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武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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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三十一章 胸有成竹

练过掌力的手,当然瞒不过徐伯.

握过刀剑的手,也瞒不过徐伯。

甚至连学过暗器的手徐伯都一眼就能看出.

但风风练的是鸳鸯腿。

所以她瞒过了徐伯。

徐伯现在才明白她的腿为什么能夹得那么紧。

这也许是只因为他已有很久没有接近过女人,没有接近过女人的腿。

一刹那间,她已踢出了五腿。她踢得很快。很准确,而且很有

这点徐伯看得出。她停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脸红,也没有喘

徐伯目光闪动道“这是谁教给你的?”

凤风道“范大姐她始终认为女人也应该会点武功免得被人欺负。”

她抿着嘴一笑,又道“但她认为女人就算练武也不能将双手练粗因为男人都不喜欢手粗的而且她还说……”说到这里,她的脸忽然红了。

徐伯道“她还说什么?”

风风……女人的腿越结实,越有力就越能让男人快乐……

徐伯看着她的腿想到那天晚上她腿的动作。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

他已有很多年不再有这种**。

凤凤眼波流动,已发现他在想着什么,突然轻巧地躲开红着脸道“现在不行,你的伤……”

她拒绝,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要拒绝只不过因为她关心他。

对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这种话更**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万个男人中最多也只有一个能控制住自己的**”

幸好徐伯就是那唯一的例外。

所以徐伯只叹了门气道“看来你那范大姐不但狠聪明而且很可怕。”

风风道“她的确是的,但她却说越可怕的女人男人反而越觉得可爱。”

徐伯微笑道“这句话我‘定会永远记得。”

风风眨了眨眼道“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徐伯道“我相信。”

风风欢喜地嚷道“你肯让我去了?”

徐伯道“不肯。”

凤风几乎叫了起来,道“为什么……为什么?”

徐伯道“你就算能离开这里,也无法到达申盟。”

他沉着脸又道“这条路上现在必定已到处都有他们的人,你不认得他们他们一定认得你。”

风风道“我不怕。”

徐伯道“你一定要怕。”

风风道

徐伯道“据我所知,独孤川的手下至少有五十个人能活捉你,一百个人能杀了你”

他当然知道。

独孤川的手下以前就是他的手下。什么不让我去.因为你还是不信任我,还以为我会出卖你,你…。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我的心?”

徐伯长长叹息了一声柔声道“我知道你要走是为了我,但你知不知道,我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

风凤用力摇着头,大声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懂。”

徐伯柔声道“现在你也许已有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对这件事他比以前更有信心因为他已发觉自已并没有那么

他既然还能有**就应该还能有孩子。

风风终于勉强忍住了哭声道“就因为我已可能有了你的孩子,所以才更不能不去。”

徐伯道“为什么?”

风风抽泣着,一字字道“因为我不该让孩子一生出来就没有父亲”

这句话就像条鞭子卷住了徐伯的心。

凤风凄然道“你自己也该知道这已是你最后的希望你绝不能再失去这一组人你的仇敌不止独孤川,还有申祖,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问也斗不过他们你就算还能活着出去也只有死。”

这些话她刚才已说过不过现在已全没有恶意。

她每个宇都说得那么沉痛,那么恳切。

徐伯无法回答更无法争辩因为他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对

风风凝视着他,忽然在他面前跪下,流着泪道“求求你为了我为了孩子,为了你,你都应该让我去,否则我宁可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徐伯又沉默了很久终于字字缓缓道距离申盟不远的小城镇有个镖局,以前的主人叫武老刀武老刀死了后镖局已封闭。”

风风眼睛完了失声道你……你肯了?”

徐伯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道:“你只要一走进那镖局,就会看到一个又矮又脏的跛老人.他一定会问你是谁,你千万不能回答连一个字都不能回答,要等他问你七次之后,你才能说潜龙升天’,只说这四个宇,他就明白是我要你去的了。”

风风突又优倒在他腿上,失声哭泣。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达时应该悲哀?还是值得欢喜。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总算有一线希望。

但又有谁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希望呢

这密室的确建造得非常巧抄。

风风潜入池水找着了水池边的柄把手轻轻地扳,就觉得水在流动。

她顺着流动的水滑出动去往上一升,就发觉人已在井里。

抬起头,星光满天。

好灿烂的星光她好像是第一次发觉星光竟是如此辉煌美丽。

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连牌子里都充满了笑意。

无法不笑,无法不得意。

“没有人能欺骗徐伯,没有人能出卖徐伯”

想到这句话,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现在她当然还不能笑得太开心,等等徐伯已绝对听不到她笑声的时候。到了那时她便要怎么笑都行星光满天。

个美丽的少女慢慢地从井里升起,她穿的虽然是件男人的衣裳但湿透了之后就已完全紧贴在她身上。

星光下,湿透了衣袋看起来就像是透明的。

淡淡的星光照着成熟的胸,纤细的腰,结实的腿……照着她脸上甜密美丽的微笑照着她比星光还亮的眸子。

她看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子,水中的女神。

夜很静,没有声音没有人。

她忽然银铃般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无论她笑得多开心,都是她座得的。

因为她不但比别人美丽也比别人聪明甚至比徐伯都聪明。

为什么少女们总能欺骗老人?甚至能欺骗比她精明十倍的老

是不是因为老人都太寂寞?所以对爱情的渴望反而比少年更强烈?

所以连一个目不识丁的少女,有时也会令一个经验丰富的容智饱学的老人沉迷在她的谎言里。

是她真的骗过了他?

还是他为了要捕捉那久已逃出的青春所以在自己骗自己。

无论如何,青春总是美丽的。”

自由更美丽。

风凤只觉得自己现在自由得就像是这星光下的风全身都充满了青春的欢乐,青春的活力。

她还年轻现在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到哪里去就能到哪里去。

“没有人比徐伯聪明没有人能令徐伯上当”

她忍不住现在她随便想怎么笑都行。想笑多久,就笑多久想笑得大声,就得大声。

可是她笑得好像还太早些。

突然间,她笑声停顿,她看到了条人影.

这人就像是幽灵般动也不动地站在黑暗中站得笔直。

凤风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一双野兽般阎闪发着光的眼睛。

她突然觉得很冷不囱自主用双手掩住了胸膛,低声喝道“你是什么入?”

人影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究竟是不是人?

凤凤冷冷地笑道“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也应该认得我”

留守在这里的人当然应该是独孤川的属下。独孤川当然已将她的模样和容貌详细的告诉了他们,甚至己绘出了她和徐伯的画像交给他们带在身边。

独孤川做事之仔细周密,近年来在江湖中已博得极大的名声。

风风昂起头,大声道“快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

她突然警觉。这人若真是独孤川的属下此刻早已该扑过来,怎么还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毕竟还没有得意忘形想到这里,身子忽然摇了摇像是要跌倒。有风在吹她身上的衣裳已贴得没有那么紧。她故意将衣襟散开露出衣里雪白晶莹**的**。

星光灿烂。

她知道自己的**在星光下是多么诱人,也知道在哪种角度才能让对方隐隐约约看到最诱人的地方.这本是她的武器。

她的确是懂得自己的武器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衣襟飞扬星光恰巧照在她身上最易诱人犯罪的地方。

只要不是瞎子就绝不会错过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会心动。

男人只要心动她就有法子对付。

这人不是瞎子是个眼睛很亮的男人。

风风呻吟着弯下腰抱紧了自己。

她知道对方已看到,就及时将自己掩盖。

她不想让这人看得太多。

若要再看多些就得付出代价。

她呻吟道,道“快来……来扶我一把,我的肚子……”

这人果然忍不住走了过来。

她看到这人的脚,正馒慢地向她面前移动。

一双很稳健的脚但穿着的却是双布鞋而且已经十分破旧。

穿破鞋的男人绝不会是个了不起的人,他这一生也许还没有见过像风风这么美丽的女子。

风风嘴角又不禁露出-丝狡黠的微笑,呻吟的声音更可怜这也是她的武器。

她知道男人喜欢听女人的呻吟,越可怜的呻吟越能令人**。

就只这呻吟声,己足以唤起男人的这种**。

她非但不怕而且也很懂得如何利用男人的这种**。

这人的脚步果然仿佛加快了些。

风风伸出手颤声道“快——炔来,我已经受不了”……”

这是句很有趣的双关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有趣。

这人只要是个活人就必定已难免被她引诱得神魂不定。她算准了这点

她的腿突然飞起。

刹那间她已连环踢出五腿,每着踢的都是要害无论这人是谁先踢死他再说。

她还没有亲手杀死人,想到立刻就要有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脚上,她的心也不禁开始跳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她虽然觉得足踝上一阵刺痛头脑阵晕眩。

然后她就发觉她整个人已经被人倒吊着提在手里,就像是提着一只鸡。

她想挣扎,但是踝上那种痛彻心脾的痛楚已使她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力量和勇气。

这人用一只手提着她,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手伸得很直那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她的脸。

她脸带着可怜的表情,泪已流下来,颤声道“你捏痛了我,快放我下来。”

这人还是不声不响,冷冷地盯着她。

凤风流着泪道“我的脚已经快被你捏碎了,你究竟想什么?难道想——想……”

她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她要这男人自己去想那两个字,自己去想那件事。

“求求你,不要那么样做,我怕……我还是个女孩子。”这不是哀求而是提醒提醒他可以在她身上找到什么样的乐趣。

她不怕那件事。

那本是她最后的一样武器,无疑也是最有效的种。

“你看看我的脚,求求你,我真的已受不了。”

这已不是提醒,而是邀请。

她没有穿鞋子。

她的脚纤秀柔美,显得直都保护得很小心,因为她知道女人的脚在男人

但假如世上只有个男人能拒绝这种邀请也许就是她现在遇着的这个人。

他的确在看着但却好像征看着个死人似的,目光反而更冷.更锐利。

凤风终于明白自己遇的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这人也许没有徐伯的威严气势,没有独孤川的阴沉狠毒,但却比他们更可怕。

因为她忽然发现这人眼睛里有种奇特的杀气。

很多人眼睛都有杀气,但那种杀气总带着疯狂和残酷。

这人却不同。

他是完全冷静的,冷静得出奇,这种冷静远比疯狂更令人恐惧。

凤凤的心也冷了下来,不再说话。

这人又等了很久,才一字字道“你还有没有话说?”

风风叹了口气,道“没有了。”

她已发觉无论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这人,都完全没有用。

这人冷冷道“很好,但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要答一句。”

风风咬着唇,道:“我者答不出呢?”

这人道“你一句话答不出.我就先捏碎你这只脚”

他说话的态度还是冷静但却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他字字接着道“你只要有二句话答不出,我就把你的手脚全都捏碎。”

风凤全身都已冰冷,颤声说道“我……我明白了,你问吧。”

这人道:“你是什么人?”

风风道/我姓华,叫风凤。”

这人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来于什么?”

风风犹豫了。她犹豫,并不是因为她要为徐伯保守秘密,而是因为她无法判断说出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达人若是徐伯的朋友在他面前说出徐伯的秘密,岂非也是不智之举。但若不说呢?是不是能用假话骗过他?

她一向很会说谎,说谎本是她职业的一部份,但是在这人面前,她却实在全无把握。

这人冷冷地道“我巳不能再等,你……”

他瞳孔忽然收缩,忽然将风风重重往地上一摔,人已飞掠而

凤凤被摔得全身骨节都似已将松散几乎已晕了过去。

只见他人影飞鹰般没人黑暗,黑暗中突也掠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动作也很快.手里刀光闪动,一句话没有说刀光巳刺向他的咽喉和小腹。

两柄刀一上一下,不但快,而且配合得很好。

这两人显然也是以杀人为职业的人。

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是这一行的专家。

他们的刀刚砍出,就飞起。

然后他们的人也飞起,跃下。

凤风甚至连这人将他们击倒的动作都没有看清,也没有听见他们的惨呼。

她只听见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惊然的声音。

她从未听过如此可怕的声音很少有人能听到这种声音,那是骨头碎烈声。

星光本足温柔的,夜本来也是温柔的但这种声音却使得天地间立刻充满着种残酷诡秘之意。

风风忍不住打一个寒噤似己将呕吐。

她看着这人把尸体提起.拖入屋子里又将两把刀沉入井底。

他不将尸体掩埋,因为那也会留下痕迹。

他将尸体塞人了马家厨房的灶里

风风虽然没有看见但却已发觉他每一个动作极准极实际,绝没有浪费分力气也没有浪费刻时间。

不但杀人时如此杀人后也一样。

然后她又看着这人走回来。

他脚步还是那么镇定,态度还是那么冷静。

她忽然想起他是什么人了

“王成龙!你就是王成龙”

风凤并没有见过王成龙。

王成龙从不喜欢到逍遥谷找女人,几乎从没有在逍遥谷出现

他就算出现,也是深夜,确信没有人会看到他的时候。

儿乎很少人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么个人存在,他这一生,本就是活在阴影中的直到遇到小蝶时,才看见光明。

风凤没有见过他却知道他

她已在逍遥谷中生活了很久在她们那些女孩子之中。有种很神秘的传说,逍遥谷有个看不见的幽灵,名字叫王成龙

最近她又听徐伯提起了这名字。

是她先问徐伯“你在世上已没有亲人?”

“有,还有个女儿。”

“她出嫁了”

徐伯勉强点点头。

因为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王成龙能不能真正做他的女婿。

“女婿”这两个字,本包含了种很亲密的感情,他没有这种感

“你的女婿是什么人”

“王成龙。”

他不经意就说出了这名字,因为他想不到这名字会令风风多么震惊。

“你不想去找他们?”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被牵连,”为什么?”

徐伯没有回答,他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他心里的歉疚和悔恨[

他无疑已毁了他女儿的一生。

现在他只希望他们能好好地活下去,安安定定地过一生。

只希望他们永远不再沾上了丝血腥。

除此之外,现在他还能做什么?

王成龙已很久没有杀人

他本已不愿再杀人。

现在他虽然看来还是同样冷静,但他的胃却已收缩,**,似将呕吐。

因为他自觉满手血腥。

王成龙你就是王成龙”

听到这句话他也不禁吃惊,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风凤笑厂忽然道“我不但知道你是王成龙还知道你就是徐伯的女婿。”

她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王成龙窜了过来快如闪电一击她眼睛刚看到他的动作,人已被一把揪起,王成龙用力揪住她的衣襟,厉声道“你认得徐伯?”

风风冷笑道“难道只有你能认得他’

王成龙道“你怎能认得他的?”

凤风抿了抿嘴,冷冷道“那是我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态度突然变了,因为她已有持无恐。

王成龙也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立刻问道“你跟他又是树么关系?”

风风眼珠一转,悠然说道“我跟他的关系,总比你密切得多,你最好也不必问得太清楚,否则……”

王成龙道“否则怎么样?”

风风用眼角瞟着他,道“否则你就得叫我一声好听的,因为将来生出的孩子,就是你的小舅子,你怎么能对我这样不客气”

王成龙吃惊地看着她,不但惊奇,而且怀疑。

他当然看得出她是个非常美丽,非常动人的女孩子,但他也已看出了她天性的卑贱。

“个人竟连自己都能出卖,还有什么人是她不能出卖的”

他永远想不到徐伯竟会和这么样一个女人,发生如此密切的关系。

凤风看着他的眼色,冷冷道:“我说的话你不情?你看不起我?”

王成龙绝不否认。

风风冷笑道“我知道你己看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看不起我,但你又能比我高明多少呢你还是跟我一样一样是卖的”

她又据了抿嘴,道“但是我还比你强些,因为我还能使别人快乐,你却只懂得杀人。”

王成龙的心在刺痛.咬着牙,慢慢放开手。

凤风的衣襟又散开她的晶莹的胸膛又露出来,她并没有掩盖住的意思,眼波流动忽然展颜一笑嫣然道“其实我也不该对你太凶的,因为我们毕竟总算是一家人。”

王成龙道“你……体也是从范大姐那里出来的?”

风风点点头,微笑道“所以我才说我们本是一样的人,你若对我客气些,我也会对你客气些,你若肯帮我的忙我也会帮着你。”

她突然又沉下脸,道“但你若想在什么人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也一样有法子对付你。

王成龙看若她,看着她那得意表情,几乎忍不住又想呕吐。

他面上却仍然丝毫无表情,沉声道“陇然如此你当然一定知道徐伯在哪里。”

风风昂起头悠然道“那也得看情形。”

王成龙道“看什么?”

风风道“看你是不是已明白我的意思。”

王成龙沉默了很久终于慢慢地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他的确明白她伯他在徐伯面前说的话太多。

风风嫣然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明白的,你看来并不像是个多嘴的人。”

她又变得很甜轻轻道“我们以前是一家人以后也许还是一家人,我们两个人若能一条心,以后的好处还多着哩。”

王成龙捏紧手掌因为他己几乎忍不住要一个耳光掴过去。

他实在不懂徐伯怎么会要一个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忍受一个这样的女人。

徐伯本该一眼能将她看透的。

王成龙当然不懂因为他不是徐伯,也许因为他还年轻。

年轻人和老年人之间,本就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无论对什么容的看法都很少会完全相同的

所以老人总觉得年轻人幼稚愚蠢,就正如年轻人对他的看法

年轻人虽然应该尊敬老人的思想和智慧。

但尊敬并不是赞成

服从也不是

繁星满天星星,不是流星。

流星的光芒虽灿烂,但在一瞬间就会消失。

只有星才是永恒的,光芒越黯淡的星,往往也越安定。

虽然它并不能引起人们的赞美和注意,但却永远不变,永远存

做人的道理,是不是也样

王成龙抬起头,凝视着满天繁星心情终于渐渐平静。

这年来他刚渐渐学会忍受些以前所不能忍受的事.

直等他心情完全平静后,他才敢看她。

因为他本已动了杀机,己准备为徐伯杀了这女人。

但他并不是徐伯,怎么能为徐伯作主。

没有人能替别人作主-没有人能将自已当主宰,当做神。

王成龙在心里叹息了声,缓缓道,“你的意思我已完全懂得,现在你能帮我去见徐伯?”

风风眼波流动说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去见他?”

王成龙道“是。”

风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不见他反而好些。”

王成龙道“为什么?”

风风悠悠地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他现在已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的了,除了麻烦外,什么都没有。”她咬着嘴唇轻轻“但是我却给你……”

王成龙不再听她说下去,他生怕自己无法再控制自己,所以很快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去找他,并不想要他给我什么。”-

风风眨眨眼,道“难道你还能给他什么?”

王成龙一字字说道只要是我有的,我全都能给他……

风风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是个这样的人。”

王成龙道:“你以为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风风道“一个聪明人。”

王成龙道“我不聪明。’

风凤盯着他,突又笑了,哈哈地笑着道:“我刚才不过在试你,看你是不是很可靠,否则战又怎敢带你去呢?”

王成龙冷冷道“现在你已试过了。”

风风笑道“所以现在我也放心了,你跟我来吧。”

她转过身,面上虽仍带着笑容,但目中却已露出了怨毒之

她本已如飞鸟般自由想不到现在又要被人逼回笼子里去。

为了换取这自由她已付出了代价。

现在她发誓,要让王成龙付出更大代价来还给她。

这密室的确就像最个笼子。

徐伯盘膝坐在那里,他本想睡一下的却睡不着。

只有失眠的人,才知道和躺在**陋不着,是件多么痛苦的

所以他索性坐起来看着面前的水池。

水池很平静。

风凤走时所激起的涟漪,现在已完全平静。

可是她在徐伯心里激起的涟漪,却未平静-徐伯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就仿佛失去了精神的寄托。报道我己将全已全意都寄托在她身上?”徐伯实在不愿相信,就算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因为他深知这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但他又不能不承认。

因为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希望她能快点回来.

除了这件事外,他已几乎完全不能思索。

他忽然发现他并没有别人想像中那么聪明也没有他自已想像中聪明。

多年前他就己判断错误过次。

那次他要对付的人是汉阳大豪周大胡子不但好酒好色而且贪财。

一个人只要有弱点,就容易对付。

所以他先送了个很美的女人给周大胡子而且还在这美人身上技满了珍贵的宝石和珠翠。

他以为周大胡子定已将他当做朋友对他绝不会再有防备。

所以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汉阳,却不知周大胡子早巳准备好埋伏在等着他。

他带着十二个人冲入周大胡子的埋伏,回来时只剩下两个。

那砍的错误给了他个极惨痛的教训,他本已发誓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谁知他又错了,而且错得更惨了。

“就算神也有错误的时候,何况人?”

徐伯一生所作的判断的决定,不下千百次,只错了两次并不算多。

但除这两次外,也是不是每件事都做得很对?

他的属下对他的命令虽然绝对尊敬服从,但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同意他所做的事呢?抑或只不过因为对他有所畏惧?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全身都是冷汗。

在这一刻之后,他这一生中的胡作非为突然全都又在他眼前出现,就好像一幅幅可以活动的图画,虽已褪色.却未消失。

他忽然发现这些事做得并非完全正确,有些事假如他还能重新去做遍,就绝中会像以前那么样做了。

他只记得那两次错误,因为只有那两次错误是对他不利的。

还有些错误对他自己虽没有损害,却损害了别人,而且损害得很严重。

这些错误他不但久已忘怀,而且忘得很快。

“为什么个人总要等到了穷途末路时才会想到自己的错呢?”

林秀,武老刀.还有他的女儿,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岂非都已作了他错误判断的牺牲品?

他为什么一直要等到现在才想到这些人,一直到现在才觉得歉疚悔恨?

为什么别人对不起他,他就一直记根在心,他对不起别人的,却很快就会忘记?

徐伯捏紧双手,掌心也满是冷汗。

他几乎已不敢想下去不敢想得太深。

幸好这里有酒,他挣扎着下床,找到了一坛酒正想拍碎泥封,哭然听到水声“哗啦啦”响。

他转身,就看到了王成龙

王成龙是个很妙的人。

他无论在什么地方出现看来都是那个样子-就好像你一个人走到厕所里去的样子样。

平常他看来并不显得十分冷静,因为太冷静的人也会引人注意。

只不过他无论心里有多激动脸上也不会露出来更不会大哭大笑大喊大叫但他也绝不是麻木。

他的感情也许经任何人都丰富,只不过他一向隐藏得很好而

他看着徐伯时,徐伯也正在看着池。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既没有惊喜的表情,也没有热烈的招呼。

谁也看不出他们心里多么激动但他们自已却已感觉得到,甚至于已感觉到连血都比平时流得快些。

这种感情绝不是“激动”两个字所能形容。

他们本没有这种感情。

严格说来,他们只不过还很陌生,彼此都还没有了解对方,连见面的时候都很少。

但在这一刹那间他们却突然有了这种感情。

“因为他是我女儿的丈夫”

“因为池是我妻子的父亲”

这句话他们并没有说出来,甚至连想都没有真正的想到过,他们只隐约觉得自己和对方,已有了种奇异和神秘的关系分也分不开,切也切不断。

因为他们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都已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除了他们自已外没有人能了解这件事的意义有多么重要,多么深切。

徐伯突然道“你来了?”

王成龙点点头道“我来了。”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要说这一句话。只不过因为生怕自己若再不说话,热泪就将夺眶而出。

徐伯道“你坐下。”

王成龙就坐下。

徐伯凝视着他又过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笑道:“我也曾想到过世上假如还有一个人能找到这里来这人就一定是你。”

王成龙也笑了笑道“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别人选出这么样一个地方。”

徐伯道“这地方还不够好。”

王成龙道“还不够?”

徐伯道:“不够,因为你还是找来了。,

王成龙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我本来未必能找得到的!”

他虽然并没有提起风风,也没有去看她一眼,但他的意思徐伯当然懂得。

风风就在旁边,他们谁都没有去看她一眼。

徐伯只笑了笑,道:“你怎么会等在这里的呢,难道没有去追那辆马车?”

王成龙道/我去追过。”

徐伯道“你追得并不远?”王成龙道不远。”

徐伯道“什么事会让你回头的?”

王成龙道“两件事。”

徐伯道“有两件事?”

王成龙点点头,缓缓道:“有人看见那辆马车往马路上走的。”

徐伯道“有几个人?”

王成龙道“我见过其中一个。”

徐伯道/哦。”

王成龙道“他并不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所以………”

徐伯道;“所以怎么样?”

王成龙又笑了笑谈淡道“我若是你,在这种情况下,就一定会叫那个人的嘴永远闭上。”

徐伯微笑道“你我都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叫人闭嘴的方法只有一种。”

王成龙道“不错,我本不该见到那个人的,却见到了他,这其中当然有原因。”

徐伯道“你想的什么原因?”

王成龙道“我想到两种可能。”

徐伯道“哪两种?”

王成龙道:“若非你走的根本不是那条路,就是你根本不在那辆马车上”

徐伯泪光闪动,说道“难道就没有第三种可能”

王成龙道“没有”

徐伯道“你难道没有想到过,也许那只不过是我的疏忽?”

王成龙道“在那种情况下,你绝不可能有这种疏忽。”

徐伯道“为什么?”

王成龙道“因为你若是这样的人,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徐伯凝视着他,目中带着笑意,缓缓道:“想不到你居然很了解

王成龙道“我应该了解。”

徐伯道“我们见面的时候并不多。”

王成龙道“你是否能了解个人,并不在见面的时候多少,有时就算己追随你生的人,你也未必能了解他。”

徐伯沉思着,忽然长长叹息了声,道“你的意思我懂。”

他不但懂而且同意。

因为这两天来他对很多事的观念,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若是在三天前,他一定会觉得王成龙这句话很荒谬。

那时他绝不承认自己居然会看重独孤川现在才知道他非便没有完全了解独孤川连他自己的女儿,他了解得都不多。

王成龙也在沉思着,慢慢地接着道“但有些人你只要见过一次,就会觉得你已了解他就好像你们本就是多年的朋友。”

徐伯种人?”

王成龙目光似在远方,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我只知道人与人之间往往会有种很奇妙的情感,无论谁都无法解释”

徐伯的目光也变得很逼远,缓缓道“譬如说你和小蝶”

王成龙笑笑,笑声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味道,因为他只要想起小蝶,心里就充满甜蜜的幸福但却有种缠绵入骨的相思和挂念。

“这几天来,她日子过得好么?吃不吃得下,睡不睡得着?”

他知道小蝶一定也在思念着他,也许比他思念得更深,更多。

因为他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去做要去思索。

她却只有思念他,尤其是在晚上,星光照在床前,浪涛声传人窗户的时候。

这几天来她一定又瘦了很多”

徐伯直在看着他的眼睛,也看出了他眼睛里的思念。

知道有人对自已的女儿如此关怀挚爱,做父亲的自然也同样感动。

徐伯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几乎忍不住要将这少年拥在怀里。

但徐伯并不是善于表露自己情感的人,所以他只淡淡的问了

“她知不知道你这次出来,是为了找我的?”

王成龙道/她不但知道而且就是她要我来的,因为她一直都在记挂着你”

徐伯笑得很凄凉,又忍不住问道“她没有埋怨过我?”

王成龙道“没有,因为她不但了解你而且崇拜你,她从小就崇拜你,现在还是和小时候同样崇拜你以后绝不会改变。”

徐伯心里又阵激动,热泪几乎已忍不佳要夺眶而出,哑声道“但我却一直错怪了她”

王成龙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也用不着为这件事难受,因为现在她己活得很好无论如何,以前的事都己过去,最好谁也不要再提起。”

提起这件事他心里也同样难受。

他知道现在已不是自艾自怨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创造将来绝不能再悲悼往事。

所以他立刻改变话题,道:“我知道你绝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疏忽,所以立刻回头,但这还不是让我回头的唯一的原因。”

徐伯胸膛起伏长长吐出口气,道“是什么原因?”

王成龙道“马方中一家人的死因很令我怀疑。”

徐伯黯然道“你看见了他们的尸体?”

王成龙点点头道“他们本是自己服毒而死的,但却故意要使人认为他们是死在别人的刀下,这其中当然也有原因。”

徐伯神情更惨黯,道:“你已想到他们是为我而死的?”

王成龙道“因为他们当然也知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徐伯长叹道“但他们的秘密,还是被你发现了”

王成龙道“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在怀疑而已。”

徐伯道“所以你才到这里来?”

王成龙道“我本已准备任另一条路去追了,因为我也看不出这里还有可藏得住人的地方。”

徐伯沉吟着,道“你真的准备往另一条路去追了?”

王成龙点点头。

徐伯道:“若是追不出什么来呢,你是不是还会回到这里来等?”、

王成龙道“也许会。”

徐伯道“你为什么不再到原来那条路上去追呢?”

王成龙道:“最主要的原因是那辆马车到了八百里外,就忽然变得毫无消息”

徐伯失声道“为什么?”

王成龙道:“那辆马车本来很刺眼赶车的人也很引入注意,所以一路上都有人看到我一路打听都有人记得那辆马车经过。”

徐伯道“后来呢?”

王成龙道“但一过了黄石镇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那样的辆马车。”

徐伯道:“赶车的人呢?”

王成龙道:“也没有人再见到过,车马和人都好像已突然凭空消失。”

徐伯的瞳孔在收缩。

这件事是他多年前就已计划好的,他一直都认为绝不会再有差错。

现在他才发现,无论计划得多么好的事,实际行动时往往也会有令人完全出乎意外因变化发生。

就因为这种变化是谁也无法事先预料的得到的,所以谁也无法预先防止。

因为人毕竟不是神,并不能主宰切。

就连神也不能

神的旨意,也不是人人都遭守的。

一个人若能想到这点,他对一件事的得失,就看得不太严重

一个人的得失之心若谈些,活得也就会愉快得多。

过了很久徐伯才缓缓道:“你若会回到这里来等,独孤川当然也一样。”

王成龙道“他绝不会自己来”

徐伯道“为什么?”

王成龙道“第一,因为他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他现在很得意。”

“得意”这两个字很妙。

有时那是种恭维,有时是种讽刺,有时还包含着另外些意思。

得意的人往往就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

因为一个人若是太得意,头脑就会变得不太清楚了。

这点徐伯当然也懂得。王成龙道“何况他最多也只不过觉得怀疑而已,绝不会想到井下还有秘密,就算派人守候在这里,也绝不舍派出主力.。

徐伯道,“这一点我也想到。’

王成龙道“还有第二点。’

徐伯道“哦?”

王成龙道“我敢断定他绝不会自己来找你,因为他己不必自已来。”

徐伯道“为什么?”

王成龙笑了笑,说道“因为他相信有个人会替他找到你……

徐伯动容道“谁?那个人是谁?”

王成龙道:“我”

他说出这个宇,的确使一个人吃了一惊,但吃惊的人并不是徐伯,而是风风。

徐伯眼睛里神色还最很平静,非但没有露出惊讶坏疑之色甚至还仿佛有了一丝笑意。

风凤忽然发现了这两个之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馈,所以他们不但能互相了解也能互相信任。

她本来很不甘心就这样安安份份地坐在旁边的,可是她忽然觉得很疲倦,仿佛有种神秘的睡意正慢馒在往脊椎里往上腰,已渐渐爬上她的头。

徐伯和王成龙的人影似已渐渐模糊,声音也似已渐渐遥远

她拼命地想睁大眼睛,但眼皮却重得像铅铁…。‘

徐伯道“你到花园去过?”

王成龙道:“我去的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徐伯道;“所以你很快找到了那条地道。”

王成龙道“地道下还早巳准备好了一条船”

徐伯道,“所以你就认为是他们故意让你来追踪我的。”

王成龙邀“不错。”

徐伯道他们没有暗中追踪你?”

王成龙道“没有人能在暗中追踪我”

徐伯道“有没有人能令你说实话”

王成龙道/有……”

这就是风风听到他说的最后一个宇。

然后她就忽然睡着。

徐伯这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她睡得真像是个孩

王成龙道“她已不是孩子。”

徐伯沉吟着,直“是你想要她睡着的?”

王垦魂点点头。

在水井中他用最轻的手法点了她背椎下“睡穴”

徐伯日中带着沉思的表情深深道“看来你并不信任她”

王成龙道“你认为我应该信任她?”

徐伯沉思着,忽然长长叹息了声.道“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找这样的处境你也合信任她的。”他慢慢地,一字字接着道“因为你配没有第二个可以信任的人。”

王成龙道“可是你-”

徐伯打断了他的话道“等你到了没有人信任时,才会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

王成龙道:所以你一定要找个人来信任”

徐伯道:“不错。”

王成龙道/为甚?”

徐伯道“那就像个人忽然落入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只要有一根浮本漂过来,你就立刻会去紧紧抓任。就算你明知这根浮木并不能救你,你也会去紧紧抓住它。”

王成龙道:“但是抓得再紧也没有用。,

徐伯道:“虽然没有用,却至少可以使你觉得有种依靠。”

他笑了笑笑得很苦涩慢馒地接着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认为我这种想法很可笑那也许只不过因为我已是个老人,老人的想法,年轻人通常会觉得很可笑。”

王成龙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可笑过?”

徐伯绝不可笑。

他可恨,可怕,有时甚至可怜。

但绝不可笑。只有觉得他想法可笑的人,才真正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