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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这些都是每到一处海岸,向当地土人行贿后,得到他们指引所知的方国物产、名称、与国之大小,虽不尽人意,却也能窥探一二。。。。。。。”裴昌说话的时候颇为得意,他怎知王泽在他说各地地名的时候,很多早已经心中有数。

“奇迹、奇迹、简直是奇迹,这真是我中国万世之功业啊!”王泽凝视着锦帛,口中不自然地诺诺自语。此时,他的心情已经是激动万分,一块外人看来不甚详细,甚至有些云里雾里的航海地图,在他的眼中,变的是如此清晰明了,这是大宋侍卫水军和商船队日后航行的重要参考啊!简直比一座金矿还要有价值。眼看图形的箭头过了南海,就是印度洋上的斯里兰卡、印度南部、也门、索马里、一路沿非洲海岸线越过好望角,途径几内亚湾,到达欧洲的比利牛斯弯和不列颠岛、爱尔兰岛,看上面裴昌深入几次内陆,最远的地方接近了今天的巴黎,之后就是横穿大西洋又沿着美洲海岸线,过了德雷克海峡,从路线上看,他们错过了澳洲,而是直直向扶桑而去,真可谓是天助。

他的确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张全球的地理图构现在他脑海中,在相信这是真的之后,他惊喜地意识到环球地理大发现,终于由中国人所完成,这绝不是在做梦,绝对是现实中的现实。由此而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这不是由于自己的到来而受到的蝶变,或许在自己那世的宋代,中国人已经做了环球探险,这个时代的科技,即便是没有自己的出现,做环球航行不是不可能,何况福船的踪迹已经出现在黑非洲,仅仅是因为当时南宋的覆灭,淹没了这段历史。

王泽的目光闪烁着已经压抑不住的兴奋,指尖微微地颤抖,他不可能再让自己平静下来。

裴昌看到王泽几乎不可抑制的兴奋表情,虽然他不能理解王泽内心的想法,但明白自己十五年来的付出没有白费,所受的苦难艰辛一定会得到回报,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隆运,我要上书朝廷,一定要将你和数百余名壮士的事迹,由史官写入正史之中,而且要根据你的所见所闻,绘制一副天下地理图。。。。。。。嗯——就这样,不过目前还是先解决扶桑的事情,不知、不知隆运可愿为朝廷效力?”王泽面『色』『潮』红,用难以控制地激动,一口气说了半刻钟,以至于最后不得不用酒压了压气。

“扶桑——德涵,还是先解决灵夏的西李叛羌为妥!”裴昌淡淡地笑道,他不认为在解决夏国之前,王泽能有精力把目光转到东方。

王泽稍稍犹豫之后,断然道:“西事并非我来主持,有唐格、唐重、曲端三人,加上西李国主归天,不求灭国,但将其驱逐河西,他三人应当不是问题。”

“李乾顺归天了?”裴昌一怔,旋即想到方才的塘报,怪不得王泽方才表情怪异,原来是西面战事已经有了转机。他默默地点头,道:“新丧国主,新君难以压服其众,果然是大好时机,天眷我大宋。”

王泽哈哈笑道:“时机成熟,时机成熟,只要女真人不要在沿河给我找事,大事将成一半矣!”

李乾顺终于没有等到他坚持进攻的云涧城被攻破,他不服气,硬生生地撑了口气,苦苦等待着结局,但等来的却是进攻云涧城的大军实际上已经撤回国内的消息,虽然李良辅在奏折中说的比较委婉,但字迹间已经无法掩饰地承认夏军主力马队已经撤回国内,步军亦是陆续后撤。要命的是萧合达率三万夏州军竟公然脱离主力后,刚刚进入夏州境内,便宣布与夏国脱离臣属关系,在夏州竖起了辽朝的大旗。这公然的反叛,意味着西北重镇夏州的失去,夏军在关北的形势进一步恶化。偷鸡不成蚀把米,李乾顺再也经受不住这种沉重的打击,终于在不甘心的后悔中一命呜呼。

夏主新丧,在众多人看来是多么的不是时候,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宋军已经展开进攻之后才归天,站在道义的角度上看,宋军伐夏并无可指责之处,毕竟是李乾顺率先发动对宋边地的袭扰,宋军方才出兵。仗打到夏国境内后,李乾顺方才咽气,宋军不会承担乘人之危的而恶名,夏国除了在本国作战的优势外,其它尽是处于劣势。

李仁孝在察哥与任氏的支持下,顺利接掌了政权,在兴庆并没有一丝波动,但他面临的不是一个能够安稳守成的局面,而是一个四面环敌,岌岌可危的国家。如何顺利渡过难关,保住祖宗留下的基业,成为他李仁孝时下要处理的首要大事,。

在崇政殿内,李仁孝主持了他称帝以来第一次军事会议,而参与者不过是晋王察哥,舒王李仁礼、国相斡道冲主管左厢军务的令公高澄和刚刚回到兴庆的李仁忠、任得敬,夏国的制度几乎都是仿制大宋,甚至连皇宫名称也不例外。

由于局势不断恶化,宋军步步为营,反客为主,所到之地并不侵犯当地生羌,而是由陕西宣抚司派驻文官暂时管理民政,大有不计代价一举灭夏的势头。李仁孝只能简化治丧,召集几位重臣商议对策,然此时已经是良策难求,众人言语亦是不多。

“诸位卿家,南军攻势锐猛,粮草辎重护卫的是水泄不通,坚壁清野之策收效甚为,看看还能有何办法退敌。”李仁孝不能不和颜悦『色』、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依靠这些宗室重臣和朝中显贵。

众人面面相嘘,如今能有何良策,只能静等宋军出现破绽或是侥幸切断其粮道。

任得敬却眨了眨那双精明有些过分的小眼睛,做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李仁孝看在眼中,当下问道:“都统有何话要说?但讲无妨。”

任得敬恭敬地道:“陛下,臣以为以目前时局来看,南朝三路中以曲端为首的中路最为关键,而徐徽言得到叛将萧合达的支援,关北之地的夏军已经难有作为,只能依托关防尽量拖延时间,阻止徐徽言的北路大军前进。如今,只能在南线收缩兵力,挡住解潜的南路联军,伺机重创曲端部,或许可有出乎意料的结果。”

李仁孝默默颔首,认为任得敬说的在理,如今夏州的反叛,使宋军在左厢神勇、祥佑与嘉宁三个军司之间,下了一个坚固的棋子。以宋军大致分布来看,其殿前司数万精锐与西侍军北路共同组成内外对三大军司的夹击,西路与吐蕃的联军亦是步步紧『逼』,南面正是夏国的软肋,所能做的只是迟懈宋军的北上,唯有中路曲端对兴庆威胁最大,而十余万装备精良的大军,对后勤的依赖程度可想而知,何况宋军随着器械的精良,后勤的作用愈发显的脆弱。随着宋军中路大军的前锋已经越过盐州,后勤线进一步拉长,如能从其中寻找战机,或许真能有所作为。

但任得敬最后一句话,令人耐以寻味,重创曲端部而不是剪灭,李仁孝兄弟年少不能体味出其中深意,如察哥、斡道冲、高澄却能听出话中有话。

“陛下,如今前方事情紧急,老臣愿帅擒生军主力与曲端打上一仗,也叫南朝不敢小窥。”高澄身为统领左厢的大帅,平时实际上是夏国东面各军司的统帅,作为国中两位大帅中的一位,他不能不说点什么。

“令公万万不可——”察哥在高澄话声方落之际,急忙出言劝止。

“大王为何劝阻?孰知在此时机,南军必然以为我国丧期间,更加谨慎用兵,决计想不到会主动用兵。李彦仙的胜捷侍卫大军一部向西偏行,而我集中擒生军主力将其歼灭,正可打消南军嚣张气焰,振作国朝民心士气。”

斡道冲正『色』道:“令公所言甚有道理,陛下新近继位,须得稳定局势,必须要在战场上获一场大的胜利,方能稳住局势,为重新部署赢得时间。”

察哥冷冷地斜看斡道冲一眼,暗骂老书生不懂军务,跟着高澄胡『乱』说话,他对目前宋军的进攻方向与整个战场态势最为了解。由于李乾顺生前坚持攻取云涧城,导致夏军各地防御空虚,无法对宋军进行有力的反击,现在的态势,即便是想改变,也须一个调整的时间,但他不相信曲端会给他们时间。尚有数千擒生军与近十万各部族军还在云涧城,现在这支已经丧失大半机动能力的军队,已经难以撤出战场,他们与宋军步曲侍卫大军缠斗不休,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宋军殿前司数万精锐。若早将他们撤出来,今日的局面肯定不会这么被动,最少能延迟宋军的进攻,为调整布防赢取宝贵的时间。

李仁礼不言不语,冷眼看着并不是很热切地一轮,不为人知地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