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妃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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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皇家猎场 多方探查

第102章 出师不利 金鸡独立

纳兰半夏被其揽着一路滚下,斜坡中杂草荒凉隐匿碎石零星,协力缩身却仍是磕痛难当,却仍是紧阖着双眸,生怕被其觑出分毫破绽。待二人落至坡底,她仍是一动不动伏在其身上。却见半刻皆无动静,不住暗自思索,难道这尚书大人也摔晕了不成?

她正预备窥觑一番,倏地闻沉音寥寥,不住暗吃一惊。幡然觉有些不妥,她忙撑起身,亟不可待答道:“醒了。”她余音未落猛然回味不妙,既是昏厥过去、哪有这般容易苏醒,再言方才其还欲将自己独自抛在此地喂狼,实罪大恶极。她复又念今日出师不利,未捉到狐狸却又惹得一身骚。她愈想心间越发忿忿难平,随又佯作猝然起身后虚弱之态,猛瘫倒于其身。

“哎呦…下官浑身都痛,对不住啊大人。”她娇音孱弱起伏不定,稍歇后,尤意以肘部狠抵其腰腹吃痛处而缓缓爬起身,遂之无力倚于一旁。她无意间芊指摩挲下颚暗暗思索,这马匹都已被狼吞了,此地又离营处如此之远,自是不想走路回去,这该如何是好。

她眼珠稍转几圈,待落于尚书之身,倏地一明,续而启唇,协力佯作衰微道:“喔对了,尚书大人方才不是要回营搬救兵么?快去罢,回时记得给下官捎个担架来。”

“恩…”黑丰息蹙眉沉吟,腰腹一阵酸痛难当,浑身乏力,好在她起身离开,才得以稍喘。他垂眸深吸气,胸中略有起伏,心下有些后悔、方才下坡时就不该全心相护,也就不至于伤成这般,此刻看着她扶弱的样子,唇边的笑意不觉微冷,目光如寒。

“医士当真要留在此处?”他眯了眯眼睛,挑唇缓道,“狼群追上马,发现马上猎物不在,定会回来寻找,虽然现在滚下山坡,但凭林狼的侦察和灵敏,不用多久,就能找到。”

他半起身,出手捂住腰部,眉头微皱,不过一瞬即开,淡淡道:“也好,与其两个人都葬身狼腹,不如留下一个诱饵,等我回去,定当上表医士的忠勇,”他抬袖,手腕多处擦伤,所幸并未伤及筋骨,张了张五指,还算灵活。他暗中运气,平了气息,缓缓起身,回视相对一笑。

纳兰半夏素拳倏地于身际紧握,居然又提诱饵,真真令人不由得一悚。觑其容上浅笑,强抑下万般情绪,竭咧唇角,勾明弧上扬,应道:“呵呵,似乎大人说的也是……”

她冲其赔笑连连,脑中却速而环转未出半刻,恍然亟不可待续言娓娓道:“不过这狼能找到下官,也应能找到大人,下官还是与大人一道回去罢,大人无马、自然跑不过那四条腿的畜生,而且下官粗通的拳脚方才还未来及施展出…到时,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坐起身转首扩胸竭力活动筋骨,好使看上去还会那么两手。余色斜睨其面色无常,她随即暗暗生喜,幸得自己聪慧过人,不然早便被其卖进狼窝了。她心间顿畅然,扶地起身之际,幡然一股刺痛由脚踝直钻入心,险些痛呼出声。她不知何时跌伤了脚,却此时方觉察到,这下该如何是好。

她无措间再瞥其容,似还不晓得发生何事,方才那般对他,此时若让其帮忙必是不情愿,不定还会嫌自己累赘,到时把己一人抛在这荒郊野岭,即便不遇上狼也要被恶鬼之类吓得不轻。

她倏地心下一横,双臂使力撑地起身,伤脚轻抬独用单腿蹦跳,为显出技术尚优,几下跃至离其数步之遥,回身朗音泠泠:“大人,我们可以出发了。”

“一起?”黑丰息看向她,目光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嘴角噙着笑意,眼中却如是冰冷,疑问:“医士方才不是浑身酸痛,走路都困难么?”他盯着她似笑非笑,大有欲将她丢置此处自生自灭的样子。

然,当那女子一蹦一跳立到跟前时,他即敛了笑意,目光如沉,随后盯着她蹦跳的背影,面无表情道:“医士准备就这样跳着回去?”

纳兰半夏聆其语带嘲讽亦笑存面颊,心中恼怒不敢显露半分。她跳跃的单腿微停滞原地,圆瞪杏眸随其孤自越过己的身影瞥去几分愤懑,旋又无奈收回,此时,万不能得罪于他。全力蹦跳着随于其身后,丝毫未落。

“呵呵…习武之人身强体健,自然恢复得快。”清风静潇,携己碎音飘入耳畔,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狡辩之词。

他不等她回答,慢步跟上,扫了眼她的“金鸡独立”,轻讽一声:“还是单脚行路可增进血脉畅通,不愧是太医院医士,在危难时刻也能比常人想得深远,”他说罢,不去管她,径自朝前探路。他想,这片坡林自己并未见过,皇家猎苑占地极广,就算是苑内护卫也不一定全都逛遍,更何况林中深处不知潜伏着多少猛兽。

看来是出了猎苑护守的范围,他扬首稍蹙眉,想不会太久就会有人发现二人失踪,自己刚才乱箭射狼,应该也留下不少痕迹,若按着路线寻,应该也不会太难找到,只是,需要多久,林中危险,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今日没有来猎场,也就不会碰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就算遇到狼群,如果只是孤身一人,快马加鞭说不定也能甩开,可现在成这狼狈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拜她人所赐。想到这,他才忆起身后人,蓦地回首,眼中带了几分冷意。

纳兰半夏正犹豫如何复其后语,又见其拔步而离,急忙三步做两跳至与其近些,二人行进间脚步婆娑,音细碎掺于空廖风中,隐隐带着抚平恐惧的温柔静凉。

她放缓了跃步,眼眸觑其细察四周,好奇心起、遂跃至其身畔学其一般左眺右望,映入眼眸皆茫茫绿色,极是好看。她惑于此景,唇齿张合顺心所想漫而道:“其实跳回去非并下官本意啊,若是有人背…就……”

她顾盼少许而未曾有所得,转眸间忽撞其阴鸷视线,脖颈陡然一凉,瑟缩转言道:“下官也绝不会麻烦那人的,”她跳着上前几步,又庆幸又后怕的心境、搅得满腔心思更是复杂,混乱之下又急急向前跳了几步,可凝视前方怎也寻不出出路,便只得停步又回眸堆讪笑。

“尚书大人快来,我瞧着这里安全一些,”她冲其招手示意,脚步碾于原地、觉察自己未免太过谄媚,无端让人看了笑话,续款款言道,“况且尚书大人不通武艺,还是不要离下官太远为好,以免下官到时无法保护你。”

黑丰息看到她眼中隐隐的惧色,眼中?阴冷地视线蓦地收回,又恢复一往常态,面色淡淡,林风吹拂,青衫与发同舞微扬。他淡淡地看着她单脚左跳右看,自以为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回眸一露皓齿,额边青丝拂过星眸,才蓦地发现眼前女子也算姿色上乘,虽不似江南温婉如静,却也独有一番韵味,许是出自西域缘由吧。

他眸光闪了闪,不再前进,而是到她所站的地方寻一块石壁坐下,启语:“既然找不到路,就等救兵吧,如果不巧狼群比护卫先找到我们,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平淡的语气看不出喜怒,不比之前的调侃作弄,却似内心真实想法,而且就她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多少路,难道还真让自己背不成?

他想到这,眉宇微皱,顿时否决了这个想法,下一秒即舒展扬眉,微抬头看着眼前人道:“医士站着不累?不如坐下聊聊天也好。”

纳兰半夏单脚立着已是极其费劲,可在他一眨不眨的凝视下也不敢妄动,只能硬生生地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她凝眸睨其缄默神色深沈,亦不知他在思索些什么。

她眉心随莲足渐生的疲累越蹙越紧,贝齿轻咬朱唇只待他启唇开言,须臾,瞧他终有所动作心大喜,立即落座其身旁大石。她素手轻揉脚踝,满是松懈下来的喜悦,但聆他语心又一沉,叹息随唇齿溢出:“哎……”

她眼觑四周茫茫绿野尽数懵懂无错盈于心间,若是狼真的追来了……她不由心惊肉跳,不敢再深思,惊扰中不知该聊些什么,暗啐其竟如此心平气和坐等狼群,只随便拿了个话头信口敷衍道:“好啊,唔…尚书大人怎还未娶妻啊?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啊。不然以后尚书大人家大业大,却无子孙相继怎么办?”她顺言心底好奇渐盛,念及此番亦不知是否能得以生还,也就赞先不去管其恼怒与否,瞪大双眸望其,只盼能得到解释,好一解心中困惑。

黑丰息双眸稍垂,淡淡掩笑,开口问道:“医士似乎很关心我的家事?”顿了顿,他复抬首看着她,目光深锁,若有所思道,“医士觉得,我业已算大成了么?”

纳兰半夏咧唇轻泄讪笑,风浮碎发蔽眸光潋滟,侧首左右转凝远方,应声:“下官与大人同处官场,自然要相互关心了,”她被他话语所怔,还不算业大么?

她凝睇其腹徊少许,沈思其话中深意,犹疑道:“不算?”她忐忑问出半句又恐其恼,遂含混道,“算不算大成全看你自己了,”她睨其有不答之意,连又追问,“大人还没回答下官的问题呢?”

黑丰息淡扬着弧不说话,只是深邃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静静地平视眼前的草地。良久,他听到她的追问,才抬起头,四目再次相对,眼底恢复一片静然,不起丝毫波澜。

他嘴角微扬,挑眉道:“既然医士说事业大成与否由己凭论,那本官自认还未到大成之时,即是如此,又何必急于娶妻立室,至于无子相继,本官膝下已有子继,虽稚女并非嫡亲,却是视如己出,”他稍停顿,看着眼前人似笑非笑道,“本官之内事让医士如此关切,实在操心了。”

他语气不经意又回到自称“本官”,而刚才一番经险、竟忘了这官职称谓上的变化,适才想起就微皱了眉,似为自己不知不觉中简用“你”、“我”相称略感不妥,当下便矫正了去。

纳兰半夏朱唇微撇,不满其搪塞言辞的话语尚在口中打转、便被他诡异笑容吓得咽了回去。她状似无意地扯开视线、又凝风姿摇曳的连天碧草,尤带三分意犹未尽。

“可是…”她聆他后语终打消再问念头,略带不满愤懑自石上起身,素手大力拍打裙褶灰尘,而后提步又蹦跳几步,略略舒气,抬眼望青嫩绵延天际,料想若如此形状蹦回去,定十分劳累。

她立定后望他,催促道:“那咱们就走吧,说不定猎场的护卫都来找我们了,快点过来,”她眼觑他一步步踏近,眉梢渐弯,有个人搀扶着也不错,何况是当朝尚书。

黑丰息耳鼓轻挑,周围有急促的脚步声,眉宇顿时一蹙,直到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所幸是卫兵一路查到这里,而不是狼群追了上来,否则带着这半残人怕真是难逃一死了。他起身掸了掸已经发皱的外袍,对上迎面心切的猎苑护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大碍,然径直走到随骑的马匹前,翻身而上。

他微俯,看了眼依旧单脚独立的女子,复又转向护卫交待一声:“好好照顾医士,安全护送她回府,”末了他又转眉一笑,“今日与医士游园一番,怕是终生难忘,下次若有机会,本官定当回报今日之行,找处更刺激的去处邀医士同游。”他挑唇上扬,转身蹬马在一众护随下、奔离那广褒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