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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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五章 分歧

不过三日,巫泽的伤便痊愈了,八人准备回山,下楼去与鬼仙医告别。鬼仙医正在柜台之后,提笔书写着什么。陆离上前作揖行礼,毕恭毕敬说道:“托鬼仙医的福,师兄与徒儿们的伤皆已痊愈,故陆折柳前来拜谢告辞。”

鬼仙医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拉开抽屉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红玉葫芦放在桌面上,“拿去。”

陆离捏起红玉葫芦端详一阵,问道:“鬼仙医,这是?”

鬼仙医淡淡说道:“这是由五色奇花花粉配以人参、何首乌制成的续命良药,一共五颗,省着点吃。”

陆离道:“五色奇花?”

鬼仙医道:“五朵花瓣颜色各不相同,每五十年才开两朵,一朵被我制成这药了。”

陆离受宠若惊,拱手深深鞠躬,谢道:“多谢鬼仙医授药!您说每五十年才开两朵,想必另有一朵尚在人间,我...”

鬼仙医不耐烦地摔了笔,怒喝道:“另一朵被一个蠢驴踩成粉末了!唧唧歪歪地有完没完,赶紧给我滚!”

陆离不知他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见他怒目圆瞪,不敢再留,又向他鞠了一躬,领着众人匆匆离去。

他目送陆离等人离去,不屑地哼了一声,低下头,见纸上写满了“折柳”二字,另有一条粗线,横向贯穿整张纸。

陆离等人出了一指仙便未再谈及鬼仙医。屋外的空气果真新鲜,巫泽、化子墨、秦良在“牢房”闷了许久,终于得了自由,打闹着嬉耍着,一口气向前跑出一里之外,又原路跑回,范嘉志十分眼馋,巴巴地望着,却不愿松开牵着范子旭的手。

范子旭与陆离说道:“折柳,山顶屋子毁坏有些严重,我们在城中寻个木匠,上山修补吧?”

陆离点了头,领众人又寻到张匠家中,是张夫人开的门。张匠依然在树下编制着竹篮,只是愈加憔悴,形如枯槁,即使不懂医术之人,亦能看出他命不久矣。

张哥听完他们来意,一口答应,背上工具便要出门,出院门前,向张匠望了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范子旭知晓他内心想法,与陆离说道:“折柳,你带兰芝他们慢慢上山,我领着张哥先去了。”说罢,将黑剑无名夹于腋下,左手抓住张哥一跃而起,踏风而去。

张哥还未反应过来,忽得两眼一晃,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回荡在天地之间。

刘兰芝望着二人离去,“扑哧”笑出声来。

过不多久,范子旭与张哥便落在了山顶。张哥从未有过如此经历,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干呕几下,终于“哇”地吐了出来。

范子旭颇为愧疚,一手拍着他的背,说道:“张哥,实在抱歉,我见你担忧你老父亲,才想让你快些来回。”

张哥直起身,面色苍白,右手无力举起,摆了一摆,还未开口,“哇”地又吐,此次吐完才终于好受不少,抹了一把嘴巴,转身望去,见其中三间屋子的门窗毁坏的确严重。“你们做什么过了?”

范子旭想了一想,答道:“有猛

兽袭山,打得十分惨烈,便成了这副模样。”

张哥不觉有异,“哦”了一声,转头四下张望,说道:“我需要一些木材。”

范子旭道:“稍等。”便即刻没了踪影。

张哥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笑道:“果然是玄武门弟子,来去无影。”

约莫一刻钟之后,范子旭扛着一根与腰同粗的圆木狂奔而来,在张哥面前放下,竟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张哥,你要的木材。”

张哥张着嘴,将那圆木上下打量一番,惊叹道:“这木头,得有两百斤吧?”

范子旭笑道:“大约一百七十斤,接下来该如何?”

张哥道:“我需要将它锯断。”

范子旭道:“锯成怎么样的?”

张哥一手托腮,琢磨该如何表述,转身,发现地上落了不少断掉的木条,便捡起一条说道:“这般大小。”

范子旭点了头,握剑走至一旁,涌起气神,斩击骤出,将一丈余长的圆木劈成条条块块。张哥已无力再惊讶,只是取出工具,将门窗修补,过了一个时辰,三间屋子的门窗便尽数修好,完美如新。

范子旭忍不住赞叹道:“张哥果然技艺了得。”

张哥笑着摆了摆手,“靠手艺吃饭的,若是手中没有点本事,岂不是饿死了?”

范子旭微笑表示赞同,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要给张哥,张哥却是慌忙摆手拒绝,说道:“能为你们办事是张某的荣幸,这钱是万万要不得的。”

范子旭也不强迫,只是说道:“我听折柳说了,这山顶的屋子皆由你们所造,当初你们便说要报恩不愿收钱,既恩已报,我们便两清了,为何这次还不收钱?”

张哥挠头苦思,答道:“这材料由你们提供,我只是帮了把手。”

范子旭道:“材料好找的很,手艺却是万分难得了,张哥,还请收下。”

张哥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收下了银子,才要说些客套话,范子旭已抓住他胳膊,他顿时瞪大了眼,颤声道:“还来?”片刻之后,又有一声惨叫回荡在天地之间。

彼时,陆离等人离首峰仅有十丈距离,察觉有风刮过,又闻见惨叫之声。焕焕捂着嘴,笑道:“张哥又被师兄抓着下山去了。”

傍晚,一切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只是陆离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想起一月之后要面对西域之人,长叹了一口气:虽然答应师兄与焕焕,一个月后同去少林,可我怎么忍心使他们处于危难之中?要想编个理由让他们待在山顶是不可能的,除非在饭中下些迷药,然焕焕已有身孕,倘若下药,对她的伤害却是太大了。

范子旭推门入屋,见他愁眉不展,在桌边坐下,说道:“怎么,还在烦恼西域的事。”

陆离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心思翻过,忽说道:“师兄,能不能...”

范子旭直截了当:“不能。”

陆离直望着范子旭,说道:“可我话

还没说完。”

范子旭道:“你是想说,去到少林之后,倘若我们敌西域之人不过,要我领着焕焕他们潜逃。”

陆离顿时错愕,愣了半晌,说道:“师兄,你怎么知道。”

范子旭道:“你的想法我怎会不知?可就算我答应,焕焕会答应么?巫泽会答应么?子墨会答应么?”

陆离低下头望着桌面,又生哀愁,苦笑道:“也是,他们都不会答应的”

范子旭没有回话,走去书架边上,食指点着书籍,一本一本滑过,抽出一本《酒饮刀》,向陆离扔去,陆离双手接住,望了一眼封面,说道:“师兄,怎么了?”

范子旭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妨练练各家刀法,我看这本《酒饮刀》就不错,以你的资质,兴趣能练出点花样。”

陆离并非翻阅,只是站起,将《酒饮刀》放回书架之中,“师兄,我不愿练其他刀法。”

范子旭将《酒饮刀》再次取出,翻了几页,重新放回书架之中,向前走了两步,抬头望向横梁,虽有话,却不愿再说,只是嘱咐他早些休息,便出门去了。

陆离知晓范子旭是为自己好,不知为何,对于其他门派的刀法十分排斥。他思索再三,取出了《酒饮刀》,试着去读,才翻一页,顿觉头昏眼花,只好将它合上放回书架,而心神不得安宁,便出门回了厢房。

范子旭回到厢房,屋内仅刘兰芝一人。范嘉志与巫泽等人正在隔壁下棋,吵吵嚷嚷。刘兰芝见其弯嘴锁眉,放下手中刺绣迎上前去,搀住他双臂柔声说道:“子旭,怎么了?”

范子旭望了刘兰芝一眼,才要开口,话到嘴边便咽了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刘兰芝却是微微颦眉,楚楚可怜道:“连我都不愿告诉吗?”

范子旭勉强一笑,吻在她额头,说道:“我不希望将糟糠之气传给你。”

刘兰芝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说道:“糟糠之妻不就是承受糟糠之气的么?跟我说说吧,究竟怎么了。”

二人走到床边坐下,范子旭轻抚着刘兰芝脸颊,又叹了一口气,“一月期限很快过去,此次不如试刀大会那般,我们的性命紧密相联,若敌西域之人不过,我们怕是皆会遭殃的,故我寻到折柳,欲让折柳学些新刀法,好增添胜算,折柳却依是不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使性子。”

刘兰芝心疼地捧着他的脸,两根中指揉着他印堂,要将他两条眉毛抚平,“折柳听不进去就听不进去吧,有那么多人,还怕敌西域之人不过么?就算果真败了,死了便死了吧。今生能遇见你,我死而无憾。”

范子旭不再言语,将刘兰芝紧紧拥住,在她耳畔说道:“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陆离回了厢房,见焕焕笑迎上来,豁然开朗,紧紧抱住焕焕,鼻子嗅到了淡淡芳香,情不自禁说道:“娘子,有你真好。”心中却是想到:不能让焕焕随着我处于险境之中。

焕焕不知他心中想法,得他夸赞,便笑成了一朵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