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一百九十三）欲擒故纵
苗老爹恨恨道：“要是让我知道谁是土匪的眼线，非扒他的皮不可！”
风羽道：“你现在不用找他们，说不定那些眼线能帮我们的忙！”
“这怎么可能？”
“刘黑七昨晚被杀，土匪肯定想知道是谁干的？还有那个日本人在咱们手里，土匪一定很想把他救回去，这些消息马上就会传到‘虎狼山’！”
“我派人到村外守着，要是发现谁给土匪送信，就把他抓起来！”
“这个倒用不着——我正想要他把消息传给土匪！我们几个和阿狼等会儿就会离开村子，要是我猜得不错，土匪们今晚还会再来‘虎头坳’！”
苗老爹大惊道：“阿风，这样一来，土匪还不得把‘虎头坳’斩尽杀绝？”
风羽笑道：“你放心，他们没有这个机会！”说完，他低声向苗老爹交待几句。
苗老爹听完，眉开眼笑，赶紧出去安排。风羽又把阿狼叫进来，吩咐一番……
阿风拒绝帮助“虎头坳”，村民们大失所望。这时，又有一个惊人消息传来，阿狼给阿风当向导，也要离开“虎头坳”。
愤怒的村民找到苗老爹，质问他为什么让阿风和阿狼离开？
苗老爹说道：“阿风不是‘虎头坳’的人，他们要走，咱凭什么阻拦人家？至于阿狼，他答应给阿风当向导，等把那几个人送出山，明天晌午之前肯定赶回来……要报仇，咱们不是非得依靠外人，土匪杀了咱们的亲人，又抢了咱们的女人，咱们凭啥忍气吞声？难道咱们都是孬种？都是没有长卵蛋的汉子？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八尺高的汉子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还算什么男人？”
村民阿才嚷道：“你把杀死刘黑七的凶手放走，土匪们要是找咱们要人，咱们到哪里去找阿风？到时候土匪把气撒在咱们头上，咱们不是替人背黑锅吗？”
听到阿才的话，几个村民也随声附和。
苗老爹勃然大怒：“阿才，你竟说出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吗？昨晚土匪屠村，你在哪里？要不是阿风他们出手相救，恐怕‘虎头坳’已经变成一座鬼村。土匪烧掉半个村子，杀死二十八口人，又抢走十三个女人，你还指望那帮畜生大发慈悲吗？”
遭到苗老爹的训斥，阿才讪讪低下头，不敢再反驳。村民们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阿才。
苗老爹大声道：“咱们是‘虎头坳’的男人，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我和周围几个村寨联络过，希望他们帮‘虎头坳’对付土匪。咱们也要组织起来，有人出人，有枪出枪，和土匪大干一场。土匪和日本人勾结，不反抗咱们哪儿还有活路？就算死，咱们也要死得堂堂正正，绝不能像狗一样活着——”
有人问道：“昨晚抓到的那个日本人怎么办？”
村民二虎子怒道：“还能怎么办？拉出来乱棍打死！那帮狗
日的，连畜生都不如！”
村民们纷纷要求把矢野浩拉出来，立刻打死，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苗老爹冷声道：“那个鬼子一定得死，不过不是今天——明天‘虎头坳’为死者举行公祭，咱们就用那个日本人祭刀！”
村民们踊跃报名参加打土匪，士气高涨。阿才看看众人，眼珠“骨碌碌”直转，见大家没注意他，偷偷摸摸往外走。
苗老爹问道：“阿才，你不准备报名吗？”
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打土匪怎么能没有我？我回去和婆娘打个招呼……”
苗老爹冷哼一声，掉过头，不再理他。
阿才觉得没趣，又站一会儿才走开。
“虎狼山”山寨大厅里，白幔如雪。刘黑七的尸体停放在大厅正中。以洪浩为首，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土匪头目正在祭奠刘黑七。大厅外面，土匪们焉头焉脑，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提不起半分精神。
昨晚袭击“虎头坳”，是“虎狼山”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包括大当家刘黑七在内，共有三十二人被打死，失踪五人，其中包括日本武士矢野浩。
从“虎头坳”撤回山寨，洪浩找到李保胜密谋一番后，天不亮，就派人下山请来最高明的外科大夫，为刘黑七整理遗容，把砍掉的脑袋缝在脖子上；第二，联系山下的眼线，查明杀害大当家刘黑七的凶手；第三，厚殓日本武士冈本雄，派人把冈本雄的尸体隆重送回齐城；第四，派人给孔三爷送去一份厚礼，希望取得“孔家堡”的“谅解”。洪浩做这些，并不是什么“义薄云天”，而是为他接任“虎狼山”大当家之位作准备。虽说他是二当家，也不是理所当然就能做山寨之主。况且就算能够坐上大当家的位子，得不到大家的拥护也是枉然。要想坐稳这个位子，首先就得赢取下面人的拥戴。厚葬刘黑七，打出为刘黑七报仇的旗号自然是为了收拢人心。而拉拢孔三爷，则是希望得到“孔家堡”的暗中支持。同时，厚殓日本武士，能赢得中村流彻的好感，为以后和日本人打交道奠定基础。
祭奠过后，洪浩走到大厅外，向土匪们训话：“昨天晚上，大当家的不幸被奸人所害，三十多个兄弟命丧‘虎头坳’。咱们‘虎狼山’自从开山立寨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大当家在世之日，待咱们情同骨肉，恩重如山。如今大当家惨遭毒手，我们要是不能替他报仇，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三当家刚才收到消息，刺杀大当家的凶手叫‘阿风’，上午刚刚离开‘虎头坳’，还有那个阿狼，给他们当向导。咱们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今晚杀回‘虎头坳’，完成大当家的遗愿，屠灭全村，鸡犬不留；第二，追杀阿风和阿狼，将他们碎尸万段。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土匪们被风羽和阿狼等人吓破胆，听到报仇，都把脖子缩起来。又听说阿风和阿狼都已经离开“虎头坳”，走失的魂魄纷
纷回到躯壳内，像狼一样嗥叫起来。
洪浩大声道：“今晚的行动，不管是谁，只要表现够猛，杀人够多，除大当家生前承诺的奖赏之外，昨晚抢来的女人就任他挑选。另外，杀死阿狼，奖励大洋二千；要是谁能拿到阿风的脑袋，就奖励大洋五千——”
听到这话，土匪们仿佛打了鸡血似的，个个神情颠狂，吼声震天。他们干土匪这行，除了好吃好喝，就是冲着大洋、烟土和女人来的，有这么丰厚的奖赏，哪个不眼红？
风羽和阿狼等人，离开“虎头坳”，消失在苍茫的大山深处。阿狼带路，不紧不慢走在队伍前面。从小在这片大山里被母狼奶大，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沟壑，每一道峡谷，每一片丛林，对阿狼而言，都像他手上的茧子一样熟悉，闭上眼睛也不会摸错。很多时候，他根本不用眼睛，光凭掠过鼻尖的风，就能知道他们走到哪里，这里都有什么东西。
陆家宜不会骑马，只能和风羽同乘一匹马。她坐在风羽后面，搂住风羽的腰，把脸贴在风羽背上，能感觉到风羽强有力的心跳，不知为什么，她的脸颊变得滚烫欲燃。
山鹰和山豹也不惯骑马，他们都是猎人，攀山越岭如履平地，若是骑在马上，反倒觉得无所适从。况且见阿狼都没有骑马，他们自然激起一股好胜之心，无论如何都要与阿狼比一比。那两匹马跟在后面，专门驮运行李。
阿狼不紧不慢地走着，山鹰和山豹不紧不慢地跟着。十几里山路过去，阿狼回头看看山鹰和山豹，发现他们连汗都没有出，很是佩服。他的话不多，向两兄弟伸出大拇指，继续向前走。
望着层峦叠翠的群山，陆家宜眼神迷离，轻轻说道：“阿风，我喜欢这山路……”
“什么？”风羽一时没有明白陆家宜的意思，回过头愕然看着她。
陆家宜不再说话，眼光痴痴地望着悬崖上的野花，路边的野草，还有从眼前飞过的小鸟……
高原在后面叫道：“阿羽，咱们真的要走吗？”
风羽反问道：“你说呢？”
高原拍马紧走两步，说道：“我觉得咱们应该帮帮‘虎头坳’！那帮土匪太猖狂，烧杀抢掠，和东洋鬼子没什么分别。咱们这一走，那帮狗日的要是再回去，恐怕‘虎头坳’连只鸡都不会剩下。还有被土匪抢走的那些女人，她们的下场将会更惨……”
风羽“嗯”一声，什么也没说，骑着马继续往前走。
高原急道：“阿羽，你是什么意思？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风羽抬头看看天色，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高原道：“现在不讨论，我们干什么？”
“睡觉——”阿狼从前面转过来，从风羽手中接过马缰绳，把马牵到山坡下，解开马鞍，让它们吃草。
高原看着阿狼的背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