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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朝廷上为出外文官使节的人选纷争不断的时候,朝廷出征的大将开始离开行在奔赴本部所在港口,各军由于距离远近,出发日期不同,各位将帅离开行在日期亦是不同,上官云做为侍卫水军的最高长官,是最后一批出发的将帅,而张云仁却以使副担任全军军锋。则是首批出海将帅。

赵构也没有多少消停,女史的案子能拖就拖,尽管他心中跟明镜似的,但还要进一步观察风向,再做下一步打算。事实上,他并没有太多的回旋余地,而他心存那一点疑虑,也随着一位令他惊讶的来客而抹去。

当韩国公主赵柔嘉轻车简从来访时,他并没有当作一回事,而是以叔辈接待赵柔嘉,令他诧异而又有些不满地是赵柔嘉不仅回绝了吴郡君的接待,而且屏退王府和恭祝的左右侍从。

“主主这是为何?郡君一番好意。。。。。。”赵构显然意识到赵柔嘉今日定然有事,而且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话声未落,赵柔嘉正『色』道:“王叔见谅,奴实有不得已苦衷,要与王叔独言。”

赵构愕然,他不太明白这个小公主,能有何事找他,对她的无礼也就权且放一放,静待她下面的说辞。

赵柔嘉细看赵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放下心来,她要的就是赵构能心平气和地听她说话,这般情景,正和她最初设想相差无几。

“官家托奴家问王叔好。”赵柔嘉并没有先进入正题,而是把皇帝给抬了出来、

“臣感官家天恩。” 赵构心下一动,却不及多想。但他心中却闪过一丝阴郁,赵柔嘉绝非无意提起赵谌,所谓有所出必有所处,这不是省心的事。

赵柔嘉接着道:“王叔乃咱家长辈,凡事都要依仗王叔,官家倒是几次在奴家面前念叨王叔当年英姿,说是有些事还须王叔扶持。”

赵构淡淡一笑,他愈发肯定了赵柔嘉是赵谌的说客,但她要说什么事?还是无法肯定。

“王叔对王泽隐匿龙德宫妃嫔事,不知审讯的如何了?”

赵构一怔,当他触及赵柔嘉那张美艳而又透着阵阵寒意的脸颊,遽然间,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赵柔嘉的这句话太直白『露』骨了,一股强烈不安冲击着他本就紧张不堪的神经,联系整件事情、贯穿起来,品味其中味道,赵柔嘉的目的他已经揣『摸』到六七分了,顿时背脊涌上丝丝寒意。越不想搅进这趟浑水也是被泼了一身,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他干干地笑道:“那女史一口咬定所见之人就是龙德宫林婉仪,但仅凭她一人之言尚不足信,指证为林婉仪的女子何在?官府若介入办理,偌大的行在寻找区区一人,岂是易事?女史所指之人若是路过行在,又去哪里寻找?”

赵柔嘉愕然望着赵构,听他的意思不仅是怀疑女史案有弊,而且根本就不想出力查办。她立即出声道:“既然相告,必有出处,事关皇家体面,王叔岂可等闲视之,难道外面传言王叔没有听过?”

“谣言、有何谣言?”赵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先装下去看看赵柔嘉的底牌再说。

“汴梁围城之际,区区一个妃嫔,任何人都有可以趁『乱』劫掠。。。。。。”赵柔嘉说着,懵然察觉赵构充满疑『惑』的眼神,品味方才他那句‘谣言’,立即明白赵构已经有所怀疑,当下改口道:“奴家只是有所疑虑,难道王叔不觉得奇怪其中事情怪异?”

“奇怪——这又有何奇怪的。。。。。。”赵构不紧不慢地道:“孤王虽然远在京东,但也知道当年二帝北狩,跟随宫人颇多,沿途失落几人,亦属正常,至于其它倒不曾听说。”

赵柔嘉暗骂一声‘滑头’王泽藏匿林月姐的传言,要说赵构没听说过,打死她都不信。转瞬间,她换了一张面孔,细声笑道:“王叔真是守祖宗之法,令奴钦佩不已,官家亦是常言,大王谦恭守法,是我皇家子弟的楷模。”

几句不咸不淡地讥讽,赵构面『色』微微赫然,饶是他城府极深,只是干笑几声,没有说话。

“王叔——”赵柔嘉稍加思量,决意破釜沉舟去搏上一搏,她摇了摇牙,沉声道:“难道王叔不难皇室安危否?”

赵构神情大变,赵柔嘉这计划触动了他的神经,话尽于此,他已经明白了,也深切地体味到赵柔嘉一个小女子的谋划,而且赵柔嘉能有胆量公然与?权势滔天的王泽对着干,敢于阴王泽一把,他的那位侄儿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当今天下相权弥盖君权是不争的事实,做为赵家的子弟,做为皇家硕果仅存的近藩亲王,他早就对这种状况不满,对王泽势力的发展无时无刻部心存忌惮。他不是不想有所动作,他也很想把政权从朱影与王泽手中夺回,甚至有过其它的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但对于朱影与王泽二人内外把持朝政,地位稳固非常,众多重臣不是迁就、便是恭然听命,多年来他虽越发不满这种政局,但毕竟朱影与王泽内外执政的局面已经成为朝廷稳定的重要基础,急切间谁动摇这个基础,就会触动时下许多既得利益者,必然遭到莫名其妙的攻击,隐忍不发是他多年的政治态度,或许做好他的亲王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他并不认为赵柔嘉的计策有多大成功的把握,至少他没有看到整个事件中有对王泽一击必杀而又不能令王泽反击的杀手。虽说事关皇家体面,但『乱』世中多少金枝玉叶流落异地,谁人又能说清楚她们的出落,一个小小的妃嫔,或许可以说由于机缘巧合流落东南被人卖为娼『妓』也有可能,人执一词,能有多少人会真正关心她们的生死,有的话不过是处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或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真正关心的人并不是太多。

赵柔嘉偷眼观赵构,见他沉默不语,面『色』凝重,看不出他倒底在想些什么!但她既然已经把底牌『露』了出来,左右是要把赵构争取过来,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口气决然地道:“咱们赵家在东南就王叔一位长者了,望王叔体恤官家拳拳之心,不要到时候回天乏力,那就对不住历代先皇了。”

赵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柔嘉,但见她那张妩媚娇柔的脸蛋上尽是七七之『色』,此时她的话已然挑明,自己若不表态,将陷赵柔嘉于进退不能的尴尬境地,也会使赵柔嘉与她身后的人与自己反目,从而使皇族内部陷入分裂。但他还是犹豫不已,针对王泽的权谋,毕竟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弄不好连目前即得的富贵也保不住,鸡飞蛋打可不是他的存身之道。何去何从?他赵构毕竟是从金军刀林中走过来的,饶是老辣独到,转瞬间心下已有计较,慢吞吞地道:“即使事关皇家事,孤王当尽心为之,主主莫要忧心!”

他回答的非常圆滑,让人感到他已经答应参与,但又模棱两可,事关皇家事,倒底为何事?林婉仪还是王泽,主题就模糊不清。

赵柔嘉虽是心思慎密,却也被这话糊弄过去,认为赵构他已然应允参与推翻王泽、重新树立赵家皇权的策略之中,心中油然而生一抹兴奋。他的俏脸上飞上一抹浓郁的舒畅,会心地笑道:“有王叔在,大事必可成!”

赵构不置可否地一笑,他并不点出赵柔嘉的误解,在此**的时候,他感到赵柔嘉的计划虽把握不大,但无论成败对王泽都是一次打击,既然他介于其中,只要尽心办理差遣,成事可在皇帝面前立一大功,或许还可能有以外的收获。事败亦可置身事外,何乐而不为?至于赵柔嘉会如何,有朱影在的话,即使事情败『露』也能保她一命。

“王泽有中兴鼎立功业,更兼有一批士人支持,仓促行事恐不妥。。。。。。”他还是向赵柔嘉——正确地分析王泽目前在朝廷中与重臣们的利害关系,对赵柔嘉身后的人卖了个在他看来无足轻重的好也不错。

赵柔嘉云淡风轻地笑道:“王泽是有功业不假,但今时今日其势力已然凌驾官家之上,纵然是他无心,但其他有心人难不保会效艺祖陈桥之事!”

赵构神『色』一变,陈桥驿兵变被士人私下称为欺凌孤儿寡母之举,为赵家皇室所忌惮,绝少有皇帝引用此事说道,赵柔嘉口中说出此事,使他心中惊悚不已,看来赵谌与赵柔嘉二人对王泽绝非夺权这么简单,从这件事一开始,他们就心存杀机。但赵柔嘉说的不错,王泽即便是没有取代之心,却也难保被其下一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其权势,黄袍加身身不由己的时候,恐怕连王泽也会顺其自然,这不是不可能的。

“言过其实了——”赵构的辩解显的是有些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