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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省嵬城的战斗进行的相当激烈,已经足足打了二十一天了,持续多日的连续攻城之后,云翼侍卫大军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士气和强悍的攻击力,在吴玠的督促下,宋军各军不间断地向城垣进攻。攻城是宋军历来的拿手好戏,尤其是拥有为了强大火器的配置,但竟然被罔世礼整整挡住而十一天,不能不令吴玠感到愤怒之余非常之尴尬。

王孝仁没有参加攻城,这并不是因为他是客军,他所部是配属云翼第二军的马军部队,负责掩护第二军后方,防止嵬立啰在云翼侍卫大军攻城的时候突然袭击,混『乱』的时候,谁知道这头老狐狸不在你背后下刀子。

又是一场规模颇大的攻城战,双方在城垣边上打的热火朝天,由于前几日的失利,宋军损失相当惨重,吴玠改变了全面攻城的计划,而是发挥宋军技术上的优势,集中抛石机、床子弩、火『药』、鹅子洞等攻城利器,对城垣和城门进行不间断打击。吴玠又违反了禁止不经西侍军都指挥司令擅伐大树按军法治罪的规定,把省嵬城附近的能制作攻城利器的大树,几乎都砍倒了制作攻城锥和抛石机,当然也没有多少合适的树木。

战斗逐渐进入了高『潮』,尤其是南门,宋军最精锐的云翼第一军并配属北侍军共计上万人,架设三十部抛石机与数十部重型机弩车,对城头、城内发『射』石弹和各种火『药』制成的『药』石。省嵬城在修建与修缮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对威力巨大的抛石机防御,但宋军火器的运用,令罔存礼始料不及,他还不明白经过颗粒化的黑火『药』巨大的杀伤力与破坏力,但他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这种惊人的威力,不能不惊讶宋军有如此利器,大夏真是国运不济。

事实证明宋军巩固占领地域,不仅有着稳定后方的重大意义,而且其他方面的行动并没有停止,辎重部队有充裕的时间,制作成各种可以拆卸的重型攻城器械,并在各条原本无法通行的道路上,用刨子和炸『药』开辟通道。这些笨重的器械在当地制作成功后,立即分解成小块装上大车,沿着修建好的平坦大道,跟随大军奔赴各个战场。

或许可以说,在宋军主力大军还没有出动的时候,辎重转运部队运送重型器械的大车已经开始出发,宋军能在省嵬城能集中数十部抛石机,以及数量充足的火『药』,主要是归功于此,充分利用党项大族制约各地反抗势力,另宋军的各条转运道路几乎再也没有遇到有组织的偷袭。

宋军抛石机又一轮的发『射』开始了,顺着一阵阵沉闷地声响后,巨大的青灰『色』或黑『色』砲石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曲线,拖着沉闷的破空之声飞向城中,这一轮打击明显调整了『射』程,开始对城内进行恐怖打击。

当砲石陆续落在城中,巨大的摧毁力再一次满布在城中,一座座房舍被击倒,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一片片烈焰腾腾的大火,一具具倒毙的尸体,一片片凄厉的哀嚎在军卒与百姓的心理造成的负担是非常剧烈的,几乎每一次打击都会引起城中巨大的『骚』动。

罔存礼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干愣愣地望着这一幕惨烈的景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砲石,不断消耗城中的生命与意志,他无力反击,当然也曾经尝试过,但两次出城袭击,都在早有准备的宋军军阵面前无功而返,反而损失不少宝贵的兵力,再出城也没有任何意义。

间隙不长,又一轮发『射』,这一次罔存礼清楚地看到空中飞来的石弹,他立即意识到这一轮是在攻击城墙。没有等他喊出来,一枚枚石弹准确地砸在了城墙上,引起了剧烈地颤动,城墙上外包的墙砖被砸裂,有的直接被砸碎,更有甚者有些地段已经『露』出了墙土,一些砲石直接砸在城头上,一些躲避不及的军卒被击中,顿时血肉横飞、整个就是没有人形的肉团子,令人『毛』骨悚然。

罔存礼的一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枚石弹,砸在不远处的城头,把两个城垛砸的稀巴烂,带着飞溅的砖石落入城下,五六名夏军军卒被碎石击中,两人当即倒毙在城后,剩下几人惨叫着坠落城下,这么高的城墙恐怕也算交代了。近距离目睹如此悲惨恐怖的景象, 就是他罔存礼也为之倏然而栗,别说那些普通的军卒了,或许他们早就心胆皆裂。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四方援兵不至,宋军如此威力的攻城利器,困守孤城唯有等死一途。但他没有办法,出战会灭亡的更快,他只能龟缩在城中,一日又一日地等待覆灭,干巴巴地等候着宋军砲石的打击。

“宋军要进攻了——”一名担负瞭望的低等较小大喊一声,旋即挥动手中的三角红旗。

罔存礼急忙快步走到垛口对外观望,眼看着两三千名宋军步军正在集结队形,但是前面并没有攻城锥、云梯车与其它攻城装备。

“不要慌,传令下去,这不是攻城。。。。。。。。” 罔存礼一颗心放了下来,暗骂值更将校混账,也不细心看看就大呼小叫。

但没过多长时间,当他得到各门外都有数量大致相等的宋军列阵时,他立即意识到可能有一支援军正在靠近省嵬城,不然宋军不会停止轰击,而在各门外集中兵力严阵以待,想象援兵即将到达,他精神立即一阵,或许白马强军司真的派出了援军。

不出罔存礼所料,在省嵬城东三十里处,一支由三千马军和五千步军、步车军组成的军阵严阵以待,与去年不同的是,宋军绯红『色』的军服已经不见了,代之的是和西北黄土、沙地相衬托的土黄『色』军服,虽然没有红『色』军服显的壮观、华丽,但放眼望去,在炙热的阳光下很难判断宋军的人数。在他们的对面是人数大致相差不多的一支夏军队伍,马军数量明显多于宋军。

王孝仁的马军营数百名骑兵在整个主力军阵右翼前锋,他头戴铁兜、身披精良的瘊子甲,外罩一件半袖短背心,脚蹬外包钢叶的皮制战靴,手中的一把大枪横放在鞍桥上,那双淡定而又精光四『射』的双眸,从容不迫地望着对面的夏军。

他身后数百名骑兵无一例外地披着精良的铁甲,外罩一件黑『色』半袖短背心,从背心上面绣的金『色』猛狮图案,可以看出他们来自北侍军的宣武侍卫大军,全营着铁甲说明他们是一支精锐马队,把他们放在最前方,足以说明这一点。

两军对峙了半个时辰,双方将吏在炙热的骄阳下,人人汗流浃背、尽管有背心的遮挡,但身上的铁甲越来越热,穿皮甲的军卒还要好过一点,但身上那层厚厚的衣衫还让人热的喘不过气。

“指挥——这群羌胡怎么这么能熬,这还得等候多久。。。。。。。。。”一名队将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眉头紧锁,对着王孝仁发牢『骚』。

王孝仁没好气地瞪了队将一眼,他何尝不是又热又燥,这大热天穿着厚麻衣和铁甲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又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后回去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当下沉声道:“我怎么知道,要不你过去问一问。”

那名队将吐了吐舌头,显然有些退缩地道:“指挥这是怎说的,下将过去还能有头上吃饭的家伙吗?要死也要砍了几个叛羌才行。”

王孝仁勉强笑了笑,道:“别急、别急,该打的时候,前面有几千颗人头给你砍。”

队将呵呵地笑了起来,附近的将吏也忍不住地笑了,气氛稍稍缓解稍许。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仗都要卖出十二分的气力,回去后本将请统制使大人向军司要营『妓』来本营。。。。。。。”王孝仁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大义都是扯淡,给将吏们放纵的许诺才是最实际的。

双方越发焦躁不安,对方的一点动静都有可能引起大规模的冲突,而就是王孝仁渐渐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对面夏军已经开始后退,他们的马军交替掩护步军,缓缓向后退去。但宋军也不敢冒然追击,毕竟自己的马军太少,无法对撤退中的夏军形成优势,反而有可能被夏军反击。

王孝仁没有军令自然不能追击,眼睁睁看着夏军不断后撤,他的部众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有些人双腿不自觉地用力,战马不断地刨蹄而动,但他连声制止部众的『骚』动。

不多久,传来将令,步军立即回转攻城,王孝仁等马军将校率部在四周继续监视嵬立啰的部队。

罔存礼没有高兴多久,宋军的远程打击再次开始,这一次来的尤为猛烈,抛石机集中十七次轰击城门,打的包铁城门千疮百孔,城上兵众死伤惨重。

当砲石向城内延伸时,成千上万的宋军将吏,组成了一波又一波黄『色』的浪『潮』,铺天盖地地向城垣扑来,巨大的云梯车、箭楼在缓缓移动,不断向城垣靠拢,更多的军卒扛着简易云梯跟随在后面。

当前排的掩护步军行进到城上弓弩『射』程之内,他们把一人多高的大牌竖立起来,掩护后面的步军,在大牌之前伸往城下的鹅洞已经开始前伸,逐步接近城垣,云梯车和箭楼也正在接近,上面的军卒已经开始用弩箭对城上『射』击。

当宋军接近城垣时,夏军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开始了猛烈反击,一排排的弩箭对城下不断靠近的宋军将吏『射』去,城墙上的抛石机虽然已经被宋军摧毁殆尽,但城内残存的抛石机还是不时地发『射』致命的砲石,不断落在城外,一些不走运的宋军将吏或被弩箭击中、或被砲石砸的骨断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