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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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不流干誓不休_第185章 身在江湖

天下熙攘皆为利,没多少人能免俗。

作为天启仅存的亲人、弟弟,信王享受到的优渥待遇难以细表。可自从齐王入京后,这个家伙年纪比他还小两天,却已经天下扬名,还夺走了皇帝对他的关怀。

所以信王对齐王不服气,他看的很清楚,齐王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名望地位,靠的9是齐壮王留下的精兵和**出来的家将,有忠心耿耿的精兵强将,齐王才能在山东信步闲庭,纵横无双。

想要超越齐王,9要有超过齐王的战功,想要拿到这份大大的军功,那9必须要有强过齐王的军队和将领。

他获得了监军的职位,这是皇帝给他插手兵权的机会,他必须抓住1些兵权,否则连兵权都抓不住,他相信皇帝会对他失望的。

毕竟皇帝只是需要1个放心可靠的人来牵制齐王,不让齐王1家独大。并不是要对齐王下手,而是保持平衡,这样大家都安心。

他信王不行,皇帝完全可以从宗室中挑选出来几个分担揽获兵权,合起来与齐王抗拒,形成均衡之势。

有齐王父子以宗室之末积功封王,足以表明了皇帝的态度。齐王封王后,7百多家宗室将军、中尉放弃宗爵爵禄,皇帝刷掉大批留下1百多有基础的宗室掺到9边。

所以,皇帝有足够的棋子来牵制齐王。

在齐王的建议下,所有宗室受职的宗室子弟以后以字行世。意思9是放弃拗口难解的宗室请名,而是起1个字,称呼的不称名,称字。如同隋唐时,很多文武流行以字行于世。

其中也有要求,9是字中要带1个5行偏旁的字来表明辈分。

这样的例子很多,前有屈原、项羽、伍子胥、孟浩然、刘伯温、唐伯虎、文征明等等,9连后世也有,如蒋百里、吴稚晖、*、*、张灵甫等等。

当然,现在9有1个东林党人以字行,在首善书院时这家伙报名讲课的时候,险些让朱弘昭笑堂。他叫成基命,避明宣宗朱瞻基讳以字行,起的字叫靖之,人们以成靖之称呼他,公文上也以成靖之称呼。

明朝这方面不讲究,可成基命这3个连在1起9有问题了。你在民间没什么,步入官场9成了问题。

名是长辈赐的,要改的话会遭受道德压力。而字是名的补充,同名时可以用字来分别。而且,字也可以代表志向。

准确来说,朱弘昭的名字是名、字1体。

另外,这人和王化贞1样,是叶向高的学生弟子。但不受叶向高看重,前段时间刚刚退职回家。待遇和东林党死保的王化贞比起来,根本没得比。

同时,这位成靖之与孙承宗的关系挺好。除了姓名外,朱弘昭对他挺好好感。这位在首善书院宣讲时态度中立,并不像东林党上下那么激亢。而且,观察力不错,能将扮成书生的朱弘昭认出来。

回头还是说说可怜又悲愤的信王,随着大军出京开拔到重庆,1路的事情令他愤怒,愤怒的无奈,无奈的愤怒。

新成立的神机营左右两翼,名义上归他信王统率。可主将杨御藩与齐王关系莫逆,可以算是世交。副将周遇吉又是李墨轩提拔挖掘出来的,以前还在山东临时充当过齐王仪仗持幡力士,也是心向齐王的。

行军时,这两人只是来他这里例行公事转转,他想和这两位将军说说话,拉拉关系都没多少机会。

更令他气愤是从京营、勋戚世胄、武臣子弟中选拔出来的1千仪卫,这些可是正儿8经的信王仪卫,他的私兵。

可这些人呢,整日与齐王府家将套近乎,没几个愿意来找他。9连那些没背景的武进士也看不上他,1个2个在齐王麾下找老乡关系,拉关系什么的。

所以1路上信王根本没有拉到有价值有潜力的心腹,他不知道骂了这些人多少次愚蠢。难道这些家伙不知道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吗?

而鲁钦等3总兵带着8员将领来重庆迎接他们,这些人1个个缩在大营不知道想什么事情,3番两次拒绝他的传见!

所以信王真的很生气,甚至怀疑这1切有齐王的故意安排的。所以王承恩那几句话说到他心坎儿里了,齐王拥有这的精兵强将9该杀!

更重要的是,齐王在钓鱼城被叛军伏击杀死,他信王完全可以打着为齐王报仇的旗帜,顺利使用监军身份将齐王的兵马接收过来。

他有信心比齐王做的更好,他有信心带着这些精兵强将,南平彝苗叛乱,也有信心带着这些兵将和建奴掰腕子。

信王,没有信心怎么做信王?

他觉得自己胸怀若谷,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他能做到折节下交,不耻下问。他告诫自己会比齐王做的更好,齐王能信任这些人,他也能。他待之以诚,这些人也会对他坦诚相见。

现在,齐王的消息传来了,在钓鱼城以5火铳兵大破伏兵8千,俘获两千余人,击斩近两千人。

这个消息让他震撼之余感到麻木,有些遗憾,又轻轻松了1口气。

可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是齐王巡营时遭到叛军火铳狙杀,这个消息让信王又惊又喜,他隐约知道许显纯干的那些事情。1旦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会不会认为是他主使的?

不管怎么样,齐王中了火铳8成8死定了,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昊月下,信王在王承恩的服侍下披上贴身小号半身甲,戴上真武立顶圆边帽,对着铜镜照了照,想要努力挤出1个笑容,可心里也有莫名的伤感,9是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反倒显得有1分阴冷以及阴森的威严。

“殿下,真威武!”

王承恩捧着铜镜,露出微笑赞扬。

信王只是勉强露出1个笑容,迟疑问:“伴当,本王现在是先去军营通报众将稳定军心为主,还是赶赴钓鱼城探望齐王?”

“老奴觉得殿下接掌军权天经地义,不急于1时。不过这军营的事儿也不能放下,还是去1趟为好,让那个陈策准备船只,殿下先去看望齐王比较好。若齐王不幸,到时由齐王开口转交兵权,下面那些军将也不会说什么……”

王承恩垂着脸,小心翼翼说着,悄悄抬头看1眼信王,见他眸子深邃起来,又赶紧把头垂下讪讪笑道:“殿下何必拿这种小事考校奴婢,让奴婢得意的有些忘形了……”

“王伴当说得对,孤……孤也是这么想的。”

信王露出1个笑容,拍拍腰间空空的挂环,王承恩小跑过去取来1把细剑挂上。

信王左手按在剑柄上,右手抓着披风1角在寝室迈步走了1圈,长叹1口气,1甩披风,决然道:“事已至此,别无选择。王伴当,传令许显纯,让他调集仪卫,咱出城赶往水寨!”

可惜,今晚信王注定要在焦虑中渡过。

1千仪卫拥着信王走西门,夜里封闭的城门堵住了出城的道路。

“李墨轩,速速开城!”

密集火把下,许显纯握着剑鞘指着城楼大喝,扬着下巴神情得意。

“齐王千岁有令,重庆宵禁!任何人不得开城,否则潜伏叛军偷城,你能担当得起!”

手扶在城楼护栏上,另1手握着1坛茅台酒,李墨轩身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从城楼跌下去。这可是青阳子提起过,齐王念叨过的好酒,今日才从贵州运过来,李墨轩当即喜欢上了这种酒。

“齐王重伤,信王殿下要出城探望,李墨轩你硬要阻拦,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下面许显纯昂声厉喝,极有气势。

李墨轩仰头灌着酒,哈1口芬芳酒气嘿嘿发笑:“许世兄,到底谁心里有鬼谁清楚。带着信王回府,擅闯城门以作乱论处,有杀错,无放过!”

说着,将人头大的半坛酒抛下去,摔的4分5裂,李墨轩更是大骂:“姓许的,老子给你敬酒你怎么不接着?既然这样,你我恩断义绝!左右,抬铳!”

城楼上站起1排白袍铳手,端着火铳齐齐瞄着下方,许显纯眼皮直跳。

很明显,李墨轩这个2愣子喝醉了,1旦真的开火,借助俯射的加成,他们下面这帮人只会被威力强劲的铅弹打成碎肉……

万1有1个走火,可能1排铳手都会下意识开火……

许显纯不敢想象,带人裹着信王退走。

打了个酒嗝,李墨轩看着离去的火龙不由轻哼1声,又有些不理解齐王的用意。他觉得这种时候9该放信王去军营争兵权,将信王的面目暴露出来,也让军中意志不坚定的将领露出尾巴,好1个1个收拾。

可朱弘昭的想法他怎么能知道?

忠诚经不起考验,军营中确实已经乱了,不是孙河和陈策弹压有力,可能齐军9直奔合州去了。现在人心惶惶,别说齐军将领,9连士卒都在为齐王安危而神思不属。

谁都知道,没了齐王的结果是什么。

这种时候,朱弘昭绝对不敢放信王出城,1旦让他接近意志动摇,对前途绝望的将领,极有可能收买1批人,得到他们的投效。

1旦朱弘昭表示自己没事,那这些投效信王的将佐怎么办?这些将佐又会怎么想?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有问题,他们选择没什么错,自保而已。

4月2中午,信王只能先放弃入军营,乘坐货船赶到钓鱼城。

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只是密密麻麻的叛军俘虏在渠江旁打水烧饭,而齐王正在与汪文言闲谈。看到齐王有说有笑,气色红润,当即,信王心里9非常的堵。

皱着俊秀眉头,他转头疑惑问:“齐王莫非昨夜使诈术?”

“不可能,昨夜齐王确实被火铳击中!”许显纯脸色苍白,找借口安抚自己的心肝儿,也安抚信王的心:“而且昨夜城外军营确实乱了,做不得假。”

河岸树荫下,朱弘昭看着汪文言连夜写出的建院计划,不由笑道:“汪先生身在江湖,心存魏阙呀!”

“让齐王殿下见笑了,只是初步计划而已,所需财力不小。更缺乏授业先生,这个急不得。”

朱弘昭微微点头道:“为人师表者,确实不能马虎大意。那先生先做先期考察,选好院址后本王调集兵马为先生出力。”

汪文言道谢,扭头看向靠向鹞子岩的货船,见是信王旗号,不由轻笑摇头,有些不解看向朱弘昭:“齐王这是何意,将学生看糊涂了。”

朱弘昭左手端着望远镜,右手对着船首信王招手,嘴角带着笑意:“本王曾听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看看信王能不能由己。现在看来,也只是1般而已。”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汪文言呢喃1句,抚须轻笑:“江湖2字,难逍遥呀。估计只有齐王,方有超越江湖,瀚海1般的胸怀。”

朱弘昭笑笑不语,叹1口气收了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