军在城墙上的蔓延。但他却清晰无比地意识到峡口城完蛋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延缓峡口陷落的时间,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杀伤宋军,放血、还是放血。

城墙上的战斗非常激烈,夏军在拼命、宋军也在拼命,由于夏军的拼死抵抗,宋军很难对城墙形成突破,狭小的空间内纠缠在一起,说是在打仗不如说在相互间推攘更加合适,完全靠群体的力量来挤压对手,各人身手再好也无法在拥挤的人群中施展开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军登城者越来越多,优势越来越倾向于宋军,整个拥挤在一起的人群不断地向两端扩展,夏军步跋子被『逼』的连连后退。

“随我来——”罔吾眼看着宋军越来越多,夏军已经无法守住城墙,惊怒之下想也不想,就要率中军卫队上去。

他手执一把大刀当先冲入宋军人群,乘着冲上来的力道,把一把大刀挥动的呜呜声风,连有三名宋军军卒倒在他的刀下,夏军将吏眼看主帅亲自出马,精神无不为之振奋,人人用命厮杀,一时间倒把宋军缓缓地扩展突破口给渐渐压缩回去。

这些宋军中的羌兵又岂是善于之辈,尤其是第一军的将吏多来自横山和熙河的熟羌良家子,战斗力亦是相当强悍,他们同样不能容忍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再次打下去,在被罔吾率军摁着头打了一阵子,回过神来后更加凶狠地反击,夏军当即有十余人横尸于地,罔吾也被砍了一刀,好在他的铁甲精良,没有受到重创。

“坚持住——不准后退。”罔吾眼看夏军又被挤的连连后退,再这样下去势必被宋军打散,于是双目怒睁、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再次冲入宋军的人群中,挥动大刀肆意砍杀。

恢复镇定的宋军将吏又岂能容他放肆,十几人将他一人团团围住,刀枪棍棒一起向他身上招呼,就是在勇猛的人在这种群殴的架势中,也难以招架。一时间他被『逼』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不止,身后想赶上来救援的中军卫卒,被其他宋军将吏拦截,不是被『逼』的左右招架就是被砍翻在地,步跋子虽然骁勇善战,但城墙上面对的同样的横山羌兵,又配有精良的器械,他们丝毫不占任何优势,反而连连被身披重铠的宋军将吏连连砍杀。

城墙上不仅一处,还有五六个地方被宋军登了上来,已经开始了突破,夏军兵力太少,已经无力再反击了,各处墙段上的宋军越来越多,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奋力向登城阶梯方向杀去。无论是宋军还是夏军,他们都明白控制了城门的意义,峡口城得失关键就在于此,宋军前仆后继地冲击,夏军拼死地反击。

罔吾在宋军的疯狂围殴下,已经身披三创,力气也不断地消失,原本救命的铁甲此时成了影响他活动的累赘,当他砍翻了一名宋军下级将校后,由于那军将临死前的反抗,引动了他的伤口剧烈疼痛,致使他闪避的动作稍稍迟缓,但觉后背被重物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狼牙棒。。。。。”当他倒地的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