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决心 下
（）
今夜确实是个不详的夜晚。
在萧文看来，吕虔的被围与夏侯渊的伤势，曹操这边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而桥蕤的战死，也让曹操获得了足够的收成。到此为止，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足够得出和萧文一样的结论，就是再将战局持续下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大汉并不太平，迄今为止表现的安分守己的刘表刘荆州与行将就木的陶谦陶徐州，在萧袁联军与曹操两败俱伤的时候突然就会有了为大汉除害的心思也说不定。这是谁都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是战局却一反常理的真的还在扩大。
倘或萧文知道荀彧为了收买张勋从而劝说袁术攻打扬州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为了让袁术今次表现的坚决些又再次向张勋付出了什么代价，萧文就不会觉着曹操今夜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利益了。
而且萧文也确实低估了曹操面对徐州陶谦这头老的掉牙的狮子到底有多么的渴求。
夏侯渊斩杀桥蕤的那一刹那，曹军并没有迸发出更多的热情然后燃烧更多的能量，这让萧文失望之余，也不得不佩服曹操的手段。因为相比较于袁术那边武将的名不副实，甚至相比较于萧文这里仅靠手段维持的武将之间的微妙平衡，曹操帐下的人手都显现了相当卓越的实力和忠诚。
夏侯渊斩杀桥蕤之后虽然一如既往的强势，但相比较他之前斩杀桥蕤的风光，在整个战局的表现其实也就不那么枪眼球了。不过曹操帐下并不是只有夏侯渊的。
真正两军相交的时候，先锋的作用到此已经发挥的非常彻底，接下来是左军的乐进李典和右军的曹氏兄弟表现的时间了。
相对于武力不错军略也不错的曹军先锋队长夏侯渊，身为哥哥的夏侯惇其实就不那么惹人眼球了。可是萧文偏偏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这现在仅仅是有些猛，但某些时候就变成了猛的一塌糊涂甚是猛的有些缺心眼的夏侯惇，曾经吃了自己的眼珠子。
对别人狠的人在乱世很常见，但是能对自己也这么狠的人，着实让人心里有些发毛，有些发颤。
不过今夜明显不是生死之战，夏侯惇也没有要爆发出“啖睛”壮举的决心，可就这夏侯惇也给萧文造成了很大的困惑了。因为夏侯惇冲锋的方向是吕虔被围的方向。
那里有在萧文看来武力并不十分突出的臧霸和武力非常不突出的徐荣。
夏侯惇的冲势一起，直觉敏锐的徐荣就开始尽量的把自己藏在重重人墙之后。而久跟萧文的臧霸，也绝对清楚萧文对于单挑的厌恶，再加上皇甫嵩教授给他的关于将军的职责，也让他开始思索将军孤身犯险的合理性，所以臧霸有意无意的也避过了夏侯惇冲锋的方向。恩，如果臧霸知道了这一课是萧文强烈要求皇甫嵩增加的，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对此深信不疑。
其实梦里身为宅男的萧文，单从“诡辩”的角度来说，长期泡在网上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的。
曹操右军总算受阻。萧文夸张的舒了口气。
可是今夜就以萧文的万人师团来说，萧文做不了这场战争的真正主角。
这场战争的真正主角，多多少少来说还是袁术。只要袁术不再继续犯二，那么萧文就绝不会有心惊胆战的感觉。不过决心要跟曹**磕的袁术，其实已经把“犯二”和“二货”这两个词阐释到了极致了。
桥蕤死后，镇守陈留很久的雷薄并没有直接出头面对来不及撤退的夏侯渊，而随着袁术远从扬州来支援的援军中，身份地位都低于雷薄但是武力值却绝对胜过雷薄不止一筹的纪灵却成了跟夏侯渊这局部战争的主角。
萧文不认识纪灵，可萧文听说过纪灵的三尖两刃刀。只见原本杀小兵跟切菜似的纪灵，在桥蕤死后看穿了雷薄的怯懦，然后豹眼环睁，一怒之下倒提三尖两刃刀直奔夏侯渊而去。
纪灵和夏侯渊谁的武力值更高些虽然也是一个极为吸引人的问题，可是萧文却没有心思继续关注下去了。两个高级武将的胜负，如果他们开的是单挑模式那么自然是极拉风的一件事，可现在是乱战，乱战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是像桥蕤那样实在太挫的话，一般是死不了人的。
当然，为流失所中是个极恶毒的诅咒，也是大部分牛人的死因。这个除外，一定要除外。
夏侯惇向着第四师冲杀了一阵，虽然也杀敌不少，但是却始终破不开第四师的防御，这样的话，救援吕虔和斩杀敌将两个目的都不能达成，让夏侯惇极端的失望，失望的情绪再加上对于夏侯渊的担心，夏侯惇终于舍弃了第四师转而向着袁军冲杀去了。
萧文这里压力大缓。不过同时面对夏侯两兄弟曹氏两兄弟外加乐进李典的袁军，可能就不那么幸运了。
不过袁术或者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吧，桥蕤死后，除过本就在陈留的雷薄，以及已经开始出风头的纪灵，像陈兰陈纪梁纲乐就这些人居然一个个的全部出现了。
袁术的战线罕见的居然没有崩溃。
对此萧文放下心的同时，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袁术在扬州的势力到底还有多少？就目前所知，可能就只有一个大将张勋一个上将杨弘坐镇寿春。这样说的话，孙策可能最近已经得到了袁术的信任？
这些事情还是交给郭嘉去打听好了，萧文把心思放回肚里，开始认真观察战局。亲自参加对战，尤其是今夜这般类似两个诸侯决战的规模的战争，让萧文获益匪浅，而且对于袁术曹操的分析，也从此不再仅仅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尤其萧文想到就在此刻，他身后有数百参谋部的学员瞪大了眼睛边观察战局，边不断总结着战争各方的全部正确或者不正确的命令，这是极大的财富，可以让萧文睡觉的时候都笑醒的财富。
可是好心情来的快消失的也快，第四师要面对吕虔近乎自杀式攻击的临死反扑，又要硬抗曹军为了救援吕虔层不出穷的各种战术，损失已经快要超出萧文的底线了。
而随着战事进行的越来越久，东方天空不可扭转的出现了鱼肚白。一整夜的战争，曹军依然表现着誓死夺回陈留的决心，而袁术这边却终于有了怯战的畏畏缩缩。
数万的士兵已经失去了高声嘶喊的气力，甚至于临死之时的爆发也显得不再那么惨烈。每个人都近乎机械的将自己手中的剑送到对方的要害里，然后再极尽所能调动身体的每一丝气力努力避开对方的刀砍中自己的要害，实在避不开的，就只好死给你看。
整个战场浓郁的血腥气让数百只前来觅食的各种兽类在远处徘徊不定。就算以它们简单的思维，也感受到了得到食物的风险可能是面临死亡，这让它们迟疑不决，也让今天的饥饿感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萧文也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撤军。河内的眭固要和第三师换防，所以河内目前在防务上其实是有些漏洞的，毕竟万人规模的调动难免会突发各种各样的事件，所以萧文有些不放心，如果今日第四师损失太严重的话，萧文担心河内会迎来冀州袁绍的觊觎。
但同时萧文又非常不愿意主动撤兵。军校学员在学习到更多战争理论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会沾染些书卷气失去些杀伐果决，如果萧文在今后的战争里还不能给予这一点足够的重视的话，可能萧文帐下的七个军团甚至还有中央军，战力都会下降一个层次。
军校强调的是整个集体实力的提升，很有扼杀普通人才的趋势，这一点梦里的萧文已经有了太多的感触，可现在却又无可避免。
不过萧文很快就不再纠结了。因为袁术那里终于还是有了大规模溃败的迹象。
战争的转折只是由一个袁军的普通士卒开始的。这明显年纪还嫌小的士卒，也不知道是袁术从哪里抓来的壮丁，他运气非常差，差到曹军的杀人魔王夏侯渊撇弃纪灵之后直愣愣的向他冲了过去，而他两旁反应快些的老兵都已经躲闪了开来，只留下他独自面被血染的狰狞无比的夏侯渊。
光是夏侯渊那染血的坐骑就让他陷入了某种恐慌，恐慌的程度从他那顺着裤腿留下的大小便就可以做出一个合理的评估。不得不说，新兵蛋子就是这点不好，他们的承受力太差了，就像现在这很勉强才能被称呼成小伙子的小伙子，面对夏侯渊的战马直接被吓到大小便失禁，然后就疯了。
是的，疯了。他凄厉的大叫一声，在夏侯渊的战马前蹄凌空踏死他之前堪堪躲过，然后更加凄厉的叫声给整个开始显得麻木的战场注入了新的活力，所以袁术一方瞬间出现了大规模的逃兵。
连执法官的刀都已经阻挡不住他们要逃跑的心了。这得多大的恐惧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所以袁术撤军了。
在袁术撤军的一刹那，隔着数里地的距离，萧文仿佛看到了曹操深邃的目光穿越重重阻碍向萧文看了过来。那目光平静，却又饱含各种情绪，让萧文顿时觉着五味陈杂。
萧文明白，今天或者明天，袁绍兵压青州甚至河内的战报就会摆上萧文的桌子，而曹操，也有了短暂的空闲出兵徐州。
不需要打下整个徐州，只要能够破了陶谦一两个郡的兵马，曹操就能够收集足够的战略物资，还有降卒。
用必死的决心吓住袁术，果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这真的可行吗？
起码袁术手下主簿阎象和大将杨弘貌似还有些能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