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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正面突击的宋军甲骑具装,面对夏军的弓弩,首先是用专用的盾牌掩护前进,虽然有重骑兵被『射』到落马,但伤亡总的来说是微乎其微的。当他们接近夏军马队时,夏军步军停止了弓弩『射』击,以免伤到了自己人。

近两千重骑兵冲入了夏军马队之中,他们的队形依然非常齐整,最前排的马军队列,以寒光闪闪地大枪,直直地向前伸展,并不刻意去舞动。夏军马军面对如同黑塔般地队列,一排要人『性』命的枪尖,谁敢正面与之对敌,哪怕是最勇猛的武士,恐怕也不能阻止这座铁塔的步伐。

宋军数千步军紧跟其后,杀入夏军马队中,对于他们这些步军来说,若不是跟是冲进夏军马队中,就是防御也力所不能及。他们在与夏军接战的时候,迅速分散在重骑兵后方与两翼,依托重骑兵强有力的防御能力,保护自己尽可能地免遭夏军骑兵的分割绞杀,也保护了重骑兵的侧翼安全。宋军缺少战马,这为数达两千骑兵的重铠马军部队,须要耗费武装两三万步军的费用,而且这些身材高大,能够承受巨大重量的河曲马得到的也不容易,朝廷为了这支部队,把全禁军最好的河曲马都搜罗一空,甚至不惜高价采用回易的办法,从夏国走私良种河曲马。其他的马军部队虽然也有不少河曲马,但却不能与这支重铠马军相提并论,至于大多数马军还在使用吐蕃马、陕西马和来自两广的战马,也有一部分使用来自乞颜部和克烈部的战马。

由于经过严格或许要称之为残酷的合成训练,这支重铠马队的重骑兵和本部的步军部队配合非常默契,突击颇为顺利,夏军并不占优势的马军几乎无法阻挡宋军步步前进,在息玉卓发觉宋军这支部队强悍的战斗力难以被而之后,立即派出了夏军静州步军和另外两千马军出击,当夏军这支步军部队赶上来的时候,才堪堪减缓了宋军进展的步伐,正如徐徽言所料,当夏军左翼主力几乎全部压上的时候,才稳住自己的阵脚,双方在左翼展开激烈地搏杀。

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的左、右翼都陷入混战,邵兴对战来罗明珠,徐徽言对战息玉卓,双方的军力几乎是势均力敌、各有优劣,相互间杀的热火朝天。但双方的中军主力部队始终没有向对方发动进攻,曲端在等待,嵬立啰同样在等待,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出现大的纰漏,他们同样在等待对方出现失误的机会,曲端有耐心、他还有殿前司拔隶三军大半兵力没有投入战斗,也就是说在兵力上他已经拥有足够的优势,嵬立啰也有耐心,他也还有万余名精锐的马军在手,同样他还有相当一部分精锐步军部队,所以他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把曲端揍倒在地。

曲端冷静地通观战场,在左右两翼战斗进入白热化后,能够冷静地观察整个战场的局势是一位大帅所必须具备的素质,实际上战役的胜利,很大程度上就要看双方的大帅随能够沉得住气。

眼看着东西两面尘沙滚滚,根本看不到双方的战线推进到哪里,正北面,夏军的军阵却清晰可见,上万人的步军军阵,两翼是精锐的马军部队,这是一支有着相当打击力的部队,只要还没有击溃或是歼灭他们,这场战役的胜负还不好定论。在静静地思索一阵后,在封元与左右中军卫卒将吏们期待的目光中,他猛然转首盯着封元,冷冰冰地道:“封参军,你立即率后阵步曲侍卫大军的马军镇出击,一定要把龙卫第一军中的叛羌赶出去,有把握成功嘛?”

封元脸『色』一变,马上明白这是要他领兵出战,对突入中军侧翼的夏军进行打击,尽管他身份特殊,曲端也无权在战场上调遣他,但毕竟有了一次领兵参战的机会,他还是乐于从命的,当下正『色』道:“曲帅放心,下将定不负所望!”

“好——”曲端满意地笑了,他的目光落在封元连中还算是温和,接着道:“步曲侍卫大军的马军镇不过两千轻骑,兵力是少了点,但有龙卫第一军后卫策应,相信封参军不难剿灭叛羌残部!”

封元脸『色』稍羯,曲端的话让他感到不太自在,既然派他去出战,为何还要刻意地去提龙卫第一军,这不是有意降低他的能力嘛!但好歹也算是允许他出战,合了他的心意,没有必要计较这么多,当下向曲端告罪退下,驱马直奔吴璘所部。

吴璘的马军部队位于捧日第二军与天武第二军之间的后方,他们并没有任何具体的作战任务和防守地段,而是做为殿前司大军的后备力量存在。眼看着其他部队热火朝天地厮杀,自己却在此做冷板凳,他心下正在郁闷不止之际,当看到封元策马来到后,心中一凛,立即和吕双迎了上去。

“原来是封参军到了——”

“师兄——”

吴璘的品级和封元差别不大,故而笑脸而迎,吕双虽是军镇军法官,却得恭恭敬敬地行师弟礼。

封元亦不下马,骑在马上,回了一礼,道:“事急,吴统制速速传令所部马军,虽在下一同支援龙卫第一军侧翼。”

“噢——”吴璘立即意识到一场激战摆在自己面前,他兴奋地道:“不知如何筹划?”

封元高声道:“承曲帅之令,咱们去龙卫第一军军阵内剿灭突入军阵内的叛羌,不知统制使以为如何?”

吴璘的目光如炬,哈哈笑道:“封参军有此豪气,在下与两千弟兄愿誓死相随,不就是一些叛羌嘛!咱们一鼓作气,冲上去斩了来罗明珠这老杂胡首级。”

封元嘿嘿地笑了笑,自度看来军中还有比自己更狠的角『色』,竟然凭借两千马军要斩杀夏军大将,虽然他明白这是一家之言,不过精神可嘉,能有此豪言壮志,士气可用、军心可用。

吕双平日里虽然清高倨傲,但在封元面前却恭恭敬敬,恪守长幼礼仪,不敢妄言『插』话,当他看到封元舒畅地笑了,才小心翼翼地道:“事不宜迟,请师兄与吴统制定夺。”

封元看了看吴璘,没有说话,毕竟他不是领兵大将,具体的战术指挥还需要吴璘掌握,部众如何调动上还是留有让吴璘来分派,以减少不必要的抵触。

吴璘不经意地瞄了眼封元,才道:“既然要在龙卫第一军军阵中作战,那我镇要分为两支队伍,相互协作在车阵之间劫杀残余夏军,恢复军阵秩序,然后咱们视情况等候参军下一步的将令。”

封元淡淡一笑,他对吴璘的意思体味三分,清剿军阵内夏军的任务全然不放在吴璘眼中,更无法满足他的胃口,最后一句话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他,要干就干场大的,直接进入左翼参战。他何尝不想直接进入左翼参战,能有幸与云骑侍卫大军联手,生擒来罗明珠,纵然违背曲端帅令,亦不失大功一件,吴璘的挑逗,还着实令他心动一番,毕竟这种机会不是太多。

“那在下与吴统制各率一队清剿叛羌,到时候伺机而动,不知统制以为如何?”他封元不是迂腐拘泥之人,既然吴璘有要求,他自然顺着话分出一部兵马,尝试一次快意沙场的滋味,何况吴璘的前言就是分出一部分兵马,明显是要交给他统率。

二人既然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禁相顾一笑,吕双虽听出别样意味,但碍着封元也不便多加干预,毕竟他对这位有着传奇『色』彩的三师兄,自小就敬畏有加,现在还是用崇敬的目光来看。

突入龙卫第一军军阵的数千夏军,并不足以给第一军整个军阵造成致命的打击,尽管也有不少车阵被夏军马军攻破,但在其他车阵的支援掩护下,将吏们并没有多大伤亡,一些失去战车的将吏,反倒『操』起斩马刀与大枪,在军阵中和夏军马队落单骑兵展开激烈搏斗,失去冲击力的骑兵,尤其是数量上居于劣势,对于人数众多的宋军步军,简直是他们噩梦的开始。很多骑兵被步军分割开来,几名步军打一个骑兵,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多人心思手忙脚『乱』地应付前面刀枪时被宋军从身后用提刀砍落马下,被活活地用铁杵砸死,战马被宋军夺走。

在宋军左翼,邵兴投入最后的预备队与来罗明珠作战,也就是说,夏军的右翼与宋军的左翼,已经几乎投入他们所有的兵力进行厮杀。正如邵兴敢于投入本阵最后的预备队时说的,来罗明珠从一开始就犯了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他不该在没有有效压制宋军左翼兵力的时候,贸然投入几乎全部兵力,更不该把强大的马军分成几处使用,分散了马军的冲击力。

而此时来罗明珠面对渐渐僵持的战场,亦有深感,后会自己不该一时意气,不自量力地同时进攻几处目标,如果当时先把宋军左翼步军军阵彻底击溃,而不是即冲击步军军阵,又妄图打击宋军中军侧翼,并与邵兴的马军激烈碰撞,此时战场的情形恐怕就是宋军左翼溃退的局面了,可惜的是时局不容许有假设。

这个时候,双方都有困难,也都有机会,谁能得到己方中军的援兵,谁就有把握彻底打垮对方,一举改变战场的态势。但曲端不敢大举增援邵兴,嵬立啰同样不敢分拨马军驰援来罗明珠,因为双方的中军主力相互间都在虎视眈眈,一旦谁先出动,将是对方绝好的进攻机会,谁也不敢轻易妄动。

左翼前方宋军辎重部队与乡军组成的‘杂牌军’,似乎被什么激发了血『性』,他们的军阵在骑兵的有力支援下,在极其困难的战场上,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军阵的完整『性』,尽管还是不时地被夏军的马对所突破,但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顽强地复合。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场悲剧,导致夏军马队一次又一次地来回冲杀,宋军伤亡不断地增加,但在整个左翼战场上,这股顽强地的气势却是必不可少的。

由于步军军阵的不断封闭,使夏军马队被分割成南北两端,令正在军阵南端和宋军交战夏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在不断消磨夏军士气的同时,又不断消弱夏军马队的冲击力,为军阵后宋军马队和步军能尽可能里杀伤夏军,争取了很多时间。

悲壮而惨烈的血『性』,双方将吏都已经杀红了眼,不断有人惨嚎着扑倒沙地上,流出的鲜血很快渗入沙地,正在厮杀的将吏脚下,逐渐成为了一片片的红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