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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拔出虎牙

戌时刚到,外边来报,尊王刘庆汉宫门外求见。卢森一听,知道刘庆汉是来辞行了,他干脆,大步流星,就走出了寝宫外,刘庆汉看到天王出来,赶紧抢前几步,躬身施礼,卢森开口就问,是不是准备开拔了呀?”刘庆汉就拱手报告,说一千人已然点齐,现在都在待命,问天王还有什么嘱咐,卢森就告诉他,这一千人一定要在今夜子时到达天堡城下,然后,就是静静地埋伏起来,听到天堡城上大炮三声响,然后再有三排枪声过后,你们就

以20人为一拨,发一排枪,然后静等约三刻钟,你们就可以列队入城了。

尊王刘庆汉诺诺应承,自从那天他接应天王归来后,在心里,就觉得天王果然神异,这次去拿天堡城,说实话,他总还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清妖毕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拱手相让这天堡城呢?”

天堡城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喧嚣的声响。这建在钟山第三峰上的城堡,在夜色的映衬下,幽静而自然。

络腮胡子曾曰广躺在床板上,听着周围隐隐传来的阵阵鼾声,这些兵士折腾一天,又喝了些绍兴老酒,个个睡的沉沉,可最累的,还是他老曾自己呀。

就这么几天的光景,一切如同做梦一样,到如今,自己竟然带2哨人马,公然接管焕字营的防地,替曾九帅办事,这是啥?这不就是扬眉吐气吗?而且,听九帅的意思,这次的差办好了,就更有替咱曾曰广说话的由头了,哼!他娘的,李臣典这个短命鬼儿你等着,总有我收拾你的那一天!”

翻了个身,络腮胡子老曾把两手垫在脑后,心底油然飘过一丝疑问,当初,为争夺这天堡城,朱洪章可是泼了命的,占据了这个地方,就可以俯瞰南京城了,九帅这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让九帅的盟兄立功非得这么做?这事情安庆府的曾大人知道不知道呢?想来想去,就不敢往下想了,也想不明白了!

“啪”的一下,一只叮在吉字营哨官曾曰广脸上的蚊子被一巴掌拍死,用手一抓,吓了一跳,妈的!这山上的蚊子是他娘的大,敢叮咱老曾?这一巴掌下去,也把自己拍明白了,咱给谁打仗?不是给人家曾家打仗吗?这哨官是谁给的?是曾九帅呀,也是那个长毛的王所赐啊!还想那么多干嘛呀?

门外传来单调的脚步声,是安排巡夜的人在走动,曾曰广头晕乎乎的,可还睡不着,干脆就翻身坐起来,两只大手抹了一把脸,定了定神,走出了门外。一个什长赶紧凑过来,带着笑脸问;“曾哨官,你老有事就吩咐,”老曾懒洋洋的打个哈且,“什么时辰啦?”

“启禀哨官,现在是亥时过半,”那哨官轻松回答。

“啊!赶快喊醒弟兄们,二刻内必须集合完毕,赶快!”曾曰广这么一咋呼,什长也着了慌,赶紧分头安排人各屋子里连推带喊的,总算在二刻之内,把这200号人都集合在一起了。

火把的映衬下,老曾安排带来的几个炮手在东门炮台上把事先已经装好炮子的大炮炮口摇起来,对着沉闷的夜空,一炮一炮,又一炮,发了三炮,火光闪烁,炮声隆隆。

接着,他又把他来的路上就安排好的20人,也就是现在的哨长卫队,正步走到队列前面,老曾亲自喊口号,打了三排枪。三排枪声响过,几乎是同时,从西门方向,传来一排枪声,兵士们觉得诧异,老曾却知道,事情是一环扣上了另一环了。他向着自己这两哨人高声叫道:“弟兄们,我们今天的差事已经完成,奉九帅的令,咱们从东门撤出,”大家下面就哄嚷着,都糊涂了。几个哨官就你推我、我推你的想问曾曰广,这老曾哪有这个耐心,干脆梗着脖子大吼:

“大家听我的号令,齐左转,并两排,目标—东门,跑步—走!”

这二百人,就甩起胳膊,一路奔城东门而去。

估摸着也就是络腮胡子曾曰广带着队伍刚离开了天堡城东门有一刻钟,尊王刘庆汉带着1000余人就进入了天堡城。

刘庆汉经过北伐的苦战,又是广西出来的老资格,事情经历的也算很多了,可这回,他真是有些乐的蒙头转向了。发了一排枪,就进入了这丢掉的天堡城,简直是不可想象。

内城外城都空无一人,城墙的垛口上驾着多门开花大炮,城门上的灯笼还摇晃着闪亮,不断有太平军士兵们发出的欢呼声,在巨石砌成的大间仓库里,发现了还没归置好的那么多门开花大炮,单独放置在木箱里的炮子,铁盒的西洋牛肉罐头,一筐筐绳子绑着,麻纸包裹的腊肉,堆满了几大间仓库。

刘庆汉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他马上吩咐人清点一切物资,内城外城配置兵力,安排岗哨,同时,不准士兵们喧哗,城头不准挂出太平军旗帜,一切安排停当,他只带了几个人策马连夜赶回天京城内,他要亲自报告天王和城内的弟兄们,天堡城又回到了天国的手中了。

天王府内,最高的一座望楼之上,卢森伫立在上面,急切的望着钟山山麓,天堡城方向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声响也听不到,卢森在望楼上踱来踱去,心里就想,别是曾曰广这家伙不能服众,以至于计划流产了吧?要是那样,可就麻烦了,他眼下走的这几步棋都属于飞子儿啊,没有道理,没有根本,有的,只是自己认定的点,如果错了一个点,那么,没什么悬念,马上就满盘皆输的。

秦书萍站在卢森的身后,看着她走来走去,她的心里也急,可是,也不敢说出来,怕只怕,干扰了天王的计划和决心。她几次送上披风给卢森,都被烦躁的卢森推开了。

就在这时,从钟山第三峰方向,清清楚楚的传来轰鸣的炮声,三声炮响,隐隐似乎有枪声。

秦书萍欢喜的笑了,“天王,你听你听,真是炮响了呀!”卢森激动地以拳击掌,“好好好,总算这天京城能喘口气了!”这下,他却一刻也不想站在望楼上了,激动之余,一把拉住秦书萍的手,也不管秦书萍羞得面红耳赤,二人一起下了望楼,回到了寝宫。

秦书萍就想招呼几个女官服侍卢森休息,卢森想了一下,伸出手来,食指竖起,“一会儿尊王一定会快马派人来报信,我先和衣休息片刻,你们也打个盹,咱们等胜利的信使到来。”

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外来报,尊王到了。

卢森打量着尊王刘庆汉,只见他眉宇间洋溢着喜色,肩头身上都被露水打湿了,就忍不住的说;“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尊王刘庆汉拱手答道;“启禀天王,我们是亥时一刻到达天堡城下的,遵照天王的指令,就随处潜伏起来,约莫将近子时,天堡城里火把灯笼照的通红一片,人声喧嚷,片刻,大炮三响,排子枪响了三阵。我等就按天王的意思,回了一排枪。接着,就听到城楼就有口号声,踏步声也不断得传来,咱们的人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就直接进入了天堡城。”

秦书萍没等卢森吩咐,就给尊王刘庆汉端过去了一盏茶,刘庆汉赶紧躬身而起,点头称谢,接过茶盏,礼节性的抿了一口,哦,竟然是参茶,赶紧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又道“城上已经空无一人,弟兄们点检库房,发现俱都是辎重满库,”

说到这里,尊王刘庆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单子,起身双手把单子举过头顶,向前呈上,秦书萍忙着接过,递到卢森的案前,卢森笑了,他知道,一个好的开端就此终于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