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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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8)

    “我知道你们的任务要沉重得多,保持高度紧张后,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另外一名负责把风的牛仔一边望向街道尽头,一边目不转睛地说,“但这样容易分神,而你们绝对不能疏忽大意。”

    “也对。”戴蓝色面巾的牛仔深呼吸,然后松了口气,苦笑着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接着他低下头,继续紧盯兜帽女的状态,防止后者复活。

    而他随即就跟同组的队员一样,整个人都怔住了。

    兜帽女每隔十秒左右的时间“重生”一次,在这之前她无论受了多重的伤,身体被破坏得多么面目全非,都能完全痊愈。

    但这一次她起死回生的能力像是失灵了似的,那脑门上的弹孔并未缩小并且弥合,仍纹丝不动。

    “我们刚刚并没有开枪对吧?”蓝巾牛仔直视组员的眼睛,警惕地说,“我没有听到任何枪声。”

    “我还正想问这个问题来着……”组员有些紧张,低头瞟了兜帽女一眼,说,“但她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开始自愈?”

    “这是怎么回事?”蓝巾牛仔不禁皱紧了眉头,问。

    “还是说她自愈的次数其实是有限的?”组员小心翼翼地作出猜测,“而她正好把这个次数用干净了?”

    “不应该这么简单啊。”蓝巾牛仔低着头,喃喃自语,“她以一己之力灭掉了好几队,就这么轻易地被我们……击败了?”

    “可她看起来并不像是还能起死回生的样子。”组员凝重地说,“也许我们真的做到了……”

    “我不知道,”蓝巾牛仔仍然充满怀疑,摇了摇头,说,“我想再留下来看看。”

    “你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我本来也是被你叫来防止突发情况的。”组员以大拇指指了指另外两名队友所在的方向,说,“我想去帮他们找一下最后一队敌人在哪。”

    “嗯,去吧。”蓝巾牛仔头也不抬地说。

    地下商场里的行人显然减少了,不仅是因为他们荷枪实弹还挡在路中间,主要是因为为时不早了。

    “快过去三十五分钟了,”那名比较在意时间的红巾牛仔说,“我觉得我单局游戏时长的纪录还能继续刷新。”

    “老大,你那边有出现什么动静么?”组员往地铁站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问。

    “没有,”蓝巾牛仔有点失落地摇了摇头,说,“她好像真的死了。”

    “也许她真的已经出局了呢?”组员提出这种可能。

    “但愿如此吧。”蓝巾牛仔叹了口气,说。

    “我们一起走吧。”组员冲他微微一笑,说,“剩下那支队伍不知道是四个人还是三个人,你要是不在,我们可不太好办。”

    蓝巾牛仔低头看了一会兜帽女,然后点了点头,说:“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我们走吧。”

    他刚迈出两三步,围绕着他公转的ai窗口忽然飘到了面前。

    不用再管兜帽女后,他放松了不少,随手在窗口上一点,其中的声波立即起伏。

    这“轻轻一点”对ai而言其实是个动作指令,它将会把自己上一次提供的信息重复一遍:“敌人与您相距一百零八米。”

    百米多的间距,这是个能令玩家安心下来的“安全距离”。

    ai提供出了这一信息,可它随后的话语又令牛仔不安起来:

    “是否需要ai向您提供战局信息?”

    ai的声音很亲切,这个问题也很正常,可牛仔听起来却莫名诡异。

    他的精力都放在考虑要不要同意上了,因此他并没有察觉到,被他“抛弃”的兜帽女的尸体,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脑门上的洞口居然开始自动愈合了……

    牛仔思索片刻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这正好也是确认兜帽女的具体生死的办法。

    兜帽女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先是捡起掉在手边的手枪,然后起身。

    ai像是出了点故障,先是迟疑了一会,然后才给出答复:

    “场上剩余三支队伍。”

    牛仔只感觉一道轰雷从头顶上落下,击碎了他的安心,引爆了他的恐惧。

    他顿时变得表情阴郁,战栗不安。

    他战战兢兢地、慢慢地回头。

    ai非常准时,再次作出提醒:“敌人与您相距一米。”

    首先是漆黑的枪口,然后是举着手臂的兜帽女,这些都是牛仔回头第一眼所看到的事物。

    其实他早就发现兜帽女阵亡时,ai会忽略她的位置了。真正令他感到害怕的,还是ai提供的战局信息。

    因为要跟队友一起主动清理那最后一队人,所以他上路时便收起了枪,免得被埋伏。

    这也是为何兜帽女近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

    “老大快跟上啦。”组员有刻意放慢脚步,可牛仔迟迟没有跟上,不禁疑惑,扭头催促。

    可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止有牛仔,还有兜帽女,以及空洞的枪口。

    他不禁微微张嘴,却连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枪声响起,不止一枪,而是连续三枪。

    惨遭爆头的也不止有组员,还有另外两名队友。

    兜帽女面无表情地把手臂转回来,重新拿枪口顶住牛仔的脑门。

    牛仔也不再止不住地颤抖了,他已经绝望了,心如死灰。

    “开枪吧。”牛仔清楚自己毫无胜算,也不打算垂死挣扎了,静静地说。

    “放心,我会开枪。你们把我折磨得那么惨,我怎么会放过你?”兜帽女的眼睛微微弯起,戏谑地说,“只是在那之前,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知道我会问什么。”牛仔直视她的眼睛,说。

    “真是无趣啊。”兜帽女不禁叹气,说,“我能枪枪爆头,也能枪枪穿胸。我能控制每一枪的落点,难道还不能控制自愈的时间?”

    “怪物。”牛仔先是微愣,然后以憎恶的眼神吐出这个词。

    “哈哈哈,这个形容倒很有趣。”兜帽女妩媚地笑了,说,“不过你也不要灰心,相比于其它队伍,你们确实不一样。你们极有可能是这局游戏里整体实力最强的队伍,也是最有可能阻止我的队伍。但你们还是失败了。”

    “你也不要怪你的队友劝你离开,真要怪罪谁的话,只能怪其他玩家不够争气。”她接着说。

    “你们暗中观察了这么久,却只发现了我变态的精准度。没办法,谁让其他人连打掉我第一条命都做不到。”

    “不过你们已经尽力啦,哪怕你们一直压制着我,最后我还是会取胜。毕竟你们的弹药量不是无限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兜帽女一副赢家的姿态,笑着说,“安慰环节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你可能不太喜欢的‘团灭’环节啦。”

    她顿时收起了笑容,以绝对零度般的眼神直视牛仔的眼睛。

    后者恼火不已,他无力再改变什么,只能以狂吼宣泄怒意:“玩家无法制裁你,官方一定会制裁你的!现在的条例都完善了,作弊可是犯法的事!!”

    兜帽女眨了眨眼,对此很是吃惊。

    然后她好像真的被逗笑了,轻笑个不停。

    牛仔的怒浪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他十分不解,不明白笑点何在。

    而兜帽女随后揭晓的真相顿时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怒火,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她笑吟吟的,一本正经地说:“可我并不是玩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