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照神交
心照神交
如媛坐在乔柏舟的书房里，两个人彼此交换着信息，整理着近两个月发生的大事件。
她在苏州的矿厂仓库撞见明诚，紧接着樱花号被炸毁。
除夕夜乔柏舟遇见于曼丽，和明家有世仇的汪芙蕖被刺杀身亡。
海军俱乐部陈炳和明诚会面，于曼丽和明台出现在烟花间，陈炳身亡。
这一桩一件串联起来，没人觉得这会是个巧合。
其他数不清的小巧合更是佐证了两个人的猜测，如媛和大哥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答案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先生，和汪曼春会面的人是明家的佣人，明诚的养母，桂姨。”乔宇推开房门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人深思。
“明诚的养母？”乔如媛有些惊讶。时隔20年，对于她来说的确太过久远，没人会主动跟她提起这段往事。
乔宇是乔家的百事通，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自封一个乔家情报处处长，这大上海的故事如数家珍，自然是绘声绘色的重演了一段可怜的孩子被养母虐待然后被好心人收养的故事。
他口才太好，乔如媛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没办法把他嘴里的‘孤苦伶仃楚楚可怜被百般虐待’的孩子跟现在这个温和清俊的挺拔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大哥，乔柏舟哭笑不得的看着乔宇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演绎当年的往事，真想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去，终于忍无可忍的挥手示意乔宇退下，揉了揉生疼的脑仁。
“虽然乔宇说的有点夸张，和事实却也相去不远。”
虽然乔柏舟的经历也十分曲折，但好歹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作为唯一的儿子，童年还算是万般宠爱。所以听说这种被虐待的孩子，怎么也会让他心生叹息。
原来，他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如媛得到了大哥的确认，心中划过一丝心疼。
怪不得他看起来一副清冷孤高的样子，怪不得她明明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好感，他却还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这样的身世，难免让他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渴望而恐惧。
乔柏舟扫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辉的自家妹妹，觉得头更疼了，语气郑重。
“汪曼春的眼线已经派到明家去了，看来，不仅仅是我们觉得明家有问题。别的我不管你，但是不要搅合到有危险的事情里去。”
如媛神色一整，“哥，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明家香的香水发布会在上海饭店举办，上海滩数得上的商界人士悉数到场，自然也少不了乔柏舟和乔如媛。
明诚从她一进来就已经发现了，今天如媛选择了一件亚麻色的印花长裙，柔顺靓丽的头发在发尾烫了卷，显得比平时稳重大方却又妩媚了些，她温柔的挽着自家大哥和其他人打招呼，显得温婉极了。
他发现她似乎偏爱浅色的衣裙，偶尔会穿旗袍，但多数都是洋装。不若其他女孩子都追赶流行的把头发烫卷盘起，她的长发总是散落下来，更加衬得她本来就小的瓜子脸只有巴掌大小，温柔似水。
察觉到了一道几乎不错眼的视线，如媛本来在心里埋怨对方的没有礼貌，看过去却发现是明诚，她有点意外他的大胆，举起手里的酒杯遥遥的跟他点点头。
直到如媛举起酒杯来跟他打招呼，明诚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竟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他有些脸红，此地无银的转过身再也不敢看向那边。
如媛见惯了他穿西装配大衣的样子，他这一转身，黑色燕尾服勾勒出来的劲瘦腰身收入眼底，她心意一动，暗叹他的好身材。目光收回，嫌弃的看向自家大哥。
乔柏舟感受到了身旁不善的眼光，好笑的问她，“怎么了？”
“唉，岁月催人老啊。”如媛幽幽的叹了口气，“想当年乔先生好歹也是宽肩细腰，身材让人流口水，现在都一去不复反了。”
如果不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动手，乔柏舟恨不得狠敲她十几个暴栗。“你大哥我现在也不差，这上海滩谁不说我玉树临风？”
“跟那些大腹便便七老八十的商场老狐狸比，你自然是玉树临风鹤立鸡群啦。”乔如媛不怕死的调侃，调皮的趁着乔柏舟伸手之前松开了挽着他的胳膊，“大哥，你先聊着，我去找点吃的哈。”
乔柏舟无奈的虚点着她离开的方向，跟身边的合作商抱怨，“你看看，我们家没规矩的孩子，连她大哥都敢打趣了。”
“明诚先生，找你有点事，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摆脱了自家大哥的视线，如媛自然是第一时间找到了刚刚牵动她思绪的罪魁祸首。
明诚正在和宾客寒暄，虽然仍然有些尴尬，可是如媛大大方方的态度让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对方打了个招呼，跟着她走到宴会厅的角落。
“找我什么事？”明诚有些不自在，看她的眼神有点躲闪。
他这才意识到，这似乎是苏州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说话。
“我还以为是你有事情想要找我，不然刚刚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如媛微微抬头，眼神是她一贯的清冷和透彻，却带着调侃的笑意。
“我……”明诚窘迫的想要解释，却发现刚刚近似于浪荡子弟的行为根本无从解释，他急得有点脸红，面上却还尽力想保持一贯的严肃，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纠结的状态。
“你可别告诉我，你刚刚盯得是我大哥。”如媛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乔先生在上海呼风唤雨，我想跟他说话有什么不对吗？”明诚避开了如媛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心里却极度狼狈。
如媛颔首，微微向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些。
明诚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慌’，可是看她越来越近，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躲什么呀？”
如媛好笑又好气，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决定暂时先放过他，“我有正事跟你说。”
大概是她的信用度实在太低，明诚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发现她神色不似作假，不情不愿的靠近了她，附耳过去。
在他的耳边，女孩子吐气如兰，他的耳朵霎时间一片通红，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旖旎心思，可好歹定力足够，保留了一丝理智认真地听她说话。
“前日烟花间，汪曼春约见了你们家的帮佣桂姨。”已经决定了不逗他，如媛倒是言简意赅，没有一个字的废话。说完了之后就立刻退开，给他留下思考的空间。
明诚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一凛，神色一正，旖旎心思尽皆退去，立时联想到了‘孤狼’，“你确定吗？”
如媛提到正事，自然也十分正经的点点头，“我大哥亲眼所见，乔宇哥跟着她见她回了明家。”
心里的怀疑得到了确定，明诚的心情很复杂。
若说他之前还有些隐秘的期盼，现在这个消息就将他的期望打得粉碎。他有些茫然，终于想到要跟如媛说声谢谢，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乔小姐……”
如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不是往常游刃有余的样子，而是**脆弱的那么容易受伤。
她摇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余光扫了下周围，偷偷的牵起了他的左手。
明诚一愣，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了两人的手。
如媛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像平时跟哥哥撒娇一样晃了晃，语气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大概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对不起，我帮不上忙。不要难过，谁说没有妈妈的人就不能幸福？你一定会幸福的。”
她大概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说的话有点像在哄小孩子，可却神奇的抚平了他心中的繁杂思绪，让他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情绪。
明诚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开，却给了她一个从他们认识以来第一个真心的，宠溺的，温柔的笑容，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