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鸦人
那一整天,回到家乡的想法萦绕在子安的脑中,久久不散。从他下定决心离开魔索布莱城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令他丝毫不想再见到故乡的一草一木,不想再回到那个伤他至深的黑暗世界。
但是,如果他选择不归,那么他将会见到比魔索布莱城更接近地狱的景象。喀拉卡,一位曾经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挚友,将完全退化成怪物。贝尔瓦建议放弃他,让他自生自灭。相较于子安与贝尔瓦即将面对的,与喀拉卡变成的恐爪怪战斗,这个方案还算可以接受。
但,就算喀拉卡远离他们,他还是会亲眼看到他的退化。喀拉卡的境遇会永远萦绕在他心中,提醒他,他背弃了朋友。在他的余生中,他将会永远受此折磨。
没有什么事比见到魔索布莱城或以前的族人更令他排斥了,他宁愿一死,也不愿回故乡。然而,眼前的抉择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个抉择远超出他个人的爱憎。他从信念中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而现在,是他必须回报的时候了。他的信念要求他必须置喀拉卡的需求于自己的私欲之上,因为喀拉卡是他的朋友,而真正的友谊远比个人私欲来得重要许多。
后来,当他们扎营稍作休憩时,贝尔瓦察觉到子安神情有异,似乎内心正在激烈地交战。贝尔瓦离开不断拍打石墙的喀拉卡,小心地靠近黑暗精灵。
他好奇地抬起头。"你在想什么,黑暗精灵?"
子安过于专注内心的挣扎,完全没有回应对方的注视。"我的家乡有所出名的法师学院。"他的回答带着坚定的决心。
起初地底侏儒没听懂。但当子安的眼神飘向喀拉卡时,他便恍然大悟。
"魔索布莱城?"地底侏儒叫道,"你想回去那里,期望某个黑暗精灵法师愿意大发慈悲,救你的岩精朋友?"
"我要回去!除此之外,喀拉卡没有别的机会了!"子安生气地反驳。
"那喀拉卡就是毫无机会!"贝尔瓦大吼。"石头在上!黑暗精灵,魔索布莱城可不会这么快就欢迎你!"
"你的悲观主义也许是对的,"子安说,"黑暗精灵不会大发慈悲。
不过可能有别的办法。"
"你正被追杀呢!"贝尔瓦说。他希望这简单的几个字能动摇他朋友固执的决心。
"那是玛烈丝主母主使的,"子安反驳,"我的小朋友,魔索布莱城是个大城市,对我母亲忠诚,可不表示对其他家族有影响力。而我敢向你保证,我可不想跟我家的任何成员见面!"
"那,我们要拿什么去和黑暗精灵法师交换他的法术?"贝尔瓦讽刺地回嘴道,"我们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魔索有某城的法师如此做?"
子安拔出一把弯刀,两朵火焰从他淡紫色的瞳孔升起,他说出的话,连一向固执的贝尔瓦也毫无辩驳的余地。
"法师自己的命。"
班瑞主母花了很长的时间仔细打量玛烈丝。法尔,思忖看缚灵秘法的考验对她而言可能太过沉重了。玛烈丝曾经光滑的脸庞上现在布满忧虑的刻痕,她那一丝不苟的白发五百年来一直是众主母妒羡的焦点,如今却蓬乱不堪。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原炯炯有神、锐利警觉的双眼,现在却凹陷无神,困倦乏力。
"札克纳梵差点就抓住了他,"玛烈丝解释道,声音不寻常地嘶嘎作响。"子安已经在他手中,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儿子逃脱了!"
"不过,缚灵尸又重新追上他了!"看到班端主母不满的皱起眉头,玛烈丝很快补充道。眼前这位枯槁的老太婆不仅是全城中最有权势的人物,更是罗丝在城中的个人代表。班瑞主母满意,罗丝就会满意;反之,如果班瑞主母表示不满,就意味着灾难即将降临该家族。
"玛烈丝主母,缚灵秘法需要耐心。"班瑞主母平静地说。"现在还不算久。"
玛烈丝稍感放心。但是周围的环境随即令她紧张起来。她一向不喜欢班瑞家的神堂,这里的空间巨大到令人感觉渺小。法尔家族的整座建筑安置进来,绰绰有余;玛烈丝的家人和士兵总合的十倍数目,也不足以塞满这里的座椅。在中央祭坛的正上方,马烈丝的头顶上,巨大蜘蛛的幻影若隐若现,一会儿幻化成黑暗精灵女性美丽的身影,一会儿又回复成蜘蛛的模样。单独与班瑞主母坐在这巨大的影像之下,只会令玛烈丝更觉自卑。
班瑞主母察觉到客人的不安,便靠过来安慰她。"你可是获得了很珍贵的礼物,"她真诚地说道,"蜘蛛神后如果不认同你的手段与意图,是根本不会接受像席娜菲。赫奈特这样一位主母作为牺牲品,也不会赐予缚灵秘法的。"
"那根本是试炼。"玛烈丝卤莽地回答。
"就算是试炼,你也不会失败!"班瑞主母反驳道,"再者,玛烈丝。法尔,你很清楚接下来的荣耀是什么!当曾是札克纳梵的缚灵尸完成任务,你的叛子死了之后,你就会荣升执政议会!我向你保证,法尔家族将会过一段很长的安稳日子,没有其他家族敢觊觎你们的地位!一旦缚灵秘法大功告成,蜘蛛神后的思宠将会重回你们家族身上,保信你们对抗敌人。"
"万一缚灵秘法失败了呢?"玛烈丝贸然问道。"我是说,假如……"在班瑞主母震惊的瞪视下,她随即噤声不语。
"不准这么说!"班瑞主母斥责道。"连想都不准想!恐惧让你分了神,这样下去当然会招致失败。缚灵秘法有赖于绝对的意志力,也在试验你对蜘蛛神后的忠诚度。缚灵秘法是你信念与力量的延伸,如果你的信仰开始动摇,札克纳梵的薄灵尸也会开始动摇!"
"我绝对不动摇!"玛烈丝吼道,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我承认我儿的渎神行径,在罗丝的协助与祝福之下,我将会以最适当的方式惩罚他!"
班瑞主母松了一口气,靠回椅背上,点点头表示赞许。她必须尽一切努力支媛玛烈丝,这是罗丝的旨意;她也很明了,缚灵秘法的成功要诀完全在于自信与决心。涉入缚灵秘法的主母,得不时对罗丝宣示效忠,并表示一切都是为取悦罗丝。
不过,玛烈丝现在有了新的困扰,自己无法解决,只好来向班瑞主母寻求协助。
"那么,关于另外一件事……"班瑞主母提示她,表示开始不耐烦了。
"我现在很虚弱,"玛烈丝解释,"缚灵秘法占去了我全副精力,我担心会有其他家族趁虚而入。"
"没有任何家族胆敢攻击一个涉人缚灵秘法的主母。"班瑞主母指出。瑞烈丝知道她说的是经验谈。
"缚灵秘法是非常珍贵的礼物,"玛烈丝回答。"只赠与最强的家族,最强的主母,而他们自然受到蜘蛛神后的青睐。在这种情况下,有谁敢攻击他们?不过,法尔家族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们才刚结束一场战争,即使赫奈特的残兵加入,还是残破得不堪一击。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尚未赢回罗丝的思宠,可是我的家族却身居全城第八高位,今我得以晋身执政议会中,这一切都足以令其他家族觊觎。"
"你的忧虑根本不必要。"班瑞主母向玛烈丝保证,但她仍然垂头丧气。班瑞无奈地摇摇头:"我看我的话没什么用。玛烈丝。法尔,你要知道,你必须全神贯注于缚灵秘法之上,你没时间操这种不必要的心。"
"可是问题确实存在。"玛烈丝争辩道。
"那我来解决。"班瑞主母提议,"你现在回去,我拨两百名班瑞的家兵跟你一起走。这个数目应该足够保卫你的家园了。再者,我的士兵将会佩戴上班瑞的家微,这样就没有家族胆敢下手了吧。"
玛烈丝笑逐颜开,霎时抚平了几许忧虑的刻痕。班瑞主母慷慨的赠礼,可能暗示着罗丝对法尔家族仍有一丝关爱。
"回家去,专心完成你手边的任务吧。"班瑞主母接着说,"札克纳梵必须再次找到子安并杀了他,那是你跟蜘蛛神后之间的约定。
不过,别担心缚灵尸失败的可能性,也别担心时间不够用。几天或几星期,在罗丝的眼里不过是一瞬间;缚灵秘法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您会安排护送我吗?"玛烈丝从座椅上起身问道。
"已经都安排好了。"班瑞主母向她保证。
玛烈丝步下高台,行经一排排的长椅。她离开时,曾到一个人影从对面走向中央祭坛。大厅灯光黯淡,玛烈丝很难辨识对方的身份。
她猜想是班瑞主母身边的灵吸怪同伴,它常常出没大厅。如果玛烈丝知道那只员吸任早已因私人事分离开了班瑞家,她就会对那个人影多加留意了。
她脸上的刻痕会因此增加十倍。
"真可怜,"贾拉索走上高台,坐在班瑞主母身边道。"不过几个月,玛烈丝主母就完全变了个样!我都不认得了。"
"缚灵秘法是需要代价的。"班瑞主母回答。
"这个代价可是相当高昂。"贾拉索同意道。他直直地盯着班瑞主母的双眼,若有所思。"她会失败吗?"
班瑞主母咯咯地笑着,笑声听起来倒像是气喘发作。"就算是蜘蛛神后也不知道!我,嗅,我们的士兵应该会让玛烈丝主母放心地完成她的任务吧。至少我这么希望。你知道的,玛烈丝。法尔曾经是罗丝是恩宠的对象,让她进人执政议会,是罗丝的旨意。"
"事态的确是顺着罗丝的意志发展。"贾拉索轻笑道,他想起杜里登与赫奈特家族那场战争,达耶特佣兵团在其中扮演了枢纽的角色。
战争结果是赫奈特家族的灭亡,的确让法尔家族晋升全城的第八家族,同时也把玛烈丝主母送进了执政议会。
"幸运是站在受眷顾的一方的。"班瑞主母提醒他。
贾拉索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您是指玛烈丝现在一玛烈丝主母现在,"他看到班瑞主母的怒容,连忙更正他轻忽的态度。"仍然受到罗丝的眷顾?幸运会站在法尔家族这边吗?"
"我会认为,缚灵秘法抵消了神宠与种罚。"班瑞主母解释,"现在,玛烈丝主母的幸运与否,取决于她和她的缚灵尸手中。"
"或者取决于她那位不名誉的儿子,子安,法尔的毁灭。"贾拉索继续说道。"这位年轻的战士直有这么厉害吗?为什么罗丝不干脆亲自毁掉他?"
"他已经初彻底底,从内心深处背弃了蜘蛛神后,"班瑞解释,"罗丝的神力对子安毫无效果,而且她已决定让玛烈丝主母来解决这个问题。"
"看来真个大问题。"贾拉索很快地摇摇他的光头,吃吃笑道。他很快发现对方没有跟着笑。
"的确是。"班瑞主母阴郁地说道。她的声音渐弱,往椅背一靠,陷入沉思中。她比城市中的任何居民都清楚缚灵秘法的危险与利益所在。她曾两次向蜘蛛神后要求这份最贵重的赠礼,两次都透过缚灵尸达成任务,如今这个无人匹敌的宏伟家族,正是奠基于缚灵秘法的报酬之上,她永难忘怀其甘美的滋味;但是,只要一瞥镜中或水面倒影,就足以提醒她,为此她付出了多么沉痛的代价。
佣兵头子没有打扰班瑞主母的沉思,他也有自己的问题要考虑。
处于这么困惑不安的考验时期,对一个高明的机会主义者而言,当然是只有利益没有坏处。根据贾拉索的计算,缚灵秘法赐予玛烈丝主母,是达耶特佣兵团从中赚取暴利的好机会。如果玛烈丝成功,坐稳了执政议会的宝座,贾拉索在城中又多了一个雄厚的联盟;就算缚灵尸失败,法尔家族灭亡,这位小伙子子安的身价也会随之暴涨,对佣兵团可是不小的**。
当玛烈丝自魔索布莱城第一家族结束拜访后,回程中她不断臆测沿途野心勃勃的眼神。班瑞主母真是非常慷慨仁慈,她的态度应该就代表了罗丝的旨意,这么想不禁让玛烈丝露出了微笑。
即便如此!恐惧仍然包围着她。万一子安不断逃离缚灵尸的追杀,万一缚灵秘法最终还是失败了,班瑞主母还会如此大方地伸出援手吗?马烈丝在执政议会上的地位岌岌可危;法尔家族的前途也一样危在旦夕。
护送队伍经过菲布兰契家族。他们目前排名第九,可算是外强中干的法尔家族目前最具威胁的对手。黑勒温。菲布兰契主母此刻一定正站在她家的精金大门内窥视着玛烈丝的队伍,对她目前的地位垂涎三尺。
玛烈丝坐在魔浮碟上,俯视着随待身旁的子星与十名法尔家兵。她随后让目光游移于两百名班瑞家兵之中,看着他们身上别着傲视群伦的班瑞家微,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限在她自己寒酸的侍卫队之后。
黑勒温。菲布兰契主母看到这一景象,会怎么想?玛烈丝忖测着。
她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我们的最高荣耀就要降临了。"玛烈丝向她儿子保证。子星点点头,回以灿烂的笑容,并且明智地决定不要打断他母亲的兴头。
他暗暗感到莫名的忧虑。不少班瑞士兵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他以前并没有机会和他们打交道。一名士兵甚至偷偷向他眨了眨眼。
霎时,贾拉索在法尔家阳台上吹起魔法哨子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子星脑海中。
无须提醒,子安和贝尔瓦也明白前方远处通道口透出的绿光有什么含意。他们俩加快脚步上前警告好奇心起而急速往前走的喀拉卡。恐爪怪现在都走在队伍最前方,以他目前的状况,走在队伍后方实在太危险了。
当他们靠近时,喀拉卡突然转身,威胁地举起一只巨爪,口中嘶嘶作响。
"岩精。"贝尔瓦轻声唤道,希望借此唤醒朋友迅速退化的意识。
他们三人现在又折往东方行进,子安已然说服贝尔瓦采纳他援救喀拉卡的决定。贝尔瓦毫无他法,最后终于同意子安的计划。即使如此,就算加快速度往东行,他们也担心无法及时抵达魔索布莱城。自与灰矮人一战之后,喀拉卡的变化急转直下,现在他已无法说话了,甚至还常常威吓伙伴。
"岩精!"贝尔瓦再次呼唤,他和子安同时慢慢接近紧张的怪物。
恐爪怪停止动作,面露困惑。
"岩一精一!"贝尔瓦第三次吼道,并用担头用力敲打石墙。
似乎一阵清明的灵光突然闪过喀拉卡混乱的意识,他突然放松下来,结实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
子安和贝尔瓦看向喀拉卡身后的绿色光芒,担忧地对垒了一眼。但是,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洞里住着鸦人。"子安开口,缓慢而清楚地说着每个字,以便让喀拉卡听得懂。"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那个洞窟,如果我们想避免战斗,就不可以耽搁。要注意你的脚步,因为里面唯一的通路非常狭窄且不稳固。"
"喀一喀一喀拉一"恐爪怪吃力地说着。
"喀拉卡。"贝尔瓦帮他说完。
"里一里"喀拉卡突然住口,伸出一只巨爪往绿光的方向指去。
"喀拉卡领头?"子安受不了恐爪怪的挣扎,帮他说完。"喀拉卡领头。"他再说一次,看着怪物的大头拚命点着。
贝尔瓦不太同意这个提议。"我们曾经和那些鸟人打斗过,也见识了它们的诡计。"他说道,"可是喀拉卡没经历过。"
"恐爪怪的庞大身躯就足以吓退它们了。"子安争论道,"或许喀拉卡只要露面,就可以免掉战斗。"
"黑暗精灵,鸦人什么都不怕,"贝尔瓦摇摇头。"它们会毫无畏惧地攻击任何生物。你见识过它们的疯狂,不是吗?它们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了。甚至连你的黑豹也挡不住它们。"
"也许你说得对;"子安同意道,"不过就算鸦人展开攻击,它们如何能击破恐爪怪的厚装甲?它们又如何抵挡喀拉卡的巨爪?我们巨大的朋友可以轻松地把它们扫开。"
"你忘记从天而降的巨石攻击了吗?"地底侏儒直接提醒他。"那一击足以把喀拉卡一起撞下悬崖,"
喀拉卡退出他们的谈话,走向石墙侧耳倾听,徒劳地想挽回部分过去的自我。他感到一阵微小的冲动促使他敲打石墙;但这股冲动并没有比另一股一拳把黑暗精灵或地底侏儒的脸打碎的冲动来得强。
"我会对付任何在高崖上等着投石的鸦人,"子安回答,"你只要跟着喀拉卡,保持十来步的距离就好了。"
贝尔瓦抬起目光,注意到恐爪怪逐渐升起的紧张。地底侏儒明了他们一秒钟也不能耽搁,便耸耸肩,指承喀拉卡前进,他和子安则跟在后面。
"黑豹呢?"当他们转过最后一个弯处时,贝尔瓦对子安耳语道。
子安迅速地摇摇头。贝尔瓦想起关海法那次的悲修遭遇,便没再多问。
子安拍拍地底林儒的肩膀,祝他好运,便越过喀拉卡,首先进入寂静的洞窟。他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之后,便施展出没空术,悄然无声地升至半空中。喀拉卡站在洞口,运用锐利的听觉寻找任何可能的敌迹。
"前进,"贝尔瓦催促道,"拖延只会让情况更糟。"
喀拉卡迟疑地踏上那条狭窄而毫无屏障的小径,待信心渐增后,便开始加快速度。他们所选的路径起初看来是笔直通向对岸出口,但中途却转了个弯。
"黑暗精灵,你看到了什么吗?"经过平安无事的数分钟之后,贝尔瓦对着半空尽可能大喊道。喀拉卡此时已经走到整个洞窟的正中央,而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地底侏儒不禁感到毛骨惊然。没有任何鸦人现身;整个洞窟除了喀拉卡沉重的脚步声与贝尔瓦吱嘎叫的破靴子之外,没有一丁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