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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李邦彦、吴敏、范宗尹三人自知赵桓因金军在北壁纵兵大掠,百姓遭到残酷屠杀、皇陵多被金军发掘,正是惊辱交加、怒火腾腾,欲与金人一战,李纲等主战大臣风头正盛,各抒己见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无端去触这个霉头

“折卿以为如何?”

折彦质见赵桓问到自己,忙收敛起正胡思『乱』想的心神。恭恭敬敬地说道:“臣亦以为金人孤军深入,屯兵坚城之下,实属犯了兵家大忌,当此良机理应主动袭之。然金军亦是久战精锐,切切不可大意,还须从长计议。”

折彦质所说可谓滑头,即迎合赵桓的急切心思,和以姚平仲为首的西军少壮派将领急切立功的求战**,又不得罪像种师道等世伯辈分的元老宿将。

王泽心中颇为鄙夷,对折彦质印象大打折扣,身为国之大将,参议军国大略之际,岂能首尾两端、思前顾后,毫无见略所表。

赵桓只是淡淡一笑,他何尝不知折彦质的心思,能说到这个份上亦属不易。当他的目光转到王泽的身上,注视片刻,才说道:“王卿曾在城外大破金军,倒是说说此战应取何法?”

殿内目光齐齐『射』向王泽,各人目光各异,使王泽感到很不自在,既是赵桓问到自己,又不能不说。

当下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臣以为种太尉之言确实是老成谋国,金人挟灭辽之威起倾国之兵深入腹地、强攻坚城,此为悍勇有余而谋略不足,金人必败与此。然臣虽不知其攻坚何能。在南壁与金军交战,却见其野战之强,其利不可小视,以我数万之中合围良久,只是杀伤不过千余,余众以马军致力破围而出。以今势而论金人之兵,不过是虚张声势,其东路入燕山十余万,所过州郡必留重兵守御归途,至京城下者不过六七万人,又大半皆契丹、渤海杂种,女真本族精兵不过三万人。勤王之师集城下者不下二十余万,已数倍于敌。金军以孤军深入重地,犯兵家大忌,正犹虎豹自投于槛阱中,当以计取之,断不可侥幸一旦之力。为今之计,莫若传诏河朔驻军扼大河要津,绝其粮道,劫杀其游骑抄掠,以复畿北诸邑,再以勤王重兵与敌在北壁正战,坚壁勿战,如周亚夫所以困七国者。待其人困马乏粮草不济,然后以将帅檄其誓书,收复三镇,令放开大河渡口,放其北归,半渡而后击之,此必胜之计。”

赵桓虽是认为王泽所言不错,可他却万万不能等候,他需要的是一场速战速决的胜利,是站在胜利者立场上的议和,而不是一场须得乏味忍耐的彻底胜利。

对于赵桓的心思,王泽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知道赵桓急需稳定局势,来巩固他即得的皇权,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种师道暗自称赞王泽老成,文人知兵实为不易。

姚平仲却不以为然,傲然说道:“金人虚弱,何须如此费力,王大人乃文人议兵,太过迂腐。”

姚平仲一介武夫,又有赵桓的信任,说话毫无顾及,对王泽不留情面,又岂不知他这一句话可是将福宁殿内的一大半大臣都给议论了一遍,众人的脸『色』都是有些不好看,连赵桓也暗怪姚平仲口无遮拦。

“陛下,臣只须提一旅之师,必可活捉金酋擀离不,献俘天厥。”

赵桓虽是怪姚平仲轻佻,但对于他还是抱有很大希望,毕竟打仗还是需要这帮武人。于是含笑温声说道:“知卿必不负朕之所托!”又转首对李纲说道:“李卿以为如何?”

尽管李纲对王泽好感无多,但对王泽对金策略还是较为欣赏。可是做为主战大臣,李纲也非常希望对金军有一次速战速决的大胜,来提高赵桓抗金的决心。

“陛下,臣以为王侍制之策虽善,却非时局上善。”李纲说着,有意无意地地瞟了王泽一眼。“今勤王之师数十万云集城下,金军不过六七万,何须如此长久时日。应集勤王大军在汴京城下对敌一击,毕一役于全功,何须如此费力。”

王泽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倒地没有说出口。

种师道说道:“陛下,攻守大计,莫要『操』之过急,金人虽是师老坚城,却锐气未减,仓促用兵,恐为不妥。王侍制之言确应兵法国谋,孙子曰:‘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万不可与强敌力争,须消其锐气,徐徐图之。”

赵桓亦感到种师道言之有理,不觉间,目光移向李纲。

李邦彦、吴敏、范宗尹等人面『色』木纳,对主战大臣之间的纷争视若不见。

“若不成功,臣愿提头来见陛下” 姚平仲倒底是年轻气盛,不待李纲说话,抢先说道:“臣不须多少将吏,只要万余精锐即可。”

赵桓被他这股豪气所感,顿时亦觉胆气倍升。喜道:“壮哉,就如卿所愿,功成之后,朕当封卿家上爵、节钺,以显功勋。”

王泽暗自叹息:‘真的是不妙了。’

他并不认为姚平仲会赌赢,因为赵桓不是唐宪宗,更无法与仁宗皇帝相提并论。

历史并没有随着他的到来而改变其延续的轨迹,大宋还是走出了这粉碎赵桓最后那么一点点抗金的信心的一步,大宋走向沉沦的车轮平稳的前行。他面容上多了几分自嘲,想想也是,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扭转乾坤,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一名看客吧!

当这次殿对结束后,王泽出了大内,心情是异常沉重,想法归想法,现实还是让他出于自我矛盾之中,不能轻松对待这次残酷的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