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伤离别
“难道我真的要遁入空门才能摆拖这累累情劫么？可是月儿她们又该怎么办，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在乱想什么，不过一个凡间女子罢了，值得我这么苦恼么？菩萨啊，我究竟该怎么办？”蒲团上，破空思绪万千，始终是一筹莫展，无论他怎么安慰自己，为自己开拖，想要逃避，心中就是拿不下一个让自己心安的决定。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门口后突然停了下来，豆大的眼泪滴落在地。
如今恰逢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前来庙内烧香祈愿的人是少之又少。加上王家堡乃南北要道，经常有商队经过，带动了城中经商热潮，大部分百姓忙于生计去了，也无暇光顾这偏僻的小庙。庙内原来有几个僧众，无奈由于客源太少，十之八九都选择了另谋生路，只剩下一个老和尚看守，扫扫地上上香，倒也悠哉悠哉。
看到女子无语泪双流，老和尚将手中的扫把放到墙边，上前躬身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什么贫僧能帮到的地方吗？”
红衣女子伸出玉指，哽噎道：“大师，你能帮我抓住这只灰猫么，我找它已经一个月了。”
和尚看了灰猫一眼，缓缓摇.头道：“此猫佛性极重，多半是有神灵附体，贫僧帮不了施主。”
听了这话，王柳叶更感伤心，越过.老和尚，走到庙内，跪在了蒲团上，冲观世音金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近距离凝视着泫然泪下的王.柳叶，灰猫lou出痛苦之色，伏在蒲团上，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菩萨，这就是您给我的答案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灰猫闭上眼睛，两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很快就将蒲团寖湿了一大片。
王柳叶突然一把将破空搂入怀中，双臂紧紧搂着.他，流泪满面。
“喵…”起伏的峰峦上，破空弱弱的叫了一声，没有任.何挣扎，静静的任她搂着。
身后的和尚摇.了摇头，握住扫把，继续清扫着院中的落叶。
滚烫的泪水不断低落，恍如能够浸入心脏，在伤心地温暖流淌。第一次被如此紧紧拥抱，这一刹那，所有的顾虑与思绪都抛在了九霄云外。那纤弱的手臂如钢铁般坚硬，像是一坐坚固的牢笼，想要将执念禁锢。
许久许久，当泪水泛滥成河，当思念刻骨铭心，暖色的庙内却仍然保持着经久的沉默。谁也没有率先开始说话，唯一能够听到的，是院子内沙沙的扫地声。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我是猫，而你是人…”破空苦涩的声音在她心间响起。
“你少臭美，谁来找你了。”王柳叶抬起右臂，迅速的用衣袖擦干泪痕，双手却死死的攥着他的两条前腿。
“不是来找我的最好，快放开我。”
“不放，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王柳叶眼中lou出一丝警惕。
“我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真不害臊。”
见她仍然无动于衷，破空道：“好了，我答应你，我不走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你发誓！”
破空懒洋洋道：“我修罗王破空对天发誓，不再躲避王柳叶了。”
见破空发完誓，王柳叶这才将他放在地上，吸了吸鼻子，道：“修罗王是什么意思？”
“三界的事情不提也罢，我现在是一只猫。你还恨我么？我毕竟是你的杀父仇人。”
王柳叶沉默了片刻，道：“刚开始一段时间我对你简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拔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不恨了。看着欣欣向荣的王家堡，我忽然意识到，爹爹和哥哥做得是有些过分了。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王家堡是最美的。”
“你哥哥呢？你是什么恢复意识的？”
“不知道，我是十年前清醒过来的，在这之前，我脑子里都是混混沌沌的。从路人的嘴里我大概得知，八部众与哥哥他们疯了以后就被愤怒的百姓给打死了，哥哥生前糟蹋了十几名清白女子，也算是死有余辜吧。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有时候我反倒希望不要清醒过来为好，疯疯癫癫过一辈子，然后静悄悄的死去，也胜过时刻处于煎熬之中。”
说这话的时候，王柳叶既没有悲伤也没有追念，语中流lou的，只有淡淡的失落。破空突然发现，眼前的可怜女子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蛮横，她身上的菱角似乎也随着时光的流转而被打磨得圆滑。在她的身上，破空看到了一种洒拖，一种看破红尘的心境，也许她的心中如今只剩下一潭死水，也或许自己的出现让她的心灵焕发了一丝生机，无论如何，破空知道，眼前的王柳叶已然不是几十年前那个少女了。她有着一颗老迈的心，一副年轻的面孔，而这一切，都与自己有着直接必然的关系。
“童霸大哥说的对，王柳叶的一生与我有着莫大的牵连，这也是一种缘分吧。”破空在心中叹息道。
见破空不说话，王柳叶还以为他在可怜自己，“你不必可怜我，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要有如此下场，我认了。”
“嘿嘿，你真的以为你的命苦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破空晃着他的猫头，苦笑道。
“哼，你不必寻我开心。虽然我命苦，但是却不需要你的可怜。”
“谁可怜你了，那条黄猫陪了你多久了？你知道他是谁吗？”破空淡然道。
“难道他也是人类变的？怪不得，我就是见到他后才清醒过来的，他每月只见我一次，然后就不见踪影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如果我说他是如来佛祖，你信不信？”
“你说什么！”王柳叶的眼中lou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这，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就是佛界的如来佛祖，这点我没必要骗你。”见她久久不能从吃惊中清醒过来，破空补充道：“你也不要认为他是故意指点你，大哥早在九千多年前就轮回转世了，要经历百世轮回方可重归佛界。碰到你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你…你称佛祖为大哥？”王柳叶愣愣的道。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能够得到佛祖的帮助，天底下怕也没有几个，你说你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柳叶咬着下唇道：“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破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除非我真的觉悟了，否则两百四十年内会不断轮回转世。”
“为什么一定要觉悟？而且是二百四十年？”
破空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观音庙，难道你想出家吗？”
“你管呢，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饿不饿，要不跟我去客栈吧，我可以给你新鲜的鱼骨头吃。”
“不了，我想呆在庙里好好静一静。王柳叶，你想不想学法术，成为一个神仙，腾云驾雾、长生不老。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师傅，你觉得怎么样？”破空转过身去，淡淡的道。
“我已经有妻子了，王柳叶…”见她沉默，破空轻声道。
“我知道，是那位叫做嫣月的姑娘吧，她很漂亮。”她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并没有破空想象中的失落。
“她只是我四位妻子中的一位。”看她lou出惊讶之色，破空自嘲道：“我不是个专一的人，跟着我会吃不少的苦，受不少的罪。”
“我不怕！”王柳叶说完这话立刻便觉得不妥，辨道：“你别瞎想，我是说我对你没兴趣，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怕你对我怎么样。”
她这话俨然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破空也没有计较，道：“既然你要回客栈工作，那就快回去吧，要不掌柜的会骂你的。”
见破空下了逐客令，王柳叶默默的向庙外走去，当经过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轻声道：“你真的要我走么？”
“人猫殊途，施主还是请回吧。”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破空才转过头来，望着铺满落叶的院子默然不语。
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破空苦笑一声，离别也许就是最好的方式吧。
就在破空感慨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清香袭面，破空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拧了起来。
望着垂头丧气的破空，王柳叶咯咯一笑，“哈哈，你这猫样真有意思，可比以前可爱多了。观音庙有什么好呆的，我带你吃鱼骨头去。”说罢不等破空回答，王柳叶已经跑出了院子。
“喂，你能不能换个姿势啊，换作是你，被别人拧着会好受吗？”颠簸过程中，破空汗然道。
王柳叶吐了吐舌头，“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够将你抱在怀中呢。先前的不算，谁叫你藏那么久，人家好不容易见到你，所以有些激动罢了。也不准瞎想，听到没有。”
“哼，我不管，如果你再这么虐待我，那么我一落地就走，你休想再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