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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一句话,惊散了王泽与朱影之间的脉脉温情,二人忙不适地分开,朱影几步便回到坐下,王泽匆忙中也返回座位坐下。

“母后——”刚刚坐定,阁门开处,一身淡黄『色』纹凤莲花裙的韩国公主赵柔嘉几乎是小跑着进来,刚刚出一声,咋见王泽坐在朱影身旁。

一位公主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却被外朝大臣看在眼中,当真是让她羞涩不已,好在王泽在前些年,时常入宫为皇帝讲学,她也能不时地见到王泽,算是一位比较熟悉的外朝大臣,不然今日可就羞死人了。但是,她看到王泽竟然与母后独处一室,而且还是相近平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臣与母后有这般亲近的关系,一颗心不禁紧了紧,两道亮如秋水的目光双直直地瞪着王泽,散发出一抹淡淡地疑『惑』。

朱影看赵柔嘉眸子里的瞬间落差,那充满疑『惑』的眼神,忙故作镇定地正『色』道:“柔嘉,怎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不知道母后与王相公正在商议国事。”说着,想想方才的暧昧,一张俏脸微微发烫,一颗芳心跳动不止。

赵柔嘉随即瞧了瞧着王泽,慢步来到朱影身旁,轻声道:“适才女儿去寻母后,宫人说母后在此,没想到王相公也在这里。”

王泽暗自心道:‘好刁蛮的小嘴。’也不达话,只是面带微笑地坐在椅子上。

朱影故作沉声道:“柔嘉,母后正与王相公商议军国大事,你来这里作甚,一个女儿家,冒冒失失地跑到前廷来,成何体统。”

赵柔嘉不是小孩子,哪里相信朱影仓促间的斥责,她分明从朱影说话功夫的眼神中捕捉到那份慌『乱』,这种眼神瞒不过女孩子细腻的心思,尽管那是瞬间消逝的慌『乱』。在肯定了自己的揣测后,她并没有过分的举动,而是顺着朱影的话轻声道:“儿臣多日不见母后,前去拜见,内官说母后在此,儿臣思念母后心切,没有想这么多,还望母后恕罪。”

赵柔嘉在朱影面前的乖巧,让朱影拿她还无办法,天下父母哪有不疼爱自己儿女的,何况赵柔嘉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朱影无奈地道:“好了,就随母后回宫吧!”

王泽闻言如获大赦,立即起身道:“太后起安,臣先行告退。”

朱影没奈何,碍着柔嘉在侧,她不敢对王泽表现出任何的亲近。按着礼仪道:“方才所议南北方略,王相公还须多加用心才是。”

“臣)遵懿旨。”王泽心下寂落,机械似地行礼退下。

朱影眼巴巴地门,目光中闪过点点失落,没来由地瞪了赵柔嘉一眼。

王泽刚刚踏入都堂阁门,便有胥吏禀报李纲也来到都堂,并在他的公厅等候,使他感到稍稍诧异。枢密院与都事堂并未东西衙,平日里非都堂重大军国政务,枢密使一般不会涉足都堂,由此推断,李纲前来必有话说。

至于是什么话?在王泽推开自己公厅小门时,已经心中有数。

“让李大人久候,罪过、罪过——望请大人恕罪。”王泽的脸『色』在推门而入时,已经换上了真诚的笑容。

李纲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拱手,淡淡地道:“不敢、不敢,冒昧讨饶,还望赎罪。”

“李大人请上坐。”

二人坐定,外间胥吏奉上茶水后,退出门去将门关好。

“此茶不错——王大人好生享用!”李纲慢吞吞地品了口茶,端着官磁茶杯说了句调侃的闲话。

“公厅无好茶相待,李大人前来敝处,想必不是为了这区区十文钱一两的清茶吧?”王泽依然是面带笑容,口中却还不含糊地直入主题,和刚直的人打交道,无须过于委婉。

李纲见王泽开门见山,自己亦是无须客气,捻须道:“此来正是有事与王大人商议。”

王泽淡淡笑道:“大人但说,在下洗耳恭听。”

李纲毫不迟疑地道:“始前睿思殿中,王大人似乎言犹未尽,老夫如有物在喉,不吐不快,唐突前来,还望王大人不吝赐教。”

王泽早有准备,但还是暗叹李纲有为人所不能为之处,他敢断言睿思殿上并非李纲一人听出他的未尽之言,却只有李纲一人独自前来相训,这就是同样是彪榜后世名臣之间的差别。

“李大人倒是想想目前天下态势,必然会对在下睿思殿中所言有所指点。”王泽对于李纲还是抱以谦让的态度,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说话间颇为客气。

李纲从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到放下杯子,已经足足有半刻钟,就在放下杯子的瞬间。他眼中精光闪动,喜道:“难道王大人认为这天下之势,便是那汉末、三国一般?”

王泽悠然笑道:“由此论者,都堂、枢府仅大人与在下。”这是已近乎献媚的话。

李纲从容笑道:“王大人过廖了,李纲何能,与王大人齐名!”

王泽默然望着李纲目光中的生硬,顿感心下没来由的不自在,看来李纲对自己的戒心依然存在。轻声道:“李大人过谦,以大人才学,当为在下前辈,今有幸能与大人坐而论道,实是在下三生有幸。”

李纲极不自然地笑道:“王大人莫要取笑老夫,老夫非王公之才,岂敢坐而论道,今日老夫只为释疑而来,还望赐教。”

王泽并不在意李纲刚硬的态度,他知道这种人为人刚正,所认定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国事上容不得半点私人态度。尽管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转变了许多,但凡国事,还是钉是钉卯是卯,不容得分毫含糊,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每次与李纲打交道,都会产生不悦地感觉,令人颇为扫兴。

“王伦数度出使北面,言及金人近来对国朝态度言‘臣昨在上京,闻金帅颇有厌兵之意,其众军亦甚思休息,粘罕、希尹、高庆裔辈持之不肯。今粘罕故,高庆裔伏诛,臣观酋帅挞懒、兀术虽意见不一,然南北罢兵之意使然。’。。。。。。。。。”

王伦回朝交旨一番议论,李纲自然知道,而且他节制沿河数年,亦对金军厌战之心颇为了解。于是道:“粘罕之『性』,好杀喜战,用兵不已,昧于不戢**之祸,部曲离心已久,将士厌苦从军,讴『吟』思乡。今招此天谴,亦是报应使然,宗尹独存,不复当年驱兵南侵之位。”

王泽道:“在下在杭州倒是有数年间结构之方略,还望大人指教。”说罢起身走到书柜旁,打开下首柜门取出一幅地图,摊在案上,李纲亦是离座走到案旁。

“大人请看,此图所绘乃是当今天下诸国图志。”王泽指指点点,详细道来。“大宋居天下中央,四方能战之国,无外乎北面金人、西北西李、西部青唐,西南大理、南方交趾,东面扶桑、东北高丽,另外还有南海诸国如占城、偭国、马八儿、须门那、僧急里、南无力、马兰丹、那旺、丁呵儿、来来、急兰亦、苏木都剌。。。。。。。”

李纲看着南海上星星点点的小国,他实在是难以理解王泽为何对这些蛮夷小国有如此大的兴趣,但看到海外军州的设立,不用朝廷钱财,官商船队为大宋财政带来令人不能却之的利益,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疑『惑』的心思。

“汉之三国实非三国尔,今之宋、金、西李亦非独宋一国,也非宋、金、西李,凡虑远谋决百年者,必由天下着眼,而非局限于中国。”王泽饶有兴致地望着地图上南海的方位,意味深长地道:“南海物产丰富、生产金铁、方国林立,正是各个击破为我所用时机,扶桑更是银矿遍地,如能得之,可大大缓解朝廷财政压力,为他日北伐积累用度。。。。。。”

李纲眉头紧锁,显然他在品味王泽话中韵味,此天下已非他所知之天下,此中国更非他所知之中国,除王泽话中透『露』除赤『裸』『裸』的掠夺意味,其它在一时半会,又岂能想得明白。

“无论世人如何做想,金国、西李是大宋最强劲、也是必须要破之甚至灭亡的两国,所以我等执政大臣须得以正眼相待,不存畏惧、不生鄙夷,此乃他日取胜之道。”王泽侃侃而谈道:“金国虽是关山残破,人心厌战,但毕竟是大将健在,女真猛克谋安战力犹在,诚不可与之争锋。西李虽失三源地横山,丧其精锐山讹,然河曲马仍可组织一支令人生畏的马队,况叛李无时无刻不欲夺取三源地横山抄掠延鄜、永兴。今金国上下滋生南北议和之谈,朝廷上下北伐之声日渐,殊不知,真若是大举北伐,金国必然全力死战,纵然是光复两河,燕云又待如何,进军燕山恢复十六州,天时、地理、人和皆不在我。两军相持河朔,西李必然趁火打劫,使我陷入两面受敌,进不能进,退不得退之境地,是问大人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