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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白池城失陷,息玉卓、来罗明珠两位大帅率夏军高等武官十七名、万余名擒生军将吏归顺宋军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兴庆,城中就发生了一场可以说是不大不小、却不合时宜的动『乱』。

李仁忠终于按耐不住动手了,他没有利用黑夜去偷袭皇宫大内,反而在清晨,选择一个正朝的时候发动了这场政变,一反常规的做法,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创举。

清晨时分,在一些深巷坊间夹道间的街道上,仿佛在一夜之间出现了数千名手执钢刀的人,这些形形『色』『色』打扮的浪人,还有一些全身披挂的侍卫亲军,汇聚在离内城不远的街坊道口,他们利用大臣们正准备从府邸上朝的时间,迅速穿越内城南薰门直接奔向大内。由于是正朝的日子,内城通道是畅通无阻的,区区几个守门禁军,哪里是数千凶悍之徒的对手,南薰门当即失手。几名倒霉的大臣撞在了枪口上,本这群人一并拿下,敢于反抗者被当即格杀。

昔毕长却没有在其中,他在昨夜就混在班直卫士中,暗中联络班直中的死士准备打开宫门,接应这股由那征末浪率领的杂牌军,而当值大内正门的正是昔毕长曾经的旧部,这群亡命之徒的贪婪**被新皇登基后富贵的许诺所激起,他们在那征末浪行动之时,就在当值门卫的配合下杀死殿值等十余名同僚,不动声『色』间夺取了宫门关防,而昔毕长躲在殿值班房内,焦急地等待着那征末浪的到来。

任纯聪与任得聪一同下马,向宫门而来,昔毕长暗处观看,眼看他叔侄二人有说有笑地坐过来,身后跟随着二十余名殿值,由于任得聪是枢密院都承旨,上朝是必然的,任纯聪亦是新任御围内六班直殿前直监军使,算算今日当入宫接手关防,这几十名殿值也是进宫接替关防的同僚,一切都还算是正常。

当他们走进宫门,任得聪当先拿出腰牌递给门卫验看,其他殿值亦是慢吞吞地走到宫门前,他们的腰上都配有短刀,参加叛『乱』的殿值也没有留意,原本进宫当值的宿卫带有短刀很正常,再说人家腰间都配有今日当值的腰牌。

“阿华,今日进宫当值啊。。。。。。”一名参加叛『乱』的班直卫士和正准备进宫的班直卫士说话的时候,忽然见对方猛然拔出短刀向自己砍来,这么近的关防v

血腥的场面并没有结束,在任纯聪大吼一声后,二十余名殿值纷纷抽出腰刀,对叛『乱』的班直侍卫大肆杀戮,那些叛『乱』班直跟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措手不及,五六人当即横尸在地。

昔毕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眼前的景象筹划的是如此精密,看着情形是被人预先准备一样,想想禁不住一身冷汗。

片刻间宫门前的叛『乱』班直被屠戮殆尽,一地的尸体,成片的鲜血,任得聪冷眼望着一旁的班房,道:“赶紧打扫一下,拿了昔毕长这厮,关闭宫门、谨守关防。”

任纯聪点了点头,阴森森地笑道:“叔父放心,这里交给侄儿了。”

任得聪看了他一眼,再没有说话,自己一人径直入宫。

任纯聪带了几名殿值到了班房门前,停下来高声笑道:“昔毕长——不要躲躲藏藏了,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担待,出来吧——”

好半天,房门吱钮一声打开了,昔毕长颤颤悠悠地走了出来,嘴唇哆嗦、一脸惊恐,刚出了门,双腿抖的站立不住,噗通跪在青石地面上。

任纯聪鄙夷地瞥了昔毕长一眼,用不屑地口气道:“昔毕族也算是党项的大户,李仁忠也算是一代豪杰,竟然用你这样的废物,真是天不灭他,是无天理!”

李仁忠一宿未曾合眼,对于这次孤注一掷,他在抱有隐隐地期盼时,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总感到背后有一双阴险的眼睛在盯着他,总是让他陷入深深地担忧,但他说不上来倒底自己在担心什么,天即将放晓时分,他尤是心慌不已,时不时一阵就心惊肉跳。

当家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王府上下已经被侍卫亲军包围的时候,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败了,任得敬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又是很镇定地与任得敬打了声招呼。

“大王,外面有些『乱』,陛下怕大王府邸遭袭,特派下官前来护卫大王。”任得敬的口气非常客气,但目光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地笑。

李仁忠平静地望着任得敬,对他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横竖到这个时候了,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反倒是任得敬被李仁忠的镇定所『迷』『惑』,在他看来李仁忠定然会惊怒反抗,或许会跪地求饶,两种场面都是他愿意看到的,也是他所期盼看到的场景,李仁忠淡定的作态,令他心底压抑已久的火气徒然窜了上来,他脸『色』一变,阴风怪气地笑道:“大王还不知道吧!昔毕长在宫门作『乱』,现在已经俯首就擒,想必此时那征末浪的那些破皮无赖,也被像宰羊似的屠戮殆尽了吧!”

李仁忠算是,,完全明白了前几日任得敬来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其意图是在麻痹他,使他丧失正确的判断,自以为是地发动政变。却没想到他的行动,一切都在任得敬这只老狐狸的掌握之中,或者可以说他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他是输了,但他绝不能让这只老狐狸看笑话,谋逆的后果都知道,不就是一死嘛!干嘛要在必死的时候哀求他人,平白丢了自己的脸面。口气淡淡地道:“任大人此来,必有陛下指挥,那就请快些说吧。”

任得敬阴沉沉地盯着李仁忠,双颊的肉颤了颤,讥笑道:“当然有陛下内降指挥,赐酒一杯,不知大王是否领旨谢恩?”

“哈哈。。。。。。”李仁忠忽然放声大笑,笑的是哪么的肆无忌惮,又是那么的疯狂。

任得敬一怔,眼看李仁忠并没有显『露』出哪怕是瞬间的胆怯,更不要说哀求了,无论如何这一招他是落了下风,没想到李仁忠竟然如此硬气,一张脸不禁涨的通红,厉声呵斥道:“叛『乱』之臣毫无悔意,竟公然嘲笑当今天子,真是罪无可赦,来人,上酒——”

当李仁忠喝斥住如狼似虎的军卒后,从内侍手中接过酒杯,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后,将杯子甩开,冷眼瞧着任得敬,道:“有劳任大人在外守候了!”

说吧,再也不理会任得敬,转身径直向屋内走去,把任得敬整个人愣愣地抛在当处,左右不知所措,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

内城朱雀大街上血战仍在继续,当那征末浪进入内城后,老道的征战经验突然令他感觉不对,整个大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走动,太不正常了,往日清晨内城街市上在大臣们上朝前,也该有一些行人了走动,再说截获的几个倒霉蛋没有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大臣。

在他连声喝止下,好不容易让这几千人停止了前进,众人不知何意,但已经有一些江湖经验老道的死士,亦是察觉街道两边的气氛不太对劲,一双双惊疑地眼睛散落在街道两侧的房舍,把手中的钢刀握的紧紧地,一股不安的感觉引发了阵阵『骚』动。

那征末浪的不安越发强烈,他几乎要下令退去内城,但箭在弦上由不得他,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试一试运气,他心一横,奋臂高声道:“前进——”

话声方落,忽然一阵号角凄厉地想起,就在那征末浪暗叫不妙的时候,街市两旁商铺民居上出现一排排弓弩手,手执刀枪的步军从小道上杀出,无数夏军军卒出现在他们的四周。

“不好,大家镇定,大家镇定——不要慌『乱』。”

那征末浪好不容易压制住人群的『骚』动,眼看着大街北面,一排排重铠马军缓慢地行来,这些骑兵都是全身披挂重铠,手中握着刀斧兵仗,马也是披着重甲,尤其是每匹马胸甲前缀有两杆锋利的刀尖,如同一股铁流,缓缓地推了过来。

纵然是一群不要命的死士,身陷绝境之中亦是心惊胆颤,狂躁的情绪几乎不能压制,重铠马军越是接近,人群的『骚』动就越大,他们都明白这支马队只要一个冲锋,他们这些人必然被打『乱』队形,被夏军逐个斩杀殆尽。

“这不是那征监军使吗?监军使不去省嵬城,率领这些泼皮无赖来内城作甚?”当重铠马军队列停下后,两名武官出了阵列,为首一名武官拍马上前,笑呵呵地与那征末浪打招呼。

“任得仁你也配与我说话?” 那征末浪冷冷一笑,并不理会被气的眼歪脖子红的任得仁,他的目光转到任得仁身后的武官身上,淡淡地道:“阿宝,看来今日你我之间非得要兵刃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