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痕
字体: 16 + -

正文_(一百九十六)收服虎狼

风羽道:“大家都是江湖兄弟,不必拘束,还是随便些好!”

聂虎性格豪爽,也不矫情,点头称是。

风羽道:“关于‘虎狼山’,你比我知道的多。我很想知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聂虎摸不清风羽的意图,犹豫道:“‘虎狼山’这些年确实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追究起来,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该死……”

风羽听出聂虎的担心,说道:“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局,对你们以前的所作所为了解很少,也不想秋后算账——当然,罪大恶极者除外,比如李保胜,奸杀幼女,煮食幼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至于其他人,只要保证以后悔过自新,不再草菅人命和滥杀无辜,我就不为难他们!”

聂虎惊异道:“这么说,你不打算把我们赶下山?”

风羽道:“说实话,我倒是很想这样做。不过我知道,现在世道很乱,你们之中很多人除了打家劫舍,根本不懂其他营生。把你们赶下山,你们能干什么?到头来还是剪径劫掠,落草为寇。把‘虎狼山’换成别的山头,还不是照样祸害老百姓?”

聂虎垂下头,没有吭声,他知道风羽说的都是实情。真把他们赶下山,他们靠什么生活?凭力气吃饭,想都别想。到头来,不是当“二鬼子”祸国殃民,就是重新啸聚山林。除了这两条路,他还真看不出他们这帮人有什么前途。

风羽说道:“生逢乱世,其实也不是只有当土匪才能活下去。如今日本人侵占大半个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很多中国人不甘做亡国奴,拿起枪跟鬼子干。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当年替朋友寻仇不惜以身犯险,杀掉污人妻女的恶霸,这种行为令人敬仰。为什么如今面对小鬼子的暴行,竟没有当初的勇气呢?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国难当头之际,绝不能自甘堕落,而应该以有用之身,报效国家,头可断,血可流,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和小鬼子干到底。现在中国遍地燃起抗日的烽火,对你们而言,也是难逢的好机会——进一步,青史留名,退一步,遗臭万年。古人尚且知道‘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难道你们还不如古人吗?在我看来,‘虎狼山’不只会打家劫舍,也一样能保家卫国。你们可以拉起队伍,打出抗日的旗号,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比当土匪遭人唾骂更有前途吗?”

提到日本人,聂虎双目血红,咬牙切齿道:“我和小鬼子不共戴天——那帮畜生冲进我们村里,烧光杀光抢光,全村五十六户,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我爷爷和我爹被鬼子砍头,我弟弟被他们绑在树上,用刺刀活活捅死,还有我妹妹……也被鬼子糟蹋……不杀鬼子,我他妈的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刘黑七与鬼子勾结,你不知道?”

“我后来才知道……为此,我曾经和刘黑七拍过桌子,可‘虎狼山’是他的地盘。那个混蛋心狠手辣,若是惹急他,恐怕他不会放过我……我原本想拉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下山投八路,没想到‘虎狼山’这么快就被你拿下,而且连刘黑七也被杀掉……”

“你和八路打过交道?”

“还没有……不过,我听说他们是真心打鬼子的。你别看‘虎狼山’周围有不少地方武装,司令多如牛毛,其实很多人都是打着抗日的旗号,暗地里和小鬼子勾结,摊粮派款,抓人打人,想尽办法祸害老百姓。这帮混蛋,吃里爬外,并不比土匪好到哪里去。所以,要想打鬼子只能投八路军!”

风羽沉吟片刻,问道:“山寨里有多少人愿意打鬼子?”

聂虎想了想,说道:“这些人之中,除了少数只知吃喝嫖赌、专干坏事的下流胚子,大部分兄弟都是走投无路才上山的。我了解他们,他们的本质并不坏……”

“那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把所有人员甄选一遍,凡是愿意跟着你干的,就留下来。那些为非作歹的害群之马,全部清理出去。不愿留在山上的,发给路费让他们自谋生路……”说到这里,风羽的眼神凌厉如刀,冷冷道:“若是有自甘堕落通敌叛国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聂虎凛然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在山寨多年,对这帮土匪的德行可谓了如指掌。虽然每个人上山落草的理由都不同,但大多数人并非甘心为匪——除了刘黑七的一帮心腹,那些家伙的确是铁心做土匪的。他们与刘黑七一样,有奶便是娘,脑子里根本没有国家和民族的概念,谁扔给他们骨头,他们就为谁卖命。若是把这些人放下山,他们肯定投靠日本人,反过来就会给“虎狼山”致命一击。既然这样,还不如早些下手除掉他们,以免后患无穷。聂虎见风羽年纪轻轻,思虑如此周密,手段如此狠辣,不禁又惊又怕,内心深处,对风羽的敬畏和钦佩又增添几分。

风羽站起身,向聂虎伸出手,说道:“好吧,咱们先这样安排,下面的事情由你来做,我等你的好消息——三天之后,我希望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虎狼山’!”

聂虎握住风羽的手,大声道:“请放心——我敢拿脑袋向你担保,绝不会让你失望!”

接下来,苗老爹派人到山上,把李保胜押到“虎头坳”,接受群众的公审。在这之前,矢野浩被“虎头坳”的村民拉到村外,一阵棍棒下去,打成肉泥。同时接受公审的还有村民阿才,那天阿才出村给土匪送信回来,就被苗老爹派去跟踪的人抓起来。“虎头坳”的村民把李保胜和阿才拉到二十八座新坟前,举行公审。周围村寨的人听说后,纷纷跑过来观看。李保胜和刘黑七罪大恶极

,祸害的岂只“虎头坳”一个村子?苗老爹负责主持公审大会,结果刚把李保胜拉上台,还没等宣布他的罪行。一个头发散乱、浑身沾满烂泥的女人冲破村民的防线,疯疯颠颠跑上台,抱住李保胜的头,狠狠咬下去。在李保胜的惨叫声里,她衔着李保胜血淋淋的耳朵,一边大笑,一边“嘎吱嘎吱”把耳朵嚼碎咽下去。负责会场秩序的二虎子好不容易把她拉开,她又踢又咬,乘二虎子松手的工夫,又从李保胜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她就是苗兴武的妻子,屠村当晚正好回娘家,躲过一劫。回来后看到丈夫、女儿和儿子惨死的样子,当时就生生疯掉。

李保胜满脸血污,大声惨嚎。看到苗兴武的妻子疯颠的样子,周围的群众再也忍不住,有的怒吼,有的哭喊,不管是“虎头坳”的,还是其它村寨的,像潮水一样冲上台,扑向李保胜。这么多年,李保胜杀过多少人?祸害过多少女人?又毁掉多少个家庭?没人记得住,也没人记得清。负责维护秩序的二虎子等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在愤怒的人潮面前,他们显得苍白无力,根本无法阻止疯狂的报复。等人群散开,会台上再也看不到李保胜,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李保胜全身的皮肉,几乎被村民们撕咬干净。

看到这一幕,阿才目光呆滞,跪倒在台子上,屎尿齐出。阿才的老娘扑到台子边,跪下来,向苗老爹连连磕头,额头血水横流,她号啕大哭道:“二叔……阿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我知道他该死……我是他的娘,是我没把他教好,就让我替他死吧……他家里还有年纪轻轻的婆娘和两岁大的儿子……儿子还小,不能没有爹啊……”

阿才的老婆也抱住儿子闯进来,呼天抢地地大哭,求苗老爹放过她的男人。

都是乡里乡亲的,苗老爹看到阿才的母亲和媳妇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可阿才和土匪勾结,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乡邻,难道他们就能白死吗?他回头看看魏秋田和关向东,那两位老人也是黯然长叹。放过阿才,怎么向死去的人们交待?

苗老爹说道:“阿才他娘,你起来——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阿才吃里爬外,害死这么多人。要是不杀他,怎么安慰死者,又怎么向活人交待?你抬头看看,这里有二十八座新坟,哪座坟里不是一条无辜的生命?你再回头看看那些失去亲人的乡亲,难道他们的痛和你有什么不同吗?别怪二叔心狠,只能怪阿才做事太绝情……你放心,我会给他留一具全尸的!”说完,他向二虎子等人挥挥手,过来几个人强行把阿才的母亲和媳妇拖出去。

公审之后,阿才被立刻执行死刑——在坟前的大槐树上用麻绳吊死。人们奔走相告,一时间,“虎头坳”声名大震。“虎头坳”杀猪宰羊,推举苗老爹和关向东老人为代表,再上“虎狼山”向风羽表示感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