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为何物
望着远处那个身穿红衣的苗条身影，童霸喃喃自语道：“情，有时候不懂反而更好，兄弟…”黄芒一闪，童霸消失在高空中。
屋檐上，破空百无聊赖的坐着，仔细思索童霸临走时所说的话。他要我领悟属于自己的佛法，可是佛法何其深奥，机缘亦是可遇不可求，想要觉悟，可谓是难于登天啊。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猫眼中lou出一丝无奈。说来也奇怪，自从转世以来，他的情感便陷入了一种很尴尬的境地，既不思念深爱自己的四女，也对雌猫丝毫不感兴趣。许是由于体质的区别，反倒是地上的鱼骨对他有着莫大的**。
破空苦笑一声，暗自寻思：“佛言出世先得入世，不亲自体验一番，又怎么能够觉悟。既然轮回转世了，那么前世的一切都与我毫无干系，我且过好今生，也不枉十二生肖一片好意。月儿她们要怪，那也没办法了。”
这么一想，思绪反而豁然开朗了，仿佛身上的压力都消失于无形。破空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视线停留在地面那诱人的鱼骨上，嘴中发出一丝难听的猫叫。
就在他想来一个饿虎扑食.之际，刚迈出的前腿嗖的一下缩了回来，暗道：“她怎么来了？难道是找我的？不行，我不能让他发现了。”
破空一扭头，前腿刚伸出又停在.了空中，“不对啊，我与她又没有任何干系，我为什么要避开她呢？我是一只猫，难道她还能爱上猫不成？”
转念一想：“从人间到修真界，和.尚们都说我情劫累累。大哥也说劫数早已天定，躲是躲不过的。既然如此，我还这么胆小做什么，这么犹犹豫豫的可不像我。不管她了，我过自己的生活。”
破空几个腾挪，从树上跃了下来，一口咬住了鱼骨，.闭上眼睛tian了一下。
“咦，这鱼骨味道还不错嘛，看来我是真的变成畜生.了，连味觉都和猫一样了，哈哈。”破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咬着鱼骨跑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几天不吃东西，他早已饿得只剩半条猫命了，又.在街角连吃了几条鱼骨后，才饱饱的躺在地上，很爽的叫了一声。“喵——”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叔，请问你看到一条灰色的野猫没有？它身上毛都快掉光了，没精打采的，像随时可能病死一样。”
破空听了差点没晕倒，心想自己真的有这么潦倒吗？刚好旁边有一滩黄水，凑过去一看，还真是如此。只不过胡须上沾了点油渍，与大街上的流浪狗毫无两样。
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呦，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嘛，是不是心爱的宠物丢了啊？没关系，我家里还养了好几条小猫小狗，只要你喜欢，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找。”
“收起你那副恶心的样子，大叔，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这德行还在大街上勾搭女孩子呢，省省吧。”
“什么！哪来的野丫头，敢这么讽刺你家大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快给大爷道歉！”
王柳叶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气的那丑陋的中年在后面指手画脚，破口大骂。
正偷着乐的破空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地面的水迹，疑惑道：“难道说…”
“汪汪。”一条大狼狗将头凑了过来，一边哈气，一边抬起后腿，又撒了一泡尿在地上。颜色与那滩水迹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滩冒着热气。
破空吓了一条，蹭蹭两下爬到了树上，这才松了口气，在心中早已将狼狗骂了无数遍。此时破空才发现，自己虽然能感到精神力，不过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除了与人沟通外没有任何作用，连一条狗走过来也没有任何察觉。
一个月后，破空惬意的坐在屋顶，仰望着黄昏下的夕阳，心中一片宁静。
这段时间，他几乎跑遍了整个王家堡，哪儿有饭馆客栈，驿站豪宅，都是了如指掌。有时看到人们争吵，他也静静坐在旁边旁听，靡靡之音，老少闲谈，商人吆喝，青年骂街。听得多了，渐渐的对家庭有了很大的了解，原来家庭并不像是破空想象中的那么和睦。新婚夫妻相处久了的都会有些争吵，有的笑笑就过去了，有些严重的直接就导致了拳脚相向。
日子一长，破空也就不再流连于那些餐饮之地，更多时候他喜欢与小孩子呆在一块，看着孩童天真的在玩耍，心情也变得活跃了许多。
不过让破空苦恼的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王柳叶似乎仍然没有放弃对他的寻找，只是碍于生计，她暂时在一个客栈内充当伙计。见她的身影不再频繁出现在集市，破空也乐得如此。他已经决定了，再过一段时间就离开王家堡，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西阳西下，余晖染红了河面，凉风轻拂，细柳轻摆，在这种宁谧安详的氛围下，破空倦意渐浓，打了个哈欠，蜷起身子，进入了梦乡之中。
又过了一个月，红日东升，破空无精打采的坐在屋顶砖瓦上，心中索然无味。
凡事过了新奇的阶段，都会让人感到无聊，猫亦如此。破空习惯性的蜷起身体，准备进入酣睡状态。偶尔他会很敬佩地面忙得不亦乐乎的人们，甚至会忘了他自己也曾是一个人类。日升日落，漫天星辰与皎月交辉，这样的场景看多了，也都麻木了。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忘记了爱我与我爱的人，那些过往的画面与感动的瞬间，就如此随风在耳畔吹过…”幽扬的歌声在清晨的上空飘荡，传入了破空的耳中，竟与他所想如出一辙。
破空扭头望去，只见城中央雕像下，一个清瘦的红衣女子孑然站立，晨风将她的衣袍拂到一边，更托出了她的苗条身段。在红日照射下，那红衣更显鲜艳，可是她的脸上，却泛着落寞的光辉，双目痴痴的凝望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身姿。
霎时间，破空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胸中热血中烧，仿佛在鼓励着他上前，再上前，找回胸中空缺的部分，来温暖那颗早已寂寞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心空空的，我是猫，不是人，眼前这女子与我毫无干系，我…”
但是破空否认不了，今日的王柳叶很美，那是一种诗意的美，但是美丽的女子破空见多了，四女之中，即便是嫣月与敏，都要比她美上许多，就更不要提倾国倾城的朱颜与风灵秀。
让破空心跳动的是那从喉咙中唱响的歌声，与其说是歌声，还不如说是呢喃，这声音像是从内心中飘出来的，包含了失望、心酸、空虚、寂寞，百味陈杂，恻然动听，让人怃然泪下。
听着这让猫也产生共鸣的歌声，即便心中借口千万，然后身体却不自觉的朝她kao近。
终于，两行清泪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滴落，晶莹的泪珠砸在泥土中，仿佛如两只失翼的雄鹰，一下从九霄云天落入了凡尘。
“喵——”一声猫叫响起。
王柳叶蘧然转身，惊喜道：“破空，是你么？”
是猫，不过却是一条觅食的白猫。
狂喜被无边的失望取代，王柳叶终忍不住捂住嘴，向远去跑去，泪珠从空中洒落。
城南的观音庙，一条野猫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庙内，蹲在蒲团上，望着观世音金身默然不语。
“菩萨，我究竟该如何自处？”
“王柳叶只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因为一次不经意的回眸所引发的情感，这不是爱情。”
“……”
“或许只是我不敢面对吧…我已经有了月儿、颜儿、敏、秀儿四位妻子，又怎么能见一个爱一个。菩萨，弟子苦恼，恳请您现身说教…”
一分钟，五分钟，一刻钟，半个时辰，观世音金身仍然安如磐石，破空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要忏悔，想要责骂，可是给他的却只有清泠钟鼓，木鱼**。
佛香袅袅，这庄严肃穆的观音庙也始终无法让他的心平静下来，情弦一经挑动，就如黄河泛滥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过往的画面一一从脑海中飘过，小巷内，看到嫣月时的第一次心动；剑庄山腰，看到灵秀时的震撼；皇宫内，看到朱颜时的不舍；修罗道，看到敏时的怜惜。人的情感当真复杂多样，避无可避，面对了，拥有了，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了么？
破空苦恼的晃着猫头，两只前爪挠来挠去，却怎么也无法驱除掉凝结在心中的迷雾，深情密爱之后，何处才是尽头？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个无边的泥沼，无论怎么挣扎怎么攀爬，也终究会沉入谷底。
人生有欲！兽亦如此！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这一刻，破空终于领悟到为什么有那么的人选择要剃度出家，许是一种逃避吧，又或者是想寻得一个答案，无论哪种，至少那是一种解拖，可以让人拖离苦海，寻得一种心灵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