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怒气
“邪灵化魔，”夜风下，那个男子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白灵儿的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般，一双玉手紧紧地抓在他的衣襟上，身子不由地缩了缩，颤抖着靠在他的身上。
“又是……邪灵化魔么……”许久后，那微带苦涩的声音响起，她仰起头望着他，低声道，“你……”
“放心吧，”冷霖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中不忍，不由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
轻轻的话语，两人的目光在夜空中对视，她忽然低下头去，轻轻地闭上了眼，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受惊了的幼鸟，又仿佛疲倦了的游子，整个人依偎在他怀中。
“嗯……”她略带疲倦地，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只要能在他怀中，一切再与她无关一般。
“咿昂”，夜风中，九婴那尖锐的啸声传来，仿佛新生婴儿的啼哭一般，他的双翼平展，数十丈长的身躯有如一座小山一般狠狠扑来，在夜空下划出一道呼啸的乌光。
冷霖冷冷望着那狰狞的身形，深吸了一口气，他紧紧搂着怀中的女子，身形侧闪，脚下一道道梅花虚影绽放。
只是九婴身躯虽大，动作却是极快，其中一个蛟龙头颅猛啸一声，转首咬来。那尖锐的獠牙上寒光闪耀，兀自夹杂着几丝血丝，腥味扑鼻间更显狰狞，
冷霖眼中寒光一闪，他的身形在夜空下忽地站定，身前一道道寒森青丝纠缠凝形，化为一柄三尺七寸的青剑。
“当”
一声脆响，那蛟龙头颅与青霜神剑相撞，冷霖身子一颤，只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险些一口鲜血吐出。他深深地看了九婴一眼，身形飞退，青霜神剑倒飞而回。
那蛟龙头颅为青霜一阻，当下也不追击，但见九婴那巨大的身躯轻巧的一个旋转，回过身来。
它蓦然张口，一道道暗青色的火柱从口中喷出，向着冷霖二人烧灼而去，
“毒焰！”冷霖瞳孔一缩，身形甫动，道道梅花虚影在那暗青火焰中越过。
无尽的暗青火焰烧灼，火海汹涌，热浪翻滚，避无可避，整片天际染都被染成一片暗青色。
冷霖眉头一皱，身形飞退，一道道七彩光芒闪耀，将他与白灵儿包裹其中。
白灵儿只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传来，带动着她体内的灵气淙淙流动，仿佛一条小溪般欢快流动，说不出的畅爽舒适。她不由得微微睁眼，却见眼前暗青火海滔天汹涌，但七彩光芒所过，竟是无声无息地消散，倒似这七彩光芒乃是这毒焰的克星一般。
九婴尖啸一声，熊熊暗青火焰间，整个身子飞动，九个头颅撕咬而来。
冷霖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不敢搓其锋芒，当下七彩光芒流转间，脚踏踏雪寻梅步法周旋飞动。
九婴怒啸一声，高高腾起，宛如一片巨大的阴霾遮蔽天日，竟是连那淅沥的小雨也挡住了。它的双翼竖斩，在空中划出一阵阵呼啸的刀风，铺天盖地地涌来，还未近身，便迎面而来一阵切肤之痛。
冷霖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女子，手中青霜神剑上青蓝光芒闪耀，一道道青蓝色的涟漪涤荡开来，
他长啸一声，不退反进，抱着白灵儿冲天而起，直刺九婴双翼，那一道道的涟漪涤荡，把他们从剑尖到他们的脚底整个护住，在夜空下宛如一道散发着青蓝波纹的天柱，美得动人心魄、
九婴身子一动，巨大的身形夹带着无尽的风雷之势在一片暗青火海间俯冲而下，腹下利爪寒意森然，向着两人抓来。
岂料冷霖陡然剑势一偏，从九婴身旁插过，竟是个虚招。
无尽的寒意呼啸，他抱着那个女子凌空而立，一道道霜风在那碧青色的剑刃上呼啸，“倏”地一声破空声传来，青霜神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蓝青光芒向着九婴背上直刺而去。
几乎是在青霜脱手的一瞬间，冷霖蓦然抬起右手，天际上，一道紫色惊雷轰然划落，淅沥的小雨中，他的手上一道道淡紫色雷电闪耀，依稀可见其中的紫电剑形。
“咿昂”，九婴怒啸一声，他的背上，那柄散发着蓝青光芒的神剑紧紧钉刺其上，鲜血喷涌，耀眼的蓝青光芒在灰鳞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显眼。
它双翼一展，便要
回过身来，只是他那九个头颅舞动的一瞬间，点点梅花飘香，一道快如闪电的紫光划过，
一道道梅花虚影绽放，那个男子一手抱着白灵儿，一手执紫电神剑斜劈而去。
“噗”，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九婴的一个头颅上鲜血喷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显现，其中隐隐有细小的淡紫雷电闪烁。
紫电乃是攻敌之剑，其锋利与爆发力都远非青霜可比，尤其是那伤口间跳动的雷电更是令九婴痛入骨髓，他怒啸一声，其他八个头颅血红着眼，纷纷追击而上、
冷霖一击得手，也不迟疑，脚下幽香点点，身形暴退，同时青霜神剑倒飞而回，护着他周身。
奈何九婴受伤后，上古凶魔的暴戾完全爆发出来，相比之下，先前的血蛟的凶性就仿佛月光下的萤火一般，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几乎是在青霜飞回的一瞬间，八个狰狞的头颅猛地撞上、
“砰”，
一声闷响，冷霖身子猛地一震，身形暴退，直退出数十丈外方才停住，甫一立定，却是“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溅在白灵儿雪白的衣衫上，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白灵儿身子一颤，抬起头来担忧地望着他，
“我没事，”冷霖啐了一口血，微微笑了笑，
白灵儿脸色苍白地望着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却见九婴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她不由得转过头去，却见九婴那鲜血迸溅的头颅上，一道诡异的乌黑光华亮起。浅乌的光华在那狰狞的伤口上流转，仿佛述说着古老相传的故事，有着异样的苍凉。
随即，在那略显灰暗的光芒中，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满是鲜血的肉沫竟是缓缓蠕动起来，直看得白灵儿一阵恶心，只是冷霖的面色却变了变，满是凝重。
“咿昂”，九个蛟龙头颅蓦然仰天长啸一声，那鲜血淋淋的伤口上竟是缓缓地复原开来，乌黑的鳞甲一片片地生出。
“怎么会这样？”白灵儿面色苍白地望着这一切，伏在他怀中的娇弱身子微微颤抖着问道。
冷霖深吸了一口气，他轻叹了一声，“这是九婴的天赋能力，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在瞬间复原，想不到……邪灵化魔竟然连天赋也能复制下来，这次实在是麻烦了。”
“那怎么办？”白灵儿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心，“那他岂不是杀不死的？”
冷霖低下头来，正看见她担忧的神色，他嘴角微动，笑了一下，“放心吧，就算如此，他也并非是不死的，上古年间，后羿便曾射杀过一头九婴，只要将他的九颗头颅一起斩下，他一样会死。”
“九颗头颅一起斩下，”白灵儿秀眉紧蹙，脸色苍白地望向九婴那庞大的身躯，心中不禁一阵发寒，莫说是一起斩下九颗头颅，便是只杀一个，看上去也是千难万难！
冷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仿佛是在宽慰一般，手中紫电神剑剑光闪烁，与青霜盘旋着一起脱手而出，向着九婴呼啸而去，
紫电闪烁，青霜环流，那一个个飞旋的剑影间，忽然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声传来，利爪寒光闪耀，那一头巨大的冰晶青龙钻出，道道寒意从那青冰鳞甲上散发，一道道淡紫色雷电闪烁，在其上环绕纵横，远远望去，仿佛一头不可一世的青龙皇身披紫电战袍在空中飞舞腾啸。
九婴怒啸一声，庞大的身躯再度冲上，双翼平展，宛如两柄锋锐的钢刀向着青龙划去，
“哧”
道道火星划过，紫电青霜本为一体，如今齐出，威力大增，那青冰色的鳞甲上只留下一道白色的长痕，竟是毫发无伤。
冰晶青龙怒啸一声，青色利爪抬起，道道寒意环绕间，紫电闪耀，威势逼人。
与此同时，那抱着白灵儿凌空而立的冷霖身形一动，右手间一片寒风呼啸，有若冰霜，那个男子在夜风中缓缓抬手，并指如刀，一道璀璨的蓝色刀芒在夜空下熠熠生辉。
“抽，刀，断，水！”
夹杂着无尽寒意的话语，那一道灿烂的光芒亮彻天际，在水面上竖劈而来，无尽的刀风呼啸间，竟是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水流湍急，竟是被其生生地阻断开来。
那一道刀芒灿烂耀眼，气势汹涌，仿佛整片山河也要豁然斩开一般。
“轰”，一声巨响，淬蓝的刀芒直劈九婴，鲜血喷涌，在其颈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九婴怒啸一声，但却被冰晶青龙与那无尽紫电形成的电海死死缠绕，脱不开身来。
冷霖眉头一皱，那伤痕虽深，但若要说斩下整个头颅，却是差的远了。这一顿之间，那幽幽的乌光再度亮起，伤口快速愈合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迟疑，左手抱紧了白灵儿，右手上一道淬蓝刀芒亮起，一道道梅花虚影在虚空中次第绽放，直冲入那片紫海。
刀光璀璨，在他手上凝而不发，那个男子在他的九个头颅间飘荡，手中蓝光耀眼，仿佛一柄绝世的神刀。
刀芒所过，鲜血喷涌如潮，伤口虽不及上次深，但速度却更胜以往，一道道刀影腾飞若蝶，乌鳞崩裂，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暴露，鲜血染红一片。
这，仿佛注定了是一个流血的夜晚，就连脚下那汹涌的怒涛中，竟是也有了那么一丝血色。
九婴疯狂怒啸，奈何紫电青霜环流，青龙猛攻，他的双翼四爪以及那九个头颅都被死死地缠住，脱不开身来。
那个男子，在这一片飞溅的血雨里，携美斩妖，淡淡的梅花虚影绽放，又有无尽血雨飘飞，映衬得他的身形如仙如魔，威势滔天。
“咿昂”，九婴忽然仰首怒啸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冷霖只觉心中一颤，背后风声呼啸，劲风吹袭。
他面色一变，还不及转身，却听怀中那一个女子忽然娇喝一声，
“小心！”
话音方落，一道耀眼的白芒从身后亮起。
“嗙”
一声脆响，在这宁静的天际下显得格外的清脆，飘雪仙剑散发着黯淡的白光倒飞而回，那个依偎在怀中的女子“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他的胸前，那一张俏丽的面庞上苍白而无血色、
“灵儿！”冷霖猛地转身，身形飞退开十几丈，焦急地问道。
那个女子苍白着面容，缓缓抬起头来，殷红的唇上鲜血吐出，她望着他担忧的目光，忽然无力地笑了笑，“你……是在担心我吗？”
冷霖一愣，望着她苍白的面容。
凄冷的夜风中，那个女子深深地望着他，眼中近乎是带着一丝哀求，嘴角上的那抹血丝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显眼。
他心中一颤，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灵儿望着他，那苍白的脸上忽然笑了出来，笑得那样的高兴，愉悦，如同一个天真的女孩一般，因为听话而被他的哥哥奖励了一块糖果，那么的纯真，纵使世间最美妙的手，也无法勾勒出其中十一。
“我没事的……”她微笑着，轻轻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倾听她的心跳一般，或许是因为过分的喜悦而带动了伤势，她轻轻地咳嗽着，脸上满是温柔和满足。
冷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豁然抬头，望着那在电海中呼啸着的九婴，尤其是那在舞动的巨尾，目呲欲裂，眼中满是森然的寒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望着怀中的那个女子，轻声唤道，“灵儿……”
“嗯？”那个白衣女子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苍白的脸上笑靥如花，
“你先睡上一觉，好不好？”那个男子轻声述说着，声音中罕见地温柔，“等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什么？”那个女子一愣，轻声问道。
但随即，她的身子微微一颤，那与她对望的双眼中，不知不觉中竟是泛起了一片血红，仿佛一片汹涌的血海，赤浪翻腾。
“睡吧，等你睡醒了，就都结束了……”
轻柔的话语，仿佛催人入梦的摇篮，女子那望着血瞳的一双美眸渐渐沉下，视线也渐渐模糊了下来。
她静静依偎在他怀中，渐渐入了梦乡。
那个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如哄婴孩入睡一般，他缓缓抬起头来，夜风中，那血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着夺人心魄的力量，散发着妖异的血色光芒。相比之下，九婴的那十八只眼眸却是黯然失色。
他一手抱着怀中的女子，踏前一步，血色的瞳孔中熠熠生辉，
“你不要以为……”
“我，真，的，杀，不，了，你！”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压抑着满腔的怒气，男子森寒的话语在彭蠡上空回荡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