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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王泽心中清晰的浮起艮岳御苑的那一幕,可以说在一群女子中最美的那位,也是给有幸初次入园映象颇佳的那位妃子,告辞时深深的一眸、嫣然的一笑,举止姿态无不美妙。

“林婉儀――林月姐”王泽想起了她,与朱影形神最是相近的女子,只缘他的心中挂牵朱影,才将她逐渐淡忘,此时谈及皇室女眷时,对于自己所知的皇室女『性』中第一个想到了她,而不是哪位顽皮的柔福帝姬。

“什么——你说什么?”完颜宗弼怪怪地看着王泽,须而又笑道:“林婉仪,原来你是看上赵佶那位妃嫔了!”

王泽脸面微红,有些挂不住。认不出出口斥道:“胡说什么,只是有一面之缘,道这里他灵机一动,脱口而道:“况且,林婉儀是在宫中妃嫔中,与朱影关系最好的一个,你若是见过她,难道就没有一点一样的感觉?”

“是吗?”这会倒轮到完颜宗弼有些吃惊,他亦是有感于林月姐的娇容是那么的依稀相识,不禁脱口而出道:“正巧他在我的寨中。”

“是吗?”王泽盯着完颜宗弼,面上毫无表情。

“不要这么看我,这小娘子在赵佶的妃嫔中最为出众,左副元帅将她给了我。不过,你说的感觉我明白,让朱影放心,她不会有事的。”牵扯到朱影,完颜宗弼连忙解释,生怕王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言下之意是要将林月姐放归。

王泽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他心满意足地笑道:“这样就好,今后朱影在宫中也有个好朋友,说说话、聊聊天,也不会感到寂寞了。”他见完颜宗弼点了点头,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就多谢了。”

“有何谢的!”完颜宗弼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再向前我就不送了,你一路珍重吧!”王泽总算是接回了一个妃嫔,心里稍稍有些安慰。不过心下还是有些恍惚,自己为何单单会提起林月姐,或许是自己对柳慧如的遗憾、与那一面的缘分吧,王泽自己也有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完颜宗弼笑意未了地看着王泽,说道:“你不再见一见两位太上皇?看,他们的车驾快过来了。”

王泽没有做声,也没有表示拒绝,面容瞬间变的毫无表情,完颜宗弼不知此时王泽心中在想些什么。

当完颜宗弼传来亲兵将交待几句,亲兵立即向囚禁二帝的车驾跑了过去。

“王——,你和两个皇帝见见面吧,我要先走了。”完颜宗弼骑上自己的战马,回首笑对王泽。

“金峰,好好保重,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哈哈。。。。人情――,你我两不相欠了!”完颜宗弼凝视北方,语气沉重的说道:“我会好好挺到你我再次相会的那一时刻,我想你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二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各自的国家终究会有一场真正的较量,所需的只是时间,谁也无法回避这个严酷的现实。

“会的,那时将是一次公平的较量。”王泽面带笑意地说道:“不会让你等得太久,不过我还是希望那时你能。。。。。。。。”

“扯淡――”完颜宗弼不待王泽说完,笑骂道:“你什么时候赢过我,后世没有,今生。。。”

王泽也不容他说吧,便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耍嘴皮子了,你该走了。”

“嗯——他们来了,我真的该走了,你速速说两句,赶紧回城,久了恐夜长梦多。”完颜宗弼飞马而去的时候,丢下了这句颇有意味的话。

望着完颜宗弼远去的背影,王泽风淡云轻地笑了,淡淡地自语道:“你并不真正了解我,今生你是输定了,从你我见面开始你便输了,今后你还是会输。”说着缓步向迎面而来的车驾走去。

“臣――王泽叩见上皇。”

待二帝的牛车停在面前,面前苍白的赵佶与赵桓双双被扶下车后,王泽当即便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赵桓目光呆滞,没有扶助王泽,赵佶快步上前搀起王泽,温声说道:“爱卿何须多礼,快快平身。”

王泽近期的所为,赵佶等人在金军营寨中也有所闻,金军将吏对杀入汴京这支宋军的战斗力与斗志无不敬畏,当然地对作为统帅的王泽等人谈论颇多,赵佶深知王泽此时对赵宋生死存亡的关键『性』作用,对王泽显的很是客气。

王泽顺势起身、脸面上闪过些许悲戚之『色』,,沉声说道:“臣未尽职守,议和虽成,然所憾甚深,上皇恕臣万死之罪。”

说着,两道泪水硬生生地挤出眼眶,顺腮缓缓流了下来。

赵佶长长叹息,仰天说道:“知卿忠义,然天不顺我、天不顺我”又望着王泽良久,目光中充满了忧郁的神『色』,温声说道:“赵家就托付给卿了,卿当自勉之!”

王泽诧异地望着赵佶,有感这位往昔的君主对自己那份欣赏,而自己却暗自放弃他们,心下感慨万分,论才智赵佶也是帝王中的上上,却沉『迷』与自我陶醉的盛世虚华,而失去了一切,如今想想,若是赵佶是为励精图治、哪怕是一位守成的君主,他亦是甘心做一位贤臣辅政。

“上皇圣意,臣自当沉励之——”王泽又深深拜倒,这一拜。是他许多年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向赵佶拜倒,没有任何的做作,更没有许多场面上的虚伪。

赵佶流泪不止,几不能言语,赵桓的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四下张望一下,见附近没有金军,才低声说道:“难道金人真无放归我父子之意?”

王泽下意识地的摇头,也是低声说道:“臣已经尽力而为,虽拼死冲入神京暂稳局势,但亦是损失惨重,汴京可战之兵以不足十万,各地守臣驻足不前。能有今日局面已属万幸,是臣无能,只能勉强护住神京,保住太子登基,望上皇恕罪。”

赵桓失落地重重叹息,一双无神的目光盯着王泽,缓声说道:“卿家勤于王事,辅太子登基,日后望卿家好生辅佐。”

赵桓在这万般无奈情形之下,还是考虑到他儿子的帝位,几乎是在交待王泽善待幼主,赵谌能登上帝位,他终究没有太多遗憾。

如果他不是始终有着这种观点,与赵佶父子相谐的话,恐怕赵宋尚不能被金人任意所为。王泽冷冷地看着赵桓,淡然说道:“请上皇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今上,有朝一日,必让金人恭送上皇南归。”说吧,深深拜倒。口称:“臣在此恭送二位上皇北狩。”

他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他此后要做的事太多了。何况这时他还是以区区数千骑深处险境,完颜宗弼临行说的对,夜长梦多——虽然宋金议和,可谁又能完全保证没有意外发生,他要做的还是快快回城为妥。

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在南岸督导大军渡河,金军此时的处境也是微妙。渡河时的金军是最脆弱的时候,如若宋军组织一次大规模反击,金军在南岸的人马即便是不被歼灭,也得损失惨重。当年,种师道曾建议赵桓趁金军退军渡河时半渡击之,可惜赵桓担心赵佶势力的复辟,又沉『迷』与金人的欺诈『性』议和许诺中,没有采纳种师道的策略,以至于失去消灭金军主力的大好时机。

有鉴如此,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在渡河时特别小心,联想王泽在城门设防相同的想法与目的,完颜宗翰可不相信王泽是善于之辈,万一王泽留有后手,议和条款墨迹未干趁金军渡河击之,那可就全完了。

南岸的金军列阵待动,就是要防备宋军万一突袭,至少要争取到金军主力编组投入战斗的时间。

“若是扣住王泽再挥军拿下汴京,不知又是一番什么情景?”完颜宗望远眺向汴京城方向驰驱的宋军马队,有些按奈不住想再一次洗劫这座城市的念头。

完颜宗翰注视着正在向这边赶来的完颜宗弼,笑着说道“只怕有人会与你我拼命。”

换盛放罗,完颜宗弼到了他们二人身边,勒住马缰。完颜宗翰看着完颜宗弼,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放了王泽,恐怕此人日后会成为我大金的劲敌,我等不可等闲视之。”

完颜宗弼惊讶的望着完颜宗翰,他完全没想到完颜宗翰会说这话,转首看了看完颜宗望那双充满贪婪的目光,心下一凛‘原来他们有扣留王泽的意思’。

回想起方才王泽送行的那一幕还真的是凶险万分,可是王泽竞以区区数千骑赴十万金军环视之中,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自己方才还在狂言成败,单凭这份胆识使他对于胜过王泽的信心顿时减弱几分。

一驾单骡轻车在几名金军骑兵护送下,向宋军马队方向驰来,此时,王泽与几名中军卫卒脱离大队迎了上来。

“小人见过王学士,军旅之中不便行礼,学士勿怪!”为首的金军正是满面笑容的达鲁不花。

王泽笑道:“是达鲁不花啊!”

“四王子郎君要小人送给学士的礼物,请学士验看。”

“不必了,连你家郎君也信不过,那本官也不会在此相送了。”王泽风淡云轻地道:“你也不便久留,快追赶你家郎君过河吧!”

“学士高义——将车子送交过去。”达鲁不花目光中闪烁的尽是敬佩与敬仰,他激动地道:“学士保重,小的去了——”

交接后,达鲁不花拒绝一名宋军军卒递上金锭,道:“能为学士办事,小的平生造化,岂敢得金。”

王泽笑而不言,示意自己的亲兵把金子分给其他几名金军军卒,几名金军军卒得了每人几块金子,当然是大为高兴。

在达鲁不花一行走后,王泽下马来到车后说道:“下官见过婉仪,军中不便施礼,万望恕罪。”当看到布帘掀起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王泽心中微澜,正是几年前在艮岳御苑见到的林月姐,容颜依旧,只是憔悴、忧郁了许多。

林月姐本以为就此北去,不知日后将会如何,却不想被告知送她回去,更不想在此看到自己每当夜深人静后遐想连连的可人儿。惊鄂、惊喜之余,没有留意王泽身上的正三品官服,脱口道:“王侍制——”

王泽听到这多年就以无人称呼的官衔,怔了一怔。这时一名卫士在一旁说道:“我家大人是翰林学士知制诰 同签枢密院事。。。。。”还未说完王泽挥手止住。

林月姐稍稍愕然,忙说道:“内宫妃嫔怎敢受学士的望尘之礼。”

王泽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下官请婉仪回城,先送到我府邸。”

他不知为何没有说将林月姐送回宫中,这话刚刚说出便觉得不太对劲,但收是收不回来,左右不是个味。想想后又道:“待稍事休息后,下官禀明太后,再送婉仪入宫。”

林月姐一双妙眸幽怨地望着王泽,轻声说道:“谢学士美意,一切全凭学士做主。”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快回城吧。”

在他们说话之际,王泽回首望向远方正在渡河的一望无际的金军人马。十余万人渡河又要防备宋军的偷袭,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但金军队列齐整,分工明确,各部各司其责毫无争先恐后的迹象,由于是女真部族的将吏更始秩序井然,衣甲鲜明,令人不能不惊叹其军容风貌的强悍。

“看来收服女真彻底平定关外,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大功告成的!”王泽双眉紧锁,心中又泛起隐隐的焦躁。当他回首拍马前行时,这一路上,眼前晃动的都是金军肃整的队列,充满杀气军阵。

如今两河沦陷,汴京将直接暴『露』在金军的铁骑之下,对于经过一场风暴刚刚建立起的这个政权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只要金人不满意随时可以轻易的对汴京再次进行合围。想到这里,王泽背脊直冒冷汗,这样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日子里他也试探了几位重臣,探听他们是否有倾向于迁都暂避金军锋芒。

但今日观看金军浩大的阵容,他感觉这迁都的问题是议和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而且是一件紧迫的事情,绝不能发生第三次围城的景象。

与回城时沉重的心情相反的是,在城门口,他受到汴京居民的自发夹道欢迎,有些百姓甚至为王泽立了长生牌位,从中感到百姓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认可,令他感到深深地欣慰。

但他没有心情消受这份盛情,因为他知道,放弃百年之都会在士人之中造成很大的影响,其阻力绝不亚于割让两河,他的心思又变的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