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_第5节 真身
雨，参杂着风哗哗而来，倾盆而降，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段一林背着小幽艰难地走在雨里，只觉得那女子的体重越来越压迫。
“咦，对面那里好像有山洞！”小幽忽然从段一林的背部伸直头，用手指着侧边的方向高兴道。
段一林朝方向看去，朦胧的山脚下隐隐约约有着一个石洞，段一林心里有点振奋，脚步轻松了起来。不一会便到达了山脚下，那是一个较大的山洞，深浅适中，环境也正好，通风透气，是歇息的绝好之地。
段一林好不容易把小幽背进了洞里，把她放了下来。此时两人全身皆是湿透，小幽脸上的轻纱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脸面上，仿佛透了明似的，桃腮杏面般的轮廓尽然展示。粉白色的衣裙大抵布料质地太好，一经潮湿，根本无法遮掩窈窕无双的体态，连乌黑的内衣风光也乍泄。
段一林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下子如此注意起小幽的形象，无耻地暗骂自己一声，急忙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拧干，才暗透口气坐了下来。
不远处的灰暗里忽然传来了小幽感激的声音：“谢谢你！”
段一林一时间有点愣住，想不到小幽竟然对自己道谢，太阳似乎从西边升了起来，于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啊——切”小幽触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段一林朝小幽看去，只见她早已摘下了面纱，那张千娇百媚的容颜在昏暗的山洞中有如一朵黑暗中的郁金香，花瓣上面还点滴着雨滴。虽然她的五官与西魂诧异很大，但气质却有着惊人的雷同，几可假真混淆，段一林差点被思忆牵引着。
冷风，这时从雨帘里吹了进来，段一林顿感鸡皮疙瘩遍体，之后便是深深的寒意。他心想，如若不烧火取暖，对面的那位女子准会受到风寒，只怕连自己也不可避免。
段一林想毕，爬起了身子，往山洞内走去。以他的经验，他完全可以断定这些山洞是一些猎人上山打猎时的歇息之所，里面一定会有干柴之类的必备。果不出其然，在山洞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柴堆，还有打火石。
段一林心里微喜，把柴堆搬了出来，立时烧起了一堆火，火光顷刻间照亮了山洞，温暖好比空气降临到身上，钻进了心底。
“过来烤烤火吧！”段一林办妥一切之后，朝小幽道。
小幽动了动身子，后背的掌伤痛入心扉，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弱弱道：“我连上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段一林见她并无造作，始知她受伤不轻，考虑了许久才走过去半扶半抱地把她扶到火堆旁坐了下来。不过他发现小幽全身的衣服依然滴水如雨，身子也冰冷如冰块，之前白里透红的脸色如今只剩下“憔悴”两字，恐怕与自己的相比好不了多少。
段一林见小幽此般模样，内心不免大吃一惊，禁不住道：“你不会生病了吧？！”
小幽摇摇头，强笑了一下，虚声下气道：“我可能是后背的伤势开始发作而已。”
段一林眉头一皱，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幽忍不住呻吟了出来，弱不接气道：“火辣辣地痛。”刚才还艳冶柔媚的她，如今看起来十足是一只病猫。
段一林觉得小幽的伤势变化得有点夸张，也不知道刚才那人的那一掌究竟是什么掌法，心里有点恻隐，忍不住起身到山洞内找来了些枯草铺在火堆旁，低声道：“你躺下来吧。”
其实不用段一林吩咐，小幽早就觉得全身疼痛，根本无力支撑坐着，直直躺了下去，全身颤抖了起来，火光照在她紧闭着双眼的玉脸上，那痛苦昭然若现。
段一林不知所措地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看了一直在发抖的小幽，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喂！你没事吧。”
“……”
回答他的是小幽轻轻传来的呻吟。
段一林方感事情的严重，急忙挪过身，摇了摇小幽的肩膀，只觉得她全身火烫，且人还沉沉的昏迷着，身上的衣服还能拧出水来。
“这……”段一林有点六神无主。
这到底怎么办？那男子一点准备都没有，平常镇定无比的他一下子有点仓皇不知所措。正不知如何的时候，小幽“啊”一声痛呼，把段一林吓了大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小幽醒了过来，还挣扎地坐了起来，牙关不停在颤抖着。
“你觉得怎么样了？”段一林如履薄冰问道。
“我、我好冷……”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扑到了段一林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之前还火烧如焚的身体一下子又冷冰如霜。段一林被她“豪放”的动作一时闹得不知如何面对，惊魂甫定之后才感到那女子不停在自己的怀里抖擞，而自己的双手都不知搁哪里才好。
许久，段一林似乎微叹一声，双手实在抬得酸痛，不得不放了下来。随即一见小幽身上的衣服还
湿淋淋的，不如帮她拧拧水也是好的。想着，便小心翼翼地实行起来，心里还真怕她又一次忽然间醒过来。
谁知刚好碰到小幽背腰部的时候，大抵是伤口处，有一股怪异的冷汗透心透肺，令他倍感惊奇。那人到底是谁，法力竟是如此高深莫测。
一想及那人，段一林便想起了“参日月之光，与天地为常。人尽其死，形未尝衰。九九归一，天地自逝！”似是口诀的话语。他默默地念了念，倏然间丹田内涌出了一股暖流。起先他觉得奇怪，不过随着自己体内的法力去接应那股暖流时，暖流瞬时间畅流全身。
多日受内伤而苦闷的胸口慢慢舒服起来，体内的蝶影也相续焕发，青光闪烁其间，原来那红青黑的三色光团中的“黑”似乎又淡去不少，如此更显得蝶影的“红”与九九玄法的“青”分外耀眼。
最奇怪的莫过于在段一林蝶影纷发的时候，小幽的身体却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化：她的周身忽然间闪耀出一道绯红的光芒，似乎与蝶影相互交映一般，不过强度跟力度完全无法跟蝶影相比。
紧接着小幽的身体“咝咝”地发出一些声响，身上起先淡淡的绯红光芒融入到了鲜红的蝶影里头。就在此时，她的背后光芒焕耀，一对蝴蝶般的翅膀柔然长出，闪闪发着淡红色的光彩，艳色耀目。
段一林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感觉之中的时候，他觉得小幽冷冰的身体逐渐变得暖和，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令他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异样的兴奋，仿佛自己的身体与对方的身体有血液同源之感。
就在这时，段一林头顶的青光大冒，九九玄法在他的体内如江河湖海之势涌出，奇经八脉有着说不出的畅通。如沐春风的感觉围绕在他的经脉里头好久，不过正当游走完一周天之际，经脉深处却风起潮涌出一股冰凉，与九九玄法的感觉有点相生相克，段一林顿感痛苦。
其实这股力量便是冥王魔剑里头的魔力，它终究还是无法完全与九九玄法混合成一体，多少还是会抵制，特别当段一林暗习刚才那口诀之后，九九玄法的修为突飞猛进，一时间引出了冥王魔剑的魔力，两者又相互相克起来。
段一林原先感觉自己驰骋在天际边上的，想不到忽然间来了个峰回路转，自己经脉经受不起，气血冲心，呕了一大口血出来。不过因祸得福，反而把内伤积沉多日的淤血全部排出，人顿感轻松。
正当段一林经脉混乱之际，小幽周身的光芒也闪烁不定，一下子全完散乱，那双蝴蝶般的翅膀也化作绯红的光芒消失殆尽。段一林只感到自己的身体顿时没有了依托，所有的蝶影销声匿迹，九九玄法和那股冰凉的力量无一而在，人失去了知觉。
小幽的神志起先昏迷不醒，不过一当段一林身上的蝶影焕发而出之时，她全身也有了血脉同源的归属感，并不知不觉间恢复了自己的真身，以法力融和到了蝶影里头，如沐春风。
其实小幽是一只蝴蝶，修炼有上千年，已可化身成人。浩浩无源的世间，除却人类这万物灵长外，其间还有无数的生灵，它们或能得天独厚或惊于奇遇等种种原因，修炼得道。譬如狐狸、蝴蝶、美人鱼之类，它们依着本身的灵性，修行非常，得道成人，实属不易。
不过人间传说，这些灵物往往本性难移，危害人间居多，向来也为人类所鄙视，一般把它们归为妖物，被列表在“斩妖除魔”之内。不过有些妖物深知人性，修行高深，不为一般人所知，也总能在人世间中体验人道，继续修炼。小幽原本是蝶群里的一只小蝴蝶，由于机缘巧合，得到许多外来的援助，反而修炼成精。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幽缓缓地醒了过来。她看到的是趴在自己身上还在沉迷的段一林，那张苍白的脸散发着淡淡的绯红，轮廓如何也挥不去那定格了的沧桑。小幽忽而地笑了笑，脸上绽放着无比的灿烂。
她的伤势不但早已完好如初，而且还在段意林无意间催动的蝶影里双行双休，从而得到了蝶族千万年集聚而成的力量，受益匪浅。
小幽静静地看着睡在自己胸口下的男子，那道刀疤令他看起来如此的独特，自己忍不住用手去触摸一下。她的指尖刚好碰到段一林的脸上的时候，段一林整个人却动了动，醒了过来，她只有急忙缩回手。
段一林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了有点紧张神情的小幽，而她睡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却趴在人家的胸口，心跳不由加快，慌忙之中放下小幽，站了起来朝洞口走去。
小幽眨了眨妩媚的眼珠，莞尔一笑，整理了一下自晚己的衣裳，发现身上还残留着段一林呕出的血迹，于是朝洞口那男子关心道：“你现在没事了吧？”
须臾，才传回那男子的回答：“这话应该问你才是。”
小幽咬咬下唇，微笑道：“我全好了。”接着顿了顿道：“昨晚麻烦你了。”
那男子
沉吟少许，方道：“你曾经救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你没事，那我也该走了。”说完走出了山洞，洞外雨过清新。
小幽急忙跟着走出去，追问道：“你要去哪？”
“去我应该去的地方。”
“那我可不可以跟着去？”
段一林停下了脚步，心里似乎有点奇怪小幽说的这话，片刻才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去？”
“因为……”
小幽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理由跟着他走，跟着他走又是什么意思呢？她心里有点嘲笑自己。
在洞口的段一林并没有说什么，红青两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爆开，清纯之中隐约带有一丝丝黑气，但相比之前，红青之色早已无比鲜艳。只见红青两色一恍，段一林瞬间便消失在半空之上。
小幽若有所思地看着段一林消失的背影，震撼于他一夜过后道法的飞进，当然之间也还有无言的失落。
两天过后，段一林出现在南蛮之地。
南方，位于神州浩土的南边，有着绵绵的千里大山，还有数不尽的蛮荒神秘。段一林生平第一次来到了此地，似乎跟自己熟悉的西南边陲有着些许相似，不过他并没有在乎些什么。
魔道的玄武门早在千百年前就已闻名江湖，一直雄踞在南蛮之地，有着与南蛮一样的神秘。不过要想找这样一个大门派，即使它藏得多隐秘，也算是易如反掌。
也许在所有人的想象当中，玄武门如此浩大的魔道派别定当会非同凡响，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段一林走进所谓的玄武门里面，不外就是群山，群山里依稀看到一些建筑，人迹全无，根本不具门派的模样，不过这样的门派反而令人多少感到不可思议的神秘。
段一林不快不慢地飞身进到了玄武门的势力范围，转眼间来到了山坳里一座阁楼前。阁楼一共有三层，面前有块横额——人间无道！横额上的隶字写得苍劲非凡，引人瞩目，不过当段一林仔细一看之时，落款人竟是乌源深。
段一林内心闪过一丝冷然，一抬手，红青的光芒在他掌心里汇聚，自然无比，立即之间汇聚成一只红青色的蝴蝶，蝴蝶展翅飞舞，朝横额凌厉打去。
段一林的法力还没到击中横额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声冷哼，随即阁楼内涌出一道强大的道法直撞蝶影。
“噗”一声低响。段一林凝聚而成的蝶影纷纷散飞，化作散碎了的光芒。
段一林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而阁楼内的那人却发出了“咦”的一声，显然是被段一林的道法所震撼。段一林未等对方惊讶完毕，身形早已犹如狡兔一般往阁楼内窜去。
如风似云！
随着阁楼内一阵“乒乓”作响，还夹有一个沉重的愤怒声此起彼伏之后，整栋阁楼瞬时间摧枯拉朽般地倒塌。在尘烟飞散的一刻，两道身影出现在阁楼的上空。
全身闪耀着梦幻蝶影的不外是段一林，而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刚才的对决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再反观对方，那人是一位古稀的老头，皱纹纵横的脸面布满惊怒交加的神情，嘴角还挂着些许血迹。
老头盯着一派淡定的段一林，冷冷笑了笑，沉声道：“阁下到底是谁？”
段一林抬眼看了看老头，道：“是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想找乌源深。”
老头瞳孔微缩，道：“阁下找乌门主有何贵干？”
“报仇！”段一林的目光停留在老头的脸上。
老头嘿嘿地笑了起来，道：“你是来者不善。”话未说完，伸指往嘴里一吹，一声怪叫响起，整个群山一阵震动，纷纷飞出了不计其数的怪鸟，怪鸟顷刻间便消失在群山的各处。
段一林不晓得这些鸟的出现是何用意，不过他并没有多大的震动。不一会，破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周围瞬时间便出现了三位年纪古稀的老人，着装与最先的老头极其相似，他们便是玄武门的护山元老。
其中一位年纪比其他稍大，身材也略高于他们的老者看了段一林一眼，沉声道：“老三，这是什么回事？”
老三紧接着道：“大哥，这人要硬闯玄武门。”
老大哼了声，用冷峻的眼光盯着段一林，缓缓道：“阁下好大的胆子，玄武门是由得你来就来的吗？”
段一林轻声道：“我也只想向乌源深讨回一笔血海深仇的债而已，别无他意。”
老大眼露杀气，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小子，就凭你也想讨公道？”
“不错，就凭我！”段一林淡然道。
老三深知段一林的修为，见老大有点不放对方在眼里，以免他吃亏，急忙道：“大哥，千万别小看这小子。”
老大冷冷一笑，道：“他即使有天大的能耐，我钟桥也要见识见识。”
“你有机会见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