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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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你会娶我吗

便宜师傅朱言拿出这玩意时,态度太过随便,以致于若音从来没将这些玩意当宝贝。子衿说这东西厉害,她还以为是因为子衿太弱,看什么都厉害的缘故。——王礼贤为什么会认识这东西?哎呀有什么奇怪的,礼贤哥那么聪明,走南闯北的,认识这东西有什么奇怪?

王礼贤理了理思绪,简单说道:“是符咒,用来降妖除魔的。符咒也有高低之分,你手里是最顶尖的。”

若音两眼放光:“能卖多少钱?”原来便宜师傅是大好人!

王礼贤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你缺钱?”

若音笑眯眯地答道:“不缺,但我也不嫌钱多。”

王礼贤瞪她:“应急的救命符,谁舍得换钱?”平白拿出去,卖不到合适的价钱是小事,万一遭到小人记挂,反招来祸害。

隔间里的两人相顾无言。所有人散去后,子衿移步走到元秀清身边,停在三尺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唐突了她;不舍得太远,百余年的相思牵得他心口发疼,恨不得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揉进骨里,生生世世永不离分。

可他只剩下一抹魂体,连妖都不算,甚至不曾存在于她的记忆。除了远远观望,他什么都不能做。

元秀清半垂着头,盯着停着面前的足尖,心跳如鼓。半晌没听到他开口说话,她眼角慢慢泛出湿意,脱口打破一室静寂:“我订过亲了。”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怔。

子衿涩然道:“是肖家的公子吧?我知道。”

元秀清的声音里沾染着委屈:“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她觉得今日的自己十分荒唐,打着听戏的借口,瞒着家人来见一个陌生男子,与他没羞没躁地独处一室,还说出如此暧昧的话,像是幽会的姑娘在埋怨迟到的情郎。

明知荒唐,她还是来了。即使对眼前的人几乎全无了解,挡不住情丝蔓长。

如果他早一点出现,也许她不会这么快就答应肖家的提亲。

子衿很想安慰她几

句,可是伸出的手从她指尖拂过,什么都抓不住。他极轻地叹了口气,缓声道:“你大约不记得了。我找到你时,你才五岁,陪我说了半年的话。那时候你小小的,只有这么点高。”他比划了一下,眸间有笑意闪过,“后来你爹请人做法,在家里设了结界,我被挡在结界外,再无法走到你面前。”

百余年的波折,他越来越脆弱,这一世的元秀清转世,他甚至找不到她的投胎地。尘世辗转数年,得到一位道人指点才寻到宁城。那时元秀清已经五岁,一点也不怕他,每天笑嘻嘻地黏着他,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

外人眼里,元家的小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空气中伸手,仿佛想抓什么——其实她只想捉住他的手。议论声传到县太爷元耀辉的耳中,狠狠责罚了服侍的下人,并请来邻县最有名的法师设下结界,隔开子衿,不许女儿出门半步。

一晃十年过去,两人再次面对面,都分外感慨。

多年来,无论遭遇什么的挫折,子衿的态度始终平静,没有半点怨言。因为他知道,天地法则便是如此,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必要先舍弃最重要的。他舍弃了性命,舍弃了修为,惟求与她厮守。

元秀清更加难过。原来子衿早就寻来,是她先选择了遗忘,忘了幼时的同伴。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子衿与元秀清只顾着眼前人,都忘了问一句:为什么她会失去这半年的记忆。

“你喜欢他吗?”

子衿没头没脑地问道。他没有提具体的名字,但是元秀清知道,他问的是肖允,神色间有尴尬一闪而逝,继而变成迷茫。她托着脸说:“爹娘说他会是个很好的夫婿。”

子衿凝视她的双眼:“你觉得呢?”

元秀清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情绪,语气沮丧迷茫:“我不知道。”

肖家与元家的家世相当,肖允从小便常到她家里来往,互相知根知底。他长相俊美,进退有度,从来都不会招人讨厌。至于喜

欢,她还小,到今年九月初八才满十六岁,不懂得那种复杂的感情。心念忽地一转,如果她要嫁的人是子衿……

哎呀好没羞!元秀清蓦地脸红起来,抬手捂住发烫的双颊,眼神四处游移,生怕子衿看出点端倪。这副情态落在子衿眼里,以为她在为肖允害羞,等于默认了他的问题,禁不住心头又酸又闷,身形也变得飘忽起来。

“哎呀!你、你……”元秀清余光发现他的变化,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吓得叫出声,慌慌张张地起身走近,想扶却不知道如何扶。

子衿被惊叫声拉回心神:“怎么了?”

元秀清小心翼翼地瞧着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哪里放:“你没事吧?”

她在关心他?子衿顿时高兴起来:“没事,我很好。”只要她开心,那些苦都不算什么。

元秀清咬了咬唇,默默琢磨着什么,秀眉轻蹙,似乎十分烦恼。

子衿知她在想心事,既没有打听,也没有催她,静静等着她开口。半晌见她红着脸,飞快地问了一句:“你会娶我吗?”声音低如蚊蚋,细细的,迅速消逝在空气里,仿佛从未出口。

子衿先是怔忡,接着笑意便浮起,朝她走近两步,神色认真郑重:“你愿意嫁吗?”

“我愿意。”出乎意料,元秀清忽然抬起头,直视子衿的眼睛,一字一字,咬得分外清晰。那份坚定,与初次相遇时一样的灼热,丝毫没有随着轮回消退。

听到她的回答,子衿眸色更加璀璨,明亮如星光。漂泊了百余年的心瞬间有了着落,那些苦累和疲惫都有了价值。他半透明的手指拂上元秀清的脸颊,极小心地轻触,声音暗哑,所有情绪悉数都被压下:“等我。”

简简单单两个字,被他说得如同誓言一般,带着千钧的力量。魂体化形,哪有那么容易。无论有多么艰难、多么辛苦,他都愿意努力。

虚无的吻落上额头,元秀清鼻尖一酸,险些落泪。做了十六年的乖乖女,就让她叛逆一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