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一百七十六）血的碰撞（1）

张团长恍然道：“怪不得那小兔崽子半夜不睡觉，还抱住枪练瞄准呢，原来是想成为阿风那样的神枪手！好小子，有志气，是咱d团的种！告诉他，好好练，有机会我会送他到侦察连！”

回到团部没多久，王海扬也从一营回来。大家研究过敌情通报，接着拟定作战计划。杨潜指着军用地图，说道：“根据上级的作战意图，我觉得咱们应该打击日军的辎重车队。第一，‘藤原旅团’到盐城作战，其后方补给线除海路外，陆路必走‘白石坡’。我们在‘白石坡’设下‘口袋阵’，保证小鬼子钻进来就别想逃出去；第二，咱们d团新遭挫折，人员伤亡超过很大，虽然最近补充一批新兵，但实力大为削弱。日军辎重部队与主力联队相比，战斗力要弱一些。俗话说，吃柿子要拣软的捏，我们就拿日军的辎重部队开刀。这一仗要是打胜，可以重振d团的士气；第三，上次突围，咱们的弹药消耗量很大，而伏击日军的辎重车队，能使d团得到较好的补充！”

王海扬看看地图，问道：“‘白石坡’的北面是‘一线天’，那里山高林密，崖陡谷深，最适合打伏击，我们为什么不把战场选在那里？”

杨潜道：“我们知道那里适合设伏，小鬼子也知道。为了保护辎重车队，他们肯定有所防范。咱们没有制空权，如果埋伏在‘一线天’，就会遭到小鬼子飞机的轰炸。那里地势狭窄，大部队不易散开，一旦发生这种情况，部队的伤亡会很大。而选择‘白石坡’，就是为了出乎小鬼子的意料。只要咱们速战速决，等小鬼子反应过来，咱们早就撤出战场！当然，咱们会在‘一线天’放少量部队，虚虚实实，迷惑敌人。”

王海扬道：“这种考虑固然不错，只是‘白石坡’的地形相对平缓，利于小鬼子反攻，一旦战斗陷入胶着，咱们很难撤下来！”

张团长沉思一会儿，指着地图说道：“老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白石坡’后面是‘刘家峪’，这是咱们撤退的唯一通道。要是小鬼子在这里堵住，前后夹击，全团都得包饺子。”

杨潜笑道：“这个我早想好对策——把侦察连放到‘刘家峪’，他们连人员最齐，战斗力最强，就算小鬼子想抄咱们后路，就凭苗凤武那个‘拼命三郎’也能坚持到全团安全撤离！”

王海扬道：“咱们的兵力原本就不足，侦察连现在是d团的拳头和刀锋，应该放在主攻方向，用他们撕开敌人的防御，才能速战速决。我们为了以防万一把他们放在‘刘家峪’，是不是有些保守？我看还是让一营三连守‘刘家峪’，他们在上次突围中损失最大，到现在兵员还没有补齐。而且赵明德连长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就算‘刘家峪’出现意外，也能守到咱们的增援到达之时……”

张团长想了想，说道：“就这样办——我相信赵明德，他是个老战士，一定能守住‘刘家

峪’。古人讲‘兵行诡道’，咱们就得让小鬼子摸不着北！告诉全团战士，这次碰到小鬼子，给我往死里打，一个活的都不要！”

王海扬疑惑道：“团长，那负伤的呢？”

张团长大手一挥，恶狠狠道：“全部捅死！”

王海扬和杨潜面面相觑，杨潜犹豫道：“这样做不妥吧？会犯纪律的……”

张团长双眼血红道：“你们不用管，有什么事我一人担着——小鬼子上次捅死我们那么多伤员，我跟畜生讲什么‘人道主义’？‘优待俘虏’？去他妈的！就算战斗结束后司令员枪毙我，我也得杀个痛快！”

杨潜笑道：“你说什么屁话？咱们是老伙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是‘阎王’，就算上刑场，身边也得有个小鬼陪着吧？废话不多说，算我一个——”

王海扬也笑道：“既然素以稳重著称的杨参谋都敢犯纪律，我怕什么？妈的，算我一个！”

三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果然不出杨潜所料，鬼子的辎重车队尚未到达，两架日机飞临“一线天”上空，对两侧的山头进行疯狂地扫射和轰炸。幸亏d团没有在那里设伏，否则这么多人展不开，全得成为敌机的活靶子。日军辎重部队随后进入“一线天”，实施火力侦察，92式大口径重机枪发射的13.2mm子弹打得山崩石裂，连碗口粗的树干都被齐齐削断。

d团仅有一个班守在“一线天”，见势不妙，零星开几枪后，匆忙钻进后面的山林。

日军当然不会介意这点骚扰，辎重车队穿过“一线天”，浩浩荡荡向前进发。

看到日军车队蜿蜒进入伏击圈，张团长命令全团开火。“白石坡”响起天崩地裂的轰隆声，无数的手榴弹像黄蜂似的飞向日军的车队，剧烈的爆炸震得大地“簌簌”发抖。

枪炮声一响，日军的辎重车队立刻停下来，撕下蒙在车厢上的帆布，露出火炮和重机枪，向d团阵地猛烈开火。车厢里根本不是什么辎重物质，而是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这么多车辆，其兵力绝对超过一个步兵中队。看来日军早有准备，故意把善于野战的主力伪装成辎重部队，引新四军上钩。

面对这么猛烈的炮火，新四军的火力很快被压制，d团战士开始出现伤亡。在炮火掩护下，大批日军成散兵队形冲向d团阵地，漫山遍野响起小鬼子的狂嗥。

张团长喊道：“小山子——”

小山子正在射击，听到团长叫他，赶紧收起枪跑过来。

“你马上去‘刘家峪’告诉赵连长，小鬼子诡计多端，搞不好偷袭‘刘家峪’，让三连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备！”

小山子答应一声，转身向后山跑去。

小山子走后没多久，张团长看到杨潜跑过来，心急火燎道：“老杨，咱们中了小鬼子的圈套！看情形

，小鬼子是想一口吃掉d团。三连在‘刘家峪’，兵力单薄，我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在这里顶着，你赶紧带人去‘刘家峪’增援。要是那里失守，d团插翅难飞！告诉赵明德，哪怕把三连拼光，也要守住‘刘家峪’!守不住‘刘家峪’，老子枪毙他！”

这个时候，杨潜也顾不上多说什么，立刻带领一个连增援“刘家峪”。

一颗颗炮弹在d团阵地爆炸，像闷雷在半空中滚过，大树被连根拔起，巨大的石块四处飞散，断臂残肢流落如雨，很多战士被厚厚的沙石掩埋……躲过炮弹的新四军战士从泥土中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岩石和树桩上挂满淋漓的内脏，污浊的血水还在流淌。一个战士刚抓起两把沙土，感觉手心里软软的，摊开看时，竟是两只血淋淋的眼球……火光熊熊，天昏地暗，连太阳也失去光芒。地狱的大门轰然打开，死神肆无忌惮地吞噬鲜活的生命，滚滚浓烟就像黑色乌鸦飞满整个天空。

“白石坡”的战斗刚刚打响，守卫“刘家峪”的一营三连看到李瑛带着二十多个战士匆匆而来。

哨兵当然认识李瑛，立即向赵明德报告。赵明德迎出去，见到李瑛，问道：“李干事，你不在根据地呆着，跑这里干什么？”

李瑛道：“前面打这么凶，‘政训处’能闲得住？我们上来给战士们鼓鼓劲，一起杀鬼子！”

赵明德不屑道：“就你们‘政训处’这帮秀才，写写标语喊喊口号还行。要是动真格的，还不得尿裤子？”

李瑛冷笑道：“赵连长这么看不起我们？”

赵明德看看那二十多个战士，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话没说完，他猛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刚要转头，一道寒芒划过瞳孔，刺目的血水从喉间呈扇面喷溅而出。赵明德绝没想到李瑛对会朝他下手，血红的双眼愤怒地瞪着她，摇晃两下，摔倒在地。

李瑛刚拔出匕首，她身后那二十多个士兵像恶狼似的扑向三连战士。“噗噗噗”，刀锋入骨，血花四处飞扬。三连战士措手不及，不少人连吭都吭一声，就倒在血泊之中。

李瑛用日语向那些士兵发出命令，这些日军都是经过挑选的优秀士兵，枪法和格斗能力出类拔萃，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三连的哨位。又有一批日军随后赶到，冲进“刘家峪”，把剩下的新四军战士团团围住。三连战士奋力反抗，只是赵明德已死，群龙无首，大家陷入各自为战的状态。而且三连在上次突围中损失将近一半，剩下的半个连在刚才的突袭中，又牺牲三分之一，剩下的人根本阻挡不住日军的攻击。不到二十分钟，d团三连全军覆没。

小山子赶到时，“刘家峪”的枪声刚刚停止。他不清楚那里发生什么，不敢贸然行事，悄悄摸到附近，才发现对面全是陌生人。他为人机灵，又经常往全团各处跑，三连的战士他几乎都认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