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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封元和吴璘各引一千骑从捧日第一军、天武第二军军后阵越过,直接进入龙卫第一军军阵,他们的参战,使处于防守态势的第一军军阵形势遽然转变,两千马军虽然不多,但对于万余人的军阵来说却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改变这片区域内力量的对比。

封元手持大枪,纵马冲在马队的前方,所遇夏军马军骑士没有人能和他打过两个照面,不是被挑落马下,就是被后面的宋军马军骑士砍翻。很短的时间内,宋军马队就和第一军军阵中一股最大的夏军马队相遇,在相遇的瞬间,几乎同时是毫不犹豫地扑向对方。

在被车阵包围狭小的空间里,两股马队重重地撞击在一起,这一次的碰撞并没有维系太长的时间,夏军不断受到宋军弩箭的消弱,很多人在迎战宋军轻装马军的时候,把后背留给了车阵中的弓弩手。腹背受敌的战场上,其后果可想而知,原本左右交替掩护的夏军马军,彻底被打『乱』了阵脚,他们再也顾不上同袍的生死了,如同笼中的困兽,疯狂地扑向可以攻击到的任何敌人,完全是全无章法的拼死冲突。

狠的怕拼命的、拼命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没命的,夏军这些马军被困在军阵中,眼看已经绝无生路,也就断了逃生的想法,对宋军疯狂地进攻。一时间,在夏军各个小马队回光返照实地厮杀下,封元感到有些支撑不住,不由地大骂龙卫第一军只会龟缩在车阵内,不敢出来组成步军军阵绞杀夏军小马队,让他们这些轻装马军孤军奋战。

“那不是封子初嘛!”此时,马忠已经成了个血人,绯红战袍已经被染成黑红『色』,有些血渍已经干枯凝固,他的一张脸上简直成了红脸关公,一脸浓密的胡须,也染成了红『色』,活脱脱一个冥府判官。

他正在指挥部下和夏军马队搏杀之际,却望见了封元正率马军与夏军混战,他知道封元是枢密院都参军司派驻西侍军的有职事的行军参军,地位非常超然,不要说他这样的营指挥,就是军镇一级的高、中等将校也不一定能有幸结交。此时咋见封元竟然领兵参战,虽然惊愕却立即传令所部将吏向封元的部队靠拢,这样一来,有利于他的步军和马军共同作战,使夏军骑兵上下不能相顾。当然他还是有另一层的考虑,尽管他退入军阵合乎军法,但毕竟他的后退没有得到龙卫第一军指挥司将令,更糟糕的是同属步曲侍卫大军的一个营所全军覆没,他不能不顾虑事后军法官的质问,一个不如意就不是他能担待的。

封元是枢参派遣到西侍军督战的行军参军,品位虽不高,但在军中说话份量很重,眼看他正在与夏军苦战,自己上去相助,既可以再立战功,又可以凭借自己和几位王门子弟的较轻卖给封元一个人情,也好以防万一。

数百名禁军步军加入宋军马队两翼,使封元所率马队如虎添翼,轻装马军和轻装步军相结合同样具有非凡的战斗力,不断有夏军骑兵被斩落马下,轻装步军和轻装马军之间配合和与重铠马军配合不同,骑兵之间对战,往往非万不得已和远距离弩箭『射』击,否则绝不伤害战马,以备战后俘获战马己用。轻装步军一般对马不感兴趣,交战时往往先对付马,把马击倒后,骑兵就任由他们宰割了,这些步军的打法,令马军非常恼火,偶尔有人骂出一两句难听的方言,但有无可奈何,骂人者往往最终被击落马下。

“子初老弟,愚兄来了——”

封元砍翻了一名夏军骑兵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喊他,转首斜眼看去,却见马忠骑在马上奔驰而来。

“原来是老哥哥。。。。。。。。。。”

“老弟,咱们弟兄今日有缘,共同杀尽这帮叛羌。”马忠大笑着到了封元身前,兵仗上还滴淌着别人的鲜血。

“多谢老哥哥相助,小弟感激不尽!”封元能够在龙卫第一军龟缩在各个车阵中只顾用弩箭『射』击,而很少杀出来支援他的马队而感到非常恼火之际,忽然看到马忠率领几百名步军赶过来支援,不由地大为欣喜。尽管马忠带来的部队人数很少,甚至不能和他所率马军形成一对一的搭配,但这份情谊他是记在心中,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人怎能不是好兄弟!

在龙卫第一军军阵内的夏军依然在拼命,但在回光返照之后,他们的疯狂气焰终于还是不能抵挡宋军的优势,在宋军的马军、步军和各个发出致命而又精确弩箭联合剿杀下,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抵抗意志也越发薄弱。一些人在发狂似地拼斗中,被宋军步军用钩镰枪或是弯钩勾落马下,或被宋军马军击落,无一例外地被后面的人上前砍去头颅,当头颅翻滚沙地上的时候,在一霎那凝固的时刻,很多人的嘴角都挂着一抹血『色』的恐惧。

用不了太长的时间,突入龙卫第一军军阵中的夏军马队,被封元、吴璘所率马军在各车阵的配合下,斩杀的所剩无几,剩下稀稀落落的些许零散骑兵在弩箭的打击下,几乎成为待宰的羔羊,对军阵几乎形成不了任何威胁。

当封元、吴璘与马忠三支部队汇集在龙卫第一军军阵的西侧,阵内的夏军马队已经基本上全军覆没,剩余的几个残兵败将也形成不了气候,反而成为宋军弓弩手练习箭术的绝妙移动靶标。他们的部队在刚刚到达龙卫第一军边缘的时候,眼前呈现的是宋军整个左翼混战的壮观场面,简直分不清楚哪里是宋军的阵地,哪里是夏军的据点,双方死死地搅在一起,彼此之间除了杀人和被杀的恐怖杀戮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一点区别于以往战争的新鲜东西,整个战场上空马蹄扬起的漫天尘沙,数百步外人影模糊不辨敌友。

眼看着壮观的场面,吴璘兴奋地道:“封参军——咱们来的正是时候,正可冲上去大开杀戒,相信邵太尉会很高兴的!”

马忠亦是兴奋不已,他那双由于长时间战斗而充血的双眼,迸发出一道压抑不住的光芒,这就是渴望战斗的**光芒,但他却没有吴璘冲撞夏军马队的这份豪情,因为他手下多是轻装步军,在左翼的攻防战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不是太大,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是宋军马队的累赘。

“看——邵太尉的后军正与来罗明珠激战,咱们上去包抄,必然能生擒来罗明珠。”吴璘转首,那双充满**的眼睛,直直望着封元,只等他一声令下了。

封元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吴璘,又转眼一瞥左翼正在激战的场面,他何尝不是想一鼓作气杀上去,赚得个驰骋沙场的快意人生。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虽然他在曲端面前主动请战,但此时战场的形势使他看到了新的战机,根据他参战前的情报,夏军还没有完全投入战场,来罗明珠派出去监视董摩坷的马军部队还没有和董摩坷交战,或是远离左翼本阵,他必须要耐下『性』子再等一等。

“师兄——”吕双的目光中亦是充满求战的**,他低沉着嗓门喊了一声,却不敢在封元面前如吴璘那样直白地说话。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等一等,再等一等!”封元重重吞了口气,正『色』道:“稍事休整一下兵马再说。”

吴璘愕然地看着封元,感到自己被封元耍弄了,脸面一寒,冷冷地道:“参军这是何意——当我斩尽龙卫第一军中叛羌之际,士气如虹,正是一鼓作气冲杀之际,为何要勒马不前?”

封元见吴璘面『色』不愉,知道他误会自己,忙解释道:“眼看前面尘沙滚滚,战场态势并不明显,你我不知底细岂能冒然进入!再者,看北面烟尘可以断定,左翼前军正在拼死抵御叛羌马队,这就是说叛羌还有相当兵力没有深入,完全有可能脱身北上,再次组织反击,所以咱们再等一等。”

马忠捻须颔首,笑着道:“有道理、有道理,叛羌只要还有数千马军能退回去,左翼胜败就不得而知。”

吴璘不解地道:“能聚歼来罗明珠,便可打破夏军攻势,即便是他们能有数千人再次进攻,又有何妨,殿前司数万大军岂又是干吃饭的?”

封元摇了摇头,目光直视前方,断然道:“整个左翼虽然已经交战,但尚有云骑第二军指挥使董摩坷尚未参战,统制请看前方烟尘,浑浊搅动的地段就是步军与叛羌马队交战地域,看情形,步军们打的相当顽强,不然邵太尉根本就支撑不到现在。”

吴璘恍然大悟,立即对封元的意图洞若观火,他不禁暗自惭愧,做为镇统制使一级的武官,他根本就不了解全局态势,董摩坷尚未参战他自然不得而知。而封元做为枢参行军参军,对整个战场形势乃至伐夏全局,是了如指掌,战场形势的发展最是明了。

以最佳的投入兵力时间来看,只能等到由步军耗尽夏军马队的锐气后,由董摩坷的生力军在侧翼对前阵背面的夏军狠狠一击,使他们彻底丧失机动能力,自己的马军再适时投入后阵的作战,这样才能避免添薪加水的零敲碎打,对夏军一部形成泰山压顶之势,彻底摧毁他们的战斗意志。

“正如恩师教诲,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谁有能力在适当的时机、投入适当的的援兵,谁就有最后的希望。”封元眉头高挑,斜眼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吕双。

吕双不知所谓地一笑,做为他并不能深刻理解王泽之言,但对于封元颇有意味地目光,他不能没有表示,于是道:“师兄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