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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被李墨涵毫不客气地反驳,使得曾言讨了个好大没趣,脸『色』变的不太好看,就是连王咏翎也不满地看了李墨涵两眼。

王泽沉『吟』半响,其间曾言偷看王泽神『色』,想从他的神情变化间揣摩出点什么,正当他暗自构想之际,却听王泽道:“文渊忧虑不可不防,不过公瑾之策亦是可速成之法,天下事往往不能尽善尽美,有得必有失,致于都堂和台谏——本官自有办法应付,唯一难办的就是通判能不能副署。”

没有杭州通判与江浙路税监的副署,王泽所下发的公文塘报等于一张废纸,提举江浙路税监事务的朝奉郎万洁是秦桧所提携的人,当然不会轻易违逆王泽的意愿。但是,王长龄在众人眼中却是不买王泽帐的人物,尤其是昨日那一幕,曾言是看在眼中的,此时自然体味到王泽话中难办所指何人。但令他犹自惊喜的是,王泽能在他的面前隐讳地说出与王长龄之间存在的矛盾,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认定,或许这是好的开始。他立即把握住时机,进言道:“王通判亦是正直人,此与国于民有利之策,想必不会过于计较。”

王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当然并不是对曾言的断言不放在心上,而是他对王长龄有自己的见解。当下笑道:“但愿如公瑾所料。”继而,又意味深长地望着曾言,温声道:“公瑾果然是干练之才,若能安心在地方历练数年,它日当有大有为时。”

曾言闻言而知雅意,这是在给了他一个许诺,或许是画了一张饼,但天下间哪里有便宜事,下面如何去做还要看他自己的,起身作揖道:“下官谢相公栽培。”

‘此人乃后起俊秀之辈,断不可小视,只可引以为援,断不可交恶。’王泽为处理与曾言的关系下了牋语,转首又对王咏翎道:“仁和乃大县,为师政令能否畅通,全赖云鹏与公瑾二人表率。”

王咏翎起身拜道:“恩施政令乃强国富民之善政,弟子理应供之驱使。”

王泽以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立即拜会了各方面的主事官员,以最大限度地争取他们支持,万洁当然毫不犹豫地签印副署,经略安抚司、提点刑狱司等江浙路长官经他游说表示认可,他们犯不着在这样的事上与王泽为难。独独让李墨涵、王咏翎、曾言大跌眼镜的是,王长龄在王泽与他商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明确表示在保留自己意见的条件下同意副署公文。并对王泽说道:“君子成人之美,下官虽对相公争论颇有异议,然以预支盐茶缓解百姓疾苦,补齐常平、此有利于国之举,虽非长久之计,却也可解一时之忧,三年后定要将所出茶场、盐场收归官府,相公应允,下官立即副署。”

就这样在王泽保证如期收归盐场、茶场后,王长龄很快在昭示上盖上通判大印。

仁和县县衙,身穿淡青『色』湖织长衫,一根青丝带系发的吴宣臣在六七名管事、仆童相随下在县衙大门下了马车。

一名管事持名帖到了大门前递上名帖,对门子道:“有劳差官,请禀报知县相公,国子学生员吴宣臣求见。”

门子乍听国子监生,吃了一惊,身为公门中人门子深知国子学生员乃上舍生,都是阶官在正七品之上、职官在物品之上的高等文官子弟,眼前这位公子必然是朝廷重臣家人,当然不敢怠慢。忙着拱手陪笑道:“小人见过吴公子,公子来的不巧,知县相公正在招呼支卖局提举王大人。。。。”

吴宣臣笑道:“原来王正之也在,那也不须本公子再去支卖局拜会。”

“请公子稍候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知县相公。”门子见这位其貌不扬的吴公子,在说道知县与提举支卖局两位地方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时,神情淡然轻松,他自然心下嘀咕不敢怠慢,忙告罪入内禀报。

王咏翎看过名帖,听了门子说道后,犹豫地道:“吴三公子,我与他并没有交情。”

王直起身走到王咏翎身边,接过名帖看了看,笑道:“师兄——这位吴三公子却非寻常人物,吴相公族内长房三哥,表字季叔、家资巨万、居国子学四年无成,号称‘扬州浪子’。前段时日还在我那登记造册四艘海船,此必定是为恩师所发以出租盐茶换取钱粮之事而来。”

王咏翎愕然望着王直,诙谐地笑道:“正之对朝中贵戚子弟甚是关注啊!”

“让师兄见笑。”王直摇头道:“小弟关注经济民生,吴三郎家居扬州,虽是书香门第却又是扬州豪商大贾,其经营之道,小弟颇感兴趣,故此借以了解。”言罢又正『色』道:“当年吴相公与恩师颇能相济,现又任枢密副使,说起来并不是外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吴公子客厅相见。” 王咏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吴宣臣被门子引入县衙后院,远远看到王咏翎与王直二人站在门外相侯,忙快步上前拱手作揖道:“小弟扬州吴宣臣,见过二位世兄。”

‘好个机灵人物!’王咏翎与王直同时暗赞,虽吴宣臣只是监生,身份不能与他二人相比,但他却是三朝执政吴敏的侄子,又兼吴家与蔡绛的渊源,二人不能托大,既然吴宣臣以世交礼数相见,二人也以世交礼数还礼将吴宣臣请入客厅奉茶。

“闻季叔正在束发攻读,备考明岁贡举,缘何身在杭州?”茶毕后,王直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冷不防将了吴宣臣一军。

吴宣臣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小弟乃家中不成器的子侄,多年来学业无什长进,只能做些经营糊口罢了,却让世兄见笑了。”

王咏翎与王直相顾一笑,王咏翎温声道:“不知季叔今日到访鄙县有何贵干?”

吴宣臣目光闪亮,口气有些激动地道:“小弟闻得王世叔牧守杭州,奉家大人、叔大人之命前来问安,顺便便带船而来欲出南海,了了生平远行海外的志愿。方才到仁和,便来拜见王世兄,不想二位世兄都在。”

王咏翎含笑点头道:“季叔好志向,好男儿志在四方,踏万里海疆,行方外万国,亦不逊『色』于东华门外披红游街。”

王直暗骂吴宣臣明明有事前来,却要硬抱粗腿,把吴敏也给捧了出来,但他脸面上却不得不挤出几分微笑,道:“原来新造册的最大船主竟然是季叔,看来我这小小的支卖局可要大收一笔。”

“世兄见笑了,小弟这点微末本事,岂能与二人世兄相提并论。二位都是龙飞榜上上首的俊秀人物,日后封侯拜相亦为不可,小弟书读不成,只得做些商贾勾当,贻笑大方、贻笑大方了!”

王直口气有些戏虐地笑道:“商家勾当?哎——季叔何出此言,国朝并无轻慢商贾之论,如今朝廷正是提倡工商之时,季叔能顺应朝廷,它日名扬海外,又是南海博望侯!”

“世兄过誉、过誉。。。。。。。。。。。。。”

三人东聊西扯谈了半天,一句正题也没有粘上,王咏翎与王直二人心中有数,吴宣臣来访必有所求,故而不作不知吴宣臣来访何故。

吴宣臣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地道:“小弟今日来访,还有一事想请教二位世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