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后睡得不安稳，这碗参汤有安神的功效，记得睡前让太后服下。”

千暖还在犹豫怎么混过这一关，跟着蒹葭迷迷糊糊走到了佛堂外，却听见了一个少女清甜的声音。绕过拱门，她便瞧见了一个身着金粉色宫装的少女，正低着头与一侧的宫女低声嘱咐着。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那少女抬起头，月光薄薄地在她的侧脸上覆了一层，她菱唇微翘，肤色如玉。她的脸孔撞入千暖眼中时，千暖整个人震惊地退后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贵人……”蒹葭扶住她，然后敛裾屈膝，“奴婢给贵妃请安。”

“不敢，蒹葭姑姑请起。”沈雪怡虚虚一扶，唇角划过一丝骄傲的笑意，看向千暖，“这位是……暖贵人吧？”

千暖终于回过神来，强行压抑住内心想要冲上去的冲动，颤抖着屈膝：“嫔妾见过贵妃。”

沈雪怡微微一笑：“这么晚了，暖贵人还不睡吗？”

“嫔妾，嫔妾来替太后娘娘抄写佛经。”千暖垂眸，不敢看她。在无人看见的袖子里，她双拳紧握，关节泛白。

“哦，倒是了，本宫今早听说永昌宫里上演了一幕有趣的戏码。霞妃姐姐也是，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让给了你。”沈雪怡掩唇轻笑，似是惋惜地摇了摇头，“夜色已晚，暖贵人可要早些抄完才是。”

千暖面色一白，然后突然抬起头，直视沈雪怡：“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嫔妾谨记。只是今夜太后乏了，怕是不会来佛堂了，贵妃的这碗参汤，恐怕也只能自己享用了。”

沈雪怡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暖贵人今日倒是令本宫刮目相看。”说罢，高傲地抬着下巴，与千暖擦身而过，身后的婢女端着参汤跟上。

“啊！”千暖忽然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蒹葭定睛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一碗参汤竟然已经全数倒在了千暖的手上。千暖坐在地上，下一秒便流起了眼泪，不知是疼的还是恐惧的。

沈雪怡看了她一眼，蹲下身道：“暖贵人没事吧？”

“我……你……”千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按耐住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低头道，“怎么办，太后还要我抄写佛经的……”

沈雪怡起身道：“本宫乏了，也就不久留了。婢女不长眼睛，本宫会替你好好罚她的。暖贵人，你好自为之。”

她哼了一声，带着贴身宫女扬长而去。

……

回到寝殿时，澜月还坐在桌边等着。

屏退了迎喜和迎福，千暖终于撕下了一夜的伪装，龇牙咧嘴地低呼：“澜月，快，快帮我上药！疼死我了！”她总算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了，她根本没想到那碗参汤竟是滚烫的。

早知道她就装作被沈雪怡撞了，当是手腕扭伤了还简单一些。

“怎么回事？”澜月小心地掀开已经与肉贴在一起的衣袖，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千暖看了看四周，亲自去关了窗子，然后才坐了下来。澜月看着她这番动作，便知才短短几天，她就学会了基本的法则。

“她，我是说你家五小姐，的字帖，还有吗？”她要以这个身份活下去，那么该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除非她可以离开皇宫，重新开始。

“有。”澜月不愧是一个聪慧的姑娘，当下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又道，“不过，都在修德宫。”

“你方便去拿吗？我现在就想要。”千暖迫不及待地说道。

澜月摇了摇头：“现在突然回去，容易让人怀疑。贵人放心，奴婢明早便寻个借口，回一趟修德宫。”她帮着千暖包好了手，然后开始收拾桌子。突然，她手一顿，低声道：“贵人，你，你是用这只手写字的？”

“是啊。”千暖转了转右手，满意地收了回去。

澜月脸色一变：“五小姐，一贯是用左手写字的！”

千暖不由睁大了眼：“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