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神灵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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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落侠镇

    十月的落侠镇,气温还有稍许微热,但在紫云山上,每当清风拂过,都透着一丝丝清凉,使人心旷神怡。



    半山处,有一座不大的庭院,三间草房伫立当中。庭院虽然不大,但满是花儿和树木,在庭院外路过,花香扑朔而来,使人忘记一切烦恼。



    而左侧的草房中时不时传出阵阵琴声,这琴声有时奔放、明亮,有时委婉、细腻,伴着清风,拂向远处。



    山脚下有一座不大的茶亭,过往的路人,大多会坐下来休息,品一杯花茶,再伴着这琴声,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这一日,茶亭里喝茶的人不多,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刚打柴归来的樵夫蹲在茶亭外休息。



    这老者满脸皱纹,身上穿着灰色的布衣,打了多个补丁,而那少年,衣服虽然旧了一些,但却无缝补之处,可能因长年上山打柴,皮肤晒的黝黑,脸上长的到还算干净。



    茶亭中的小二因为此时没有生意,趴在小茶桌上休息,山上的琴声断断续续地飘来,那老者随着琴声哼起了小曲儿。



    “展伯,您说这弹琴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是男是女,天天只能听见琴声,可惜见不到人!哪天我一定要去见见这位弹琴之人。”茶亭外的少年问道。



    “嘘!那可使不得,你可知有多少人想一睹弹琴之人的容貌,但这么多年了,有谁见到这人了,那些上山之人,只要接近那庭院,就像进了迷宫一样,怎么都走不进去,人家说了,那庭院的主人是神仙,会仙术的。”



    “我就不信,要是真有神仙,那我更要看一看了。”



    “我说你这小子,那庭院在那里已经二十几年了,而这琴声也传了大概七年,这期间别说见到里面的人了,就是里面住了几个人都没人知道,唉!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回家睡觉去吧!”



    那少年似乎还想争辩什么,远处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几匹骏马飞奔而至,马上坐着的几个人,都是短打扮,马身侧挂着兵器,一看就都是武林中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大汉,身着蓝衣蓝裤,一脸的络腮胡子,而左眼上面没有眉毛。在他身旁是一个苦面老者,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十岁,浑身颤颤巍巍的,似乎稍微大点的风都可以把他吹飞,而此时,他微闭双目,像是昏睡过去了。另外几个都是年轻人,他们骑的马在后面,看样子是小一辈的。



    中年大汉一挥手,几匹马慢慢停了下来,他坐在马上望着对面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两个樵夫,一拱手,



    “两位,在下福建漳州越洪,这几位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请教,这里是不是紫云山,前面还有多远到落侠镇?”



    展伯这一生最怕武林人士,身体不自然的轻微抖动了一下。



    “几位英雄,这里已经到了落侠镇的管辖,在往前十里,就可以看到镇上的房屋。”



    越洪道了声谢,正准备招呼大家继续向前赶路,他瞅见身旁的老者微闭的双目缓缓睁开,



    “于老,前面就到落侠镇了。”



    那老者并未理会,小声自言自语道。



    “既然已经到了,不如在这里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越洪听了,虽略感奇怪,但也并未反驳,冲后面轻轻一摆手,几个人便下马进入茶亭。



    此时茶亭里的小二已经醒了,见来了客人,急忙迎了上来,



    “嘿!几位客官,您们里面请,来了这紫云山,品一杯这上好的花茶,再听听这仙曲儿,保管使您心情舒畅!”



    苦面的老者走起路来也是颤颤巍巍的,他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而越洪和其他几人坐在了他旁边的一桌。由于这一路来,一直着急赶路,此时一坐下,大家都开始觉得口渴。



    当小二给他们倒上茶水,几个年轻人也顾不得品茶,全都一口喝下,看的小二一皱眉,又给倒上。



    “我看几位爷不是这落侠镇的吧!”



    越洪抬头望着店小二,



    “怎么见得?”



    “嘿嘿!这落侠镇上的人到我这喝茶,都是慢慢的品,边听着琴声,边品着花茶。”



    经过小二这么一说,大家才隐隐听到有琴声从山上飘来,而越洪注意到,苦面老者从坐下后,并没有喝茶,而是又将双目微闭,似乎睡着了。但他心里知道,这三尾狐狸于三占是在聆听这琴音。



    越洪不敢打扰这老者,自己渐渐也被这琴音所吸引,这琴音时而缓时而急,时间长了,自己的呼吸也随之变化,似乎这琴声有带动自己的魔力。



    正当越洪感觉呼吸不受自己控制之时,这琴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那三尾狐狸于三占,“啊!”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旁边的人都被一惊,其中一人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小二:



    “你,茶中有毒!”



    说完又跌坐下来,感觉浑身无力。



    店小二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



    “不关他事!”



    于三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继续说道:



    “看来江湖传言是真的,这天琴妖女极有可能在这落侠镇,我基本可以断定,这妖女就在这紫云山上。”



    这时,越洪已经恢复,他站起身来,似乎想要过来扶一下于三占,但他身形一晃,已经来到店小二的面前,店小二还没有反应过来,越洪一掌已经打到胸前,只见他身子晃了两下,跌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茶亭外的一老一少见到此幕,大吃一惊,转身就跑,可他们哪里还跑得了,只见于三占一起一落已经来到他们的身后,“啪,啪!”两掌,两具尸体应声倒下。



    茶亭内的人都飞身来到亭外,



    “于老,我们现在就上山吗?”



    “不急,我们不一定是最先来到的人,可不能成了其他人探路的卒子,这妖女的天音功还是很厉害的。”于三占说完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总觉得这茶亭开在这里怪异,没想到他们竟真的都不会武功,林元,你把尸体处理一下,刚才的琴声中含有极强的内力,否则不可能传出这么远,不过这琴声对不会武功之人无用,我们一会儿先去落侠镇,一是等等令师,二是准备东西把耳朵塞住,否则我们连弹琴之人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震下山来。”



    被称作林元的人转身去处理尸体,越洪又轻舒了一口气,问道:



    “于老,你刚刚吐了一口血,可是受了内伤。”



    于三占又将双目微闭,



    “越老弟,你就不用试探了,如果没有了我,你能确定得到这离影剑吗?”



    越洪似乎被拆穿了心事,一脸的尴尬,赶紧陪笑道:



    “于老真能开玩笑,小弟不过是关心于老的身体,是小弟多心了,以于老的功力,自然是不可能受伤了。”



    于三占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内心明白,这越洪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确受了内伤,没准就不会留着自己。但看这其他人似乎都没有事,难道这琴声对内功越深之人,这反震的力量就越大。



    这时,林元已经将尸体处理好,越洪一挥手,几人翻身上马,向落侠镇驶去。



    



    落侠镇原名落霞镇,位于成都府西北方,属于一个偏远的小镇。公元486年,中原大侠梁洛渊被天地教魔头围困于此,与众魔头大战两天一夜,最终力竭而亡,因此而改名称为落侠镇。



    小镇并不是很大,有一条主街和三条辅街,平日里镇上很少有外人走动,可近几日,镇上似乎来了好多生面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物都有。



    镇上的居民有的安逸日子过惯了,忽然来了这么多外来人,十分的惊慌,怕是要出什么大事。当然也有不怕事的,如镇子主街上的酒楼,客栈,当然是人越多,他们越高兴,越挣钱。



    南宫云近半年来一直没有下山,从他记事以来,自己每天和药物为伴,姑母每天至少要为自己行功一次。每到病情发作,他都感觉生不如死。只有姑母外出归来,为他弹琴,当琴声响起时,他就感觉浑身舒坦,而病情也逐步被稳定住。稍大些,姑母同意南宫云每隔一个月同云伯下山一次,采购一些日常用品,顺便在镇上的酒馆吃些自己爱吃的菜。



    半年前,南宫云的病情突然加重,不仅被姑母下了禁足令,之前一天一次的泡药澡,也改成了一天三次,可还是控制不了病情。



    每当南宫云发病之时,只有姑母弹琴,自己全身的痛楚才能得到稍许缓解。同时会感觉自己体内有气流流动,并从头顶奔涌而出,当琴声结束时,全身虽然无力,可却无比的舒适。可姑母每次谈完琴都是大汗淋漓,有几次都无法起身,需要丑姑婆搀扶才能去休息。



    最近几日,南宫云都没有发病,姑母的琴声也结束的早些,她也解除了他的禁足令,她让他自己下山去采购一些药品,这令南宫云很不解,可他并没有询问姑母,云伯为什么不同去。



    因为太久没有下山,南宫云非常兴奋,以至于并没有发现姑母脸上的疲态和不舍,他独自一人顺暗道来到山下,平时三五村人相聚的小茶亭此时空无一人。



    南宫云并未做多停留,他十一岁后,闲时就随着云伯练功,这三年来,轻功方面还是有了些十足的进步,几个纵身后,已经离茶亭远去。



    这时,从茶亭旁的树林里,走出一位老者,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两行热泪,冲着南宫云远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背起从身边土堆中挖出的一具少年尸体一闪消失在树林中。



    



    福兴酒楼虽是落侠镇上最大的酒楼,平日里来往吃饭的人也并不多,可这几日,天天都是爆满。



    南宫云一路闲逛,他很好奇,怎么半年不来镇上,这镇上的人变多了,集市也热闹了许多。他先去药铺买了一些药材,又帮云伯打了一壶庆春酒家的好酒,然后来到福兴酒楼外。



    “爷爷,我不要走了,就再这里吃好了!”



    一个甜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宫云回头一看,一个小姑娘正拉着一个老人家在那里耍赖不走。



    那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年纪,一身淡黄色云烟衫,一张鹅蛋粉脸上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而老者约莫七八十岁,一身土黄色的长衫,脸上堆叠了不少皱纹,眼睛不大,但格外有神。



    那老者似乎是不想进酒楼吃饭,低声劝着小姑娘离开,可小姑娘又不愿意。两个人在门外互相拉扯。



    “老伯,这家的饭菜不错,特别是烧丸子更是好吃,你们不如就进去吃吧!”



    南宫云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他自己特别喜欢这家的饭菜,所以就向这一老一少推荐。



    那老者抬头看了南宫云一眼,眼前站着的这位少年,身着浅蓝色的绸子面新衣,腰间一根银色的腰带,脚上穿着一双蓝面黑底的短靴,身后背着一个布包,身材匀称,往脸上看,面白如玉,浓眉大眼,长得极为俊朗,看上去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



    老者这一眼却看的南宫云心中一惊,他感觉这一眼好像已把自己看透,心中不自觉有了些许戒备。



    那老者先是一愣,而后冲南宫云微微一笑,



    “算了,实在是老夫囊中羞涩,雪儿,不许闹了!”



    说着就硬拉着旁边的小姑娘往前走。



    “老人家请留步,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大可不必担心,在下帮忙付了就是。”



    这下倒把那小姑娘弄得一愣,她注意到说话之人是一个年轻少年,年龄比自己大上两三岁,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南宫云,心中不觉升起了异样,小脸霎时间变得通红,她赶紧低下头去,怕别人注意到她的窘态。



    这时店中的小二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三位里面请!”



    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转过身来。



    “既然今天遇到了贵人,那我们爷孙就谢谢了!”



    说着他领着孙女和南宫云进到屋子里,南宫云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三人就坐下点菜。



    南宫云在镇上并没有朋友,平日里除了姑母,云伯和丑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之前来这镇上,云伯也不许他和其他人过多的交谈,今天他独自一人来镇上,所以一改往日的拘谨,一口气点了好几道菜,又帮老人叫了一壶好酒。



    那少女似乎从没有听过那些菜名,听的是目瞪口呆。



    “哈哈!这位小兄弟可是本地人?”



    老者眯着眼望着南宫云,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冷厉。



    “在下云影天,虽不在这镇上住,但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就住在这附近的山上。”



    南宫云谨记姑母的教诲,在外不提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改随云伯的姓,就称自己叫云影天。



    “哈哈!这位云兄弟不会是住在紫云山上吧!”



    老者只是随口说出。



    “咦!老人家也听过紫云山,没错,在下正是住在这紫云山上。”



    这福兴酒楼共上下两层,室内可摆放几十张桌,甚是宽敞。



    本来屋内已经坐满了吃饭的人,人声鼎沸,非常的嘈杂。可南宫云的话音刚落,霎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唰唰唰唰”几十双眼睛全都转向南宫云这里,连跑堂的小二也都愣在原地。



    “哦!”老者听了非常吃惊,接着问道。



    “那你一定认识天琴魔女喽?”



    屋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南宫云的回答,更有几人手已经放到桌子上的兵器旁。



    “天琴魔女是谁?在下从没有听过,可是江湖中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嗡”的一声,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嘈杂,毕竟紫云山那么大,可能这人刚巧也住在紫云山吧,要不如果是魔女的门人,怎敢独自一人下山来,还当众讲自己住在紫云山上。



    老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南宫云,他看出南宫云并没有说谎,他没有继续询问也没有回答南宫云的话。



    南宫云并没有在意,店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他们三人就吃了起来。



    酒楼里的人大部分都已不在意,不过还有两桌客人却对南宫云留意了起来,其中一桌上坐着两人,一人身穿淡紫色的长衫,身材高大,背对着南宫云他们而坐,看不到他的面貌,另一人身形消瘦,身着青衣,头上戴着轻纱,使人也看不清容貌。



    而在屋内的西南角上有一桌,桌上坐着三人,坐在左侧靠墙的是一个中年人,身穿鹅黄色的宽大衣衫,看上去像是一个教书的先生,面目白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坐在桌子右侧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十八九岁,身着淡蓝色的银边小袄和碧绿色的拽地长裙,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却浓妆艳抹,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清纯;居中而坐的是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看上去和蔼可亲,不过仔细看他左右两边的太阳穴都是微微凸起,应该是一位内功极深的武林高手。



    那黄衣中年人,姓何名茂,绰号九命狸猫,而在他身边的两人,年轻女子是三仙姑木翠屏,老者则是阴阳怪掌木春山。



    说起这阴阳怪掌木春山,在这成都府境内可谓是一流的顶尖高手,他的独门武功阴阳掌练的是出神入化,内修盘阴功,外罩紫阳真气,很多成名已久的高手与他交手都吃过阴阳交替的苦头。



    他身旁的木翠屏看外貌似乎是他孙女辈的,实则是他的女儿,年龄也早已超过三十岁,只不过她平日里习练的是至阴的武功,经常找年轻的少年采阳滋阴,所以外表同十八九岁的少女无异。



    而中年人何茂,之前同木春山并无什么交情,但他知道如果想要得到离影剑,光凭自己的本事是不行,他号称九命狸猫,其实武功并不是特别出众,轻功却是一流,加上智谋不错,所以保命的能力十分强大。



    这三人坐在那里聊天,木翠屏好像有些不太耐烦,没有仔细听另两人说些什么,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扫一眼南宫云,眼中露出些许贪婪之色。



    而这一切都被何茂看在眼里,他听说木春山的两个女儿都喜爱年轻的男子,此时他不着急捅破,有一搭无一搭的同木春山聊着。



    从南宫云他们进屋开始,居中坐的木春山就对他们格外注意起来,当他看清楚南宫云身旁的老人后,身子微微一震,心中慢慢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门口一阵嘈杂,从外面行入两人,当先一人是个胖子,四十岁上下年纪,宽眉大耳,一脸的横肉,而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人,看样貌是个年轻的少年,大概十三四岁,身着淡灰色的布衣,长得眉清目秀,不过目光呆滞,看上去傻傻的。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从三元镇来成都府寻找妹妹的黄嘉瑜,但他此时却神智不清,眼神迷离,似乎是被人下了迷药或是做了什么手脚。



    本来店小二因为客满想让他们到别地去吃饭,那胖子一把将小二推开,大声嚷道:



    “老子前来寻人,你给我让开。”



    何茂一见胖子,眉头一皱,原来这胖子是他认识的,名叫屠刚,是昔阳县内的一个地痞。



    何茂知道以木春山的性格,听到离影剑的下落,一定会前来抢夺,但如果没有一些好处,他怎肯同自己合作,所以他就托屠刚寻一面容俊俏的少年,他想送给木翠屏来讨好。



    刚巧今日,何茂在落侠镇碰到了木春山和木翠屏,但这屠刚却还没有消息,何茂为了和木春山联手,正愁没有办法,他见木翠屏总盯着南宫云,心中暗自盘算怎么将南宫云弄到手。



    可他并不识与南宫云同座之人,要是他认识,恐怕借他两胆,他也不敢对南宫云做什么。



    而屠刚在何茂走后就四处寻找俊俏的少年,他不清楚何茂要干什么,又不敢明问,所以他是看到长得还行的就抓,遇到更好的就把之前的放了。



    刚巧他在来落侠镇的路上看到独自行走的黄嘉瑜,而黄嘉瑜长得又眉清目秀的,比屠刚马车上绑着的要俊俏一些。



    但屠刚没敢直接动手抓人,这一路上他看到好多武林人士往这边赶,而黄嘉瑜后背背着个长布包,一看就是一把宝剑,再加上黄嘉瑜行路的速度快于常人,屠刚自知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打打平常百姓还行,万一遇到练家子,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而黄嘉瑜初入江湖,哪里有江湖经验,他一心想赶往成都府就是想找到妹妹,对外人一点防范都没有,所以这就给了屠刚机会。



    在路过一个小茶馆时,趁黄嘉瑜不注意,这屠刚就暗自给黄嘉瑜的水中下了一种叫迷心散的迷药,吃了这种迷药的人,大约有十二个时辰都会变得意识模糊,昏昏沉沉,并听从别人发号施令而不自知。



    就这样,屠刚将黄嘉瑜带到了落侠镇中。



    屠刚四下一瞧,见何茂在西南角坐着,就引着黄嘉瑜来到近前,果然木翠屏一下就被黄嘉瑜所吸引,何茂见她两眼冒光,心想这事成了,不等屠刚说话,他一把将黄嘉瑜拉到木翠屏身旁坐下,又给屠刚使了一个眼色。



    屠刚马上明白,这人算是合格了,他瞧出这屋内坐着的都是些厉害人物,也不敢过多停留,转身就出去离开。



    而木翠屏眼睛瞧着黄嘉瑜,对何茂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



    “呵呵,在下听说屏姑娘想找一年轻的徒弟,这是在下一个远房的亲戚,如果姑娘看着还行的话,就留在姑娘身边学点技艺。”



    “呦~在奴家身边能学到什么啊!再说这孩子怎么看上去呆呆的呢?”



    说着,木翠屏伸手摸了一下黄嘉瑜的脸蛋,何茂知道屠刚用了自己给他的迷心散,他笑着说:



    “姑娘放心,这孩子可是灵着呢,但他有些叛逆,听说想让他跟女人学功夫,不太愿意,所以晚上您还得小心一点!”



    木翠屏明白何茂的意思,她嘿嘿一笑,算是同意收下黄嘉瑜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乒,乒,乒,乒”马上又传来了兵器相接的声音。



    邻桌的几人中有一人突然一喊:



    “是师兄在与人动手!”



    “嗖嗖嗖嗖”几条人影飞身从屋内串出。



    福兴酒楼前的街道上,被人围出一个圈,圈内有两人正在打斗,地上坐着两人,看样子都是腿上受了剑伤,无法站立。



    打斗的两人中,一人身材高大,一身青衣,头戴青色的扎巾,一张脸也是暗青色,而另外一人是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穿白衣,面如白玉。此少年别看年纪轻轻,但剑法十分精妙,青衣人虽然功夫了得,一时竟无法占得上风。



    从酒楼里串出的几人,是青衣人一起的,他们落入圈内见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一时愣在当场,不知是否该出手相助。



    虽然少年剑法高超,但毕竟年轻,内力和体力都比较弱,一开始他也是仗着剑招精妙,一直压制着对方,现在对方已经基本看破他的剑路,且功力又在他之上,所以他已经逐渐落入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住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青衣人识得这声音的主人,猛地击出一招后,纵身向后跳开,而那少年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将剑横在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师父,此人伤了我昌,冒两位师弟,我已经占了上风,为何您要叫停。”



    参与打斗的青衣人来到一位黑衣老者身前问道。



    “哼哼!”那老者冷哼两声,



    “亏你说的出口,你们三人围攻他一人,还被伤了两人,还好意思说占了上风,你们把老夫的脸都丢光了。”



    老者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两个徒弟,接着又说:



    “他们两个只能怪学艺不精,如果不是人家手下留情,剑在向上多撩起半寸,只怕他们就只有落得终生残疾了。”



    青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黑衣老者一摆手,冲对面的白衣少年一抱拳。



    “老夫青山莫有之,不知这位小英雄师从何人?”



    其实,莫有之已经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了,动手的徒弟虽说不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但武功也都不赖,特别是身旁的青面郎君苏云照,在青山派年轻一代可以排名前五,可对方竟打斗这么久而没有落败,并且自己看了半天竟无法看出对方使的是什么剑法,所以他这才叫停,他怕对方师出名门,别是什么名剑山庄的,不能刚到落侠镇就树立强敌。



    那少年并不答话,还是将剑横在胸前,目不转睛的望着莫有之。



    莫有之一皱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回答自己,以他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好干咳了一下,接着说道:



    “既然你不想透漏师父门派,那老夫也不强求,无论你们因何事争斗,就此作罢。”



    “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青山派竟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还被人家伤了两个废材!”



    人群中一个哑哑的声音传来,这下可将莫有之气坏了,他双目一蹬,大喊道:



    “什么人?”



    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开,一个小老头正在那摇头晃脑。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老臭!”



    莫有之认出这小老头乃是江湖人称奔雷掌的李自道,此人一向嫉恶如仇,爱抱打不平,但已经多年不在江湖中走动,没有想到竟在这偏远的小镇上相遇,看来这传闻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隐世多年的人物重出江湖。



    本来奔雷掌李自道还想继续调侃,但他一见人群都闪开了,把自己露了出来,他虽然气愤青山派三人打一人,但他本身并不想与莫有之为敌,要知道莫有之乃青山派三大高手之一,是除了青山掌门扶风道人李慕白和一指长青言有信之外的三号人物。



    “不错,正是小老儿,怎么,莫大侠想要同小老儿过上几招吗?”



    虽然,李自道心里不想与青山派为敌,但嘴上可不服软。



    他话音刚落,莫有之身边的青面狼君苏云照突然“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这下不仅莫有之一惊,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莫有之第一反应是李自道出手偷袭,他抬头望向李自道,发现对方也在愣愣的望着自己。



    “谁?”



    随着白衣少年的叫声,一道人影伴着风声,“呼”的一下落在白衣少年身旁,只一下就将少年掠在腰间,接着向旁边的房上串去。



    “哪里走?”



    莫有之和李自道同时向来人串去,想要拦下对方,而来人并不想停留,在空中单手随便挥出一掌,莫李二人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力向自己压来,两人均不敢大意,硬接了这一掌。



    两人的向前之势都被这掌风止住,而来人借着这相接的气流,顺势落到旁边的房子上,三串两串就消失不见。



    莫有之还想再追,李自道拦住他说道:



    “还是看看你的徒弟怎么样了吧?已经追不上了。”



    于是两人又来到苏云照旁边,此时,青山派其他的人已经把他扶到酒楼门外,周围围观的人也全都散去,有几人摇着苏云照的胳膊,“师兄”“师兄”的叫着。



    莫有之面色凝重,他心中暗想:来人竟然在他眼下将徒弟打伤,而随手一掌竟然就将自己和奔雷掌同时逼退,就算是掌门师兄可能也无法做到,到底是什么人呢?而从白衣少年的反应上来看,应该是不识对方,最少也是不知对方的出现,可他既然出手打伤云照,为何还要掠走那少年?



    莫有之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



    苏云照躺在师弟的怀里,一点反应也没有,本来就暗青的脸上此时变得更加青了。李自道替他把了一下脉,脉象平稳,不像被内力击伤,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街头转角处的一个老乞丐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转到后巷,飞身上房,三纵两纵,就消失不见。



    而酒楼中,先前留意南宫云的另外两个人看到刚才的一幕,心中都是一惊,没想到万神宫的人也来到了这落侠镇。



    



    酒楼里的人随着这场风波都走的差不多了,一楼就只剩南宫云他们三人,他们完全没有受到外面打斗的影响,将一桌的酒菜吃的是干干净净。



    “哈哈,我们爷孙多谢小英雄的款待!”



    本来南宫云想要客气两句,但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冲着他们傻笑。



    老人心中暗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今天既然受了人家的款待,看来这剑是要不成了,也罢!这剑是灵幽谷的物件,就算今天得到,也免不了日后被人追的麻烦。



    “雪儿,还不谢谢人家!”



    林雪儿本来正望着南宫云出神,被爷爷这一叫,连忙低下头,低声说道:



    “谢谢公子的款待。”



    这下南宫云也被弄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



    南宫云结完帐,店小二过来收拾碗筷,小声叮嘱:



    “几位,赶快走吧!这外面死了人啦!多半是要出大事了。”



    南宫云这才发现门外有一群人围在那里,而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南宫云起身冲老人一抱拳:



    “老人家,天色已经渐晚,晚辈要回去了,要不姑母要怪我了。”



    说完,南宫云转身就打算离开,老者并没有答话,而是还在沉思,林雪儿拉了一下她爷爷,老者才反应过来。



    “小英雄请留步”



    说完,已来到南宫云的身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南宫云的后背,南宫云顿时感觉一阵眩晕,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雪儿十分惊异的望着爷爷,这老人不理孙女,对旁边的店小二说:



    “小二,我们的这位公子好像喝醉了,这里可有休息的地方?”



    小二见南宫云双目微闭,面色红润,以为真的喝醉了,赶紧过来扶住。



    “客官,客官。”



    店小二叫了两声,见南宫云并没有反应,于是对老人说:



    “我们小店对面就是福来客栈,我这就帮忙扶过去休息!”



    爷孙二人站在酒楼外目送店小二将南宫云扶进对面的客栈,林雪儿小声叫了一句爷爷,老人轻声说道:



    “我这是救他的性命,如果他回去了,就活不了了,今夜,紫云山上注定会有一场风雨!”



    说完,他领着雪儿向镇外走去,路过青山派众人身旁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不远处的拐角,之前在屋中吃饭的黄衣中年人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咣~~咣~~咣!!”



    刚过二更天,街上除了巡夜人之外,再无任何人员走动,主街上,也只有几个比较大的店铺外还掌着灯笼,



    “嗖!嗖!嗖!”



    从街角的房上串下三人,在月光的照耀下,隐约可以看出,这三人都用黑布遮面,其中一人身上还背着一人。



    “何茂,你可看清那人就在这客栈之中吗?”



    其中一个黑衣人冲背人之人问道。



    “木老放心,我亲眼见店小二将那人扶进这家客栈,而那老头领着小女孩也已经离开。”



    何茂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一边回答。



    “嗯,那老鬼如果真的走了最好,要不然少不了一场打斗,不过还是要小心,我有些不信他竟看不出这孩子的来历。”



    另一个一直未说话的人轻声说道:



    “爹爹,我们一定要拿这人去换吗?直接掠走就是了。”



    “呵呵!木姑娘还是听木老前辈的吧,如果那老头真的是大漠孤魂,那他一定会回来查看,用这小子替换,才能保证他看不出来。”



    “哼,你不是说这是你远房亲戚吗?替换后不怕他死了吗?”



    何茂被说的有些尴尬,但他马上嬉笑道:



    “姑娘放心,事成之后,这样的小子还有都是,到时随便姑娘挑选。”



    木翠屏并未答话,而是微笑着冲何茂抛了个媚眼,这赤裸裸的勾魂眼,直勾得何茂是心花怒放,如果不是木春山在旁边,他真想一把将木翠屏抱在怀里,管他什么离影剑,管他什么绝世剑谱,什么也比不上同这小美人的春宵一刻啊!



    木翠屏心中明白,爹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更改,自己只有帮爹爹取得了离影剑,他老人家才能开心,自己也就能好过一些。



    这三人三纵两纵就串到福来客栈的边上,木翠屏当先飞身上了房檐,倒挂着贴近客房窗户查看,当看到第三间房时,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竹管,用手指轻轻捅破窗棂纸,小竹管对着屋里一吹,过了一小会儿,只见她轻轻将窗户拉开,一翻身,穿进屋内。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木翠屏的头从窗户中探了出来,木春山和何茂一看,运气向上一串,就都飞身进了房间。



    此时,何茂已经恢复了冷静,将身上背着的人轻轻放在地上,询问道,



    “怎么样?是那小子吗?”



    “你不会自己去看!”



    木翠屏将窗户关上,木春山将头上的面罩摘下,他们此时来到的房间,正是南宫云休息的房间,何茂自己凑到床前,见南宫云脸色红润,睡得正香。



    “何贤弟,你不是说令师兄同你一起来的这里吗?怎么不见他出现?”



    木春山看似若无其事的询问,其实他内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何茂并未马上回答,师兄肆火阎罗韩兆与自己兵分两路,自己同木老怪一起,而师兄早已独自上山去了,毕竟这屋中的少年是刚巧遇到,而且也并不一定就是天琴魔女的人,就算是,那离影剑也不一定就在他的身上。



    但木春山对南宫云的身份却十分笃定,他听说传言讲南宫千一的孩子就在欧阳清身边长大,那这少年按年龄来说,就应该是南宫千一的孩子了,就算不是,也一定是欧阳清身边极其重要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落侠镇中,而且南宫云一直背着个长布包,里面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离影剑。



    木老怪站在何茂的身后,脸色阴暗,悄悄运气到自己的左手,瞬间一团紫色的雾气围绕在他的左手之上,而何茂根本没意识到一丝危险,他着急打开南宫云身边的布包查看,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传说中的离影剑。



    何茂看到布包里的东西,大失所望,里面确实放着一柄剑,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剑,他失望的说:



    “哎,白高兴一场,怪不得林老头这么轻易的就走了,看来他一定是也看到这包里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说完,他转过身来,此时,木老怪手上的紫气已经散去,他心中明白,现在还不能下手,不确定韩兆身在何处,如果冒然杀了何茂,定会引火烧身,无形谷倒没有什么,但无形谷身后的势力却是他不敢惹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他都不会冒险行事。



    另外,从木翠屏的神色来看,她应该是已经把剑给换了,是真是假,等何茂走了再说。



    “既然,这人没有离影剑,看来也同天琴魔女没有什么关系,那我们还是赶紧上山去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完,何茂就过来扶地上躺着的黄嘉瑜,木翠屏一步挡在他的身前,



    “既然人不换了,那这个还是留给我吧!”



    何茂嘿嘿一笑,



    “难得屏姑娘这么喜欢,那我就把他送姑娘了。”



    说完,他打开窗户,飞身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木老,我们紫云山下再见!”



    木春山见何茂人已走远,一挥手,一股气风将窗户关上,转脸看着木翠屏,



    “东西呢?”



    “爹爹放心,在这呢!”



    木翠屏蹲下在床底拽出一个布包递给木老怪。



    木老怪慢慢将布包打开,一柄龙形的剑出现在两人的眼前,直看得木翠屏睁大了眼睛,



    “爹爹,这就是传说中的离影剑吗?南宫千一生前的宝剑?”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木春山一阵狂笑,他得意的将离影剑拿在手中仔细瞧看,



    “哼哼,没想到啊,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把南宫家的传世宝剑,来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什么万神宫,什么灵幽谷,来再多人又怎样,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忘乎所以,就没有注意到窗外房顶,何茂又返回来了,这何茂刚刚在屋内感觉到木老怪对自己起了杀心,所以他明知道剑被换了,也不敢追问,就先逃走了,这下他确定剑已经到了木老怪的手上,赶紧回去禀报尊者。



    何茂刚刚离开,木老怪立即收住笑声,一丝冷冷的笑容挂在嘴边,他招呼木翠屏过来,



    “屏儿,你仔细查看一下他身上和包裹里,可有剑谱秘籍之类的?”



    木翠屏心中一阵抖动,但她面上十分平静,细声答道:



    “回爹爹话,屏儿未曾发现。”



    说完,她将头低下,而木春山并未发觉木翠屏表情上的微小变化,他认为自己的女儿怎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于是两人将黄嘉瑜抬到床上,将他与南宫云的衣服互换,刚想带着南宫云离开,又想了一下,与木翠屏一起将两人都带离了客栈。



    



    离开客栈,两人一前一后飞身出了落侠镇,在一片小树林处停下,木翠屏冲着树林小声唤了两声。



    不一会儿,从树林中驶出两辆马车,在马车上跃下二男一女来到木春山的身前单膝跪下,其中女的看面相也大概十八九岁,长得与木翠屏有几分相似,



    “爹爹和姐姐回来了。”



    木翠屏将身上背着的南宫云放到地上,冲跪着的两个男人中年纪稍大的微微一笑,木春山一摆手,面前的三人站了起来,而年纪稍长的男人急忙来到木翠屏的身边,低声说道:



    “屏师妹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想死为兄了。”



    而碍于木春山在场,所以两人只是悄悄的打情骂俏了一番,与木翠屏长相相似的女人眼中透着些许妒忌,脸色变的微青,而另一个男人只是静静的观察,并未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张道”



    木春山低声叫道,年龄较大之男立即走上前应道:



    “师父”



    “你同你翠芳师妹一起,带着离影剑和这个小子先行离开赶往洛阳,记住一路要多加小心,要知道有多少武林人在盯着这把剑,一定不能出了岔子。”



    说着,木春山将手中的布包递给张道,木翠芳的脸上明显露出喜色,而木翠屏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张道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就闭嘴不讲,张道接过布包,转身将黄嘉瑜抱到车上。



    “高锦”



    另一年轻男子急忙走到木春山的身前,



    “师父”



    “你立刻赶往紫云山,先不要现身,隐在暗处观察,看看都有哪些人物出现,我和翠屏还有事情要办,我们明日午后在紫云山下相会。”



    高锦听后,立即动身赶往紫云山,而张道与木翠芳二人也赶着马车离开。木翠屏心中忐忑,不知木春山做的什么主意。



    见另三人都已走远,木春山才将另一个长布包拿出,



    “我们休息一下,明日还有事情要做。”



    虽然木翠屏心中不敢,但她还是小声问道:



    “不知爹爹为何如此安排?”



    “哼,为父如此安排,全因对你的喜爱,张道二人只是诱饵,真正的离影剑在我手上,如果不这么安排,我们回洛阳这一路上风险太大。至于高锦,我只不过让他去打探一下,看天琴妖女的下场如何,好决定以后是否留这小子性命去换剑道九魂的剑谱。”



    木翠屏听了这些,心中暗暗叹息张道和妹妹二人的性命,也对父亲的心狠手辣更加害怕,要知道木翠芳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说舍弃就舍弃,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恐怕就轮到自己了。



    心中虽这样想,但表面上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她似恍然大悟一般,将地上的南宫云拖到马车上,白天她就被南宫云的样貌所吸引,这回离近一看,长得比黄嘉瑜更加英俊。



    木春山抬头望了望天,起身钻进马车,马车就缓缓的向树林深处驶去。



    



    夜过三更,不时有人影从落侠镇中奔出,而紫云山下已经聚满了人,于三占和越洪等人在离紫云山约三四里的地方等待。



    于三占端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微闭双目运气练功,而越洪在路上来回走动,



    “卢青,你不是说你师父入夜就会到吗?怎么还不见他们的踪影?”



    被唤作卢青的人也十分焦急:



    “越师兄,家师在我们临行前的确是这么约定的,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



    “越师兄,今天下午落侠镇上发生了冲突,青山派的一个弟子被人打伤,会不会



    师父他们也在路上与人起了冲突,耽误了行程。”



    另一个黑衣短打扮的年轻人说道。



    “呸!呸!乌鸦嘴,瞎说什么?咦!那边有人来了!”卢青指着前方的路上说道。



    于三占听到此话,也睁开眼睛,向远处望去。



    不一会儿,来人已经到了近前,此人身穿白衣,但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他惊恐的向前飞奔,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用颤抖的声音叫道:



    “都疯了,都疯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说完,竟然昏死过去。



    于三占同越洪一对视,心里都咯噔一下,来人名叫李木泰,人送绰号追魂手,也是越洪的师叔,他与越洪师父推云手马志昭,林元的师父逐玉手孔万春合称为三手镇云台,是云台山数一数二的高手。



    按理说,他应该同孔万春一同前来,而林元已经先行到前方去迎一迎自己的师父逐玉手孔万春了,怎么不见回来,而李木泰却一身是血的来了,还自言自语什么,看来前面真的出事了。



    于三占用手抵住李木泰的后背,帮他运气疗伤,大约一刻钟的工夫,“啊”的一声,李木泰一口鲜血喷出,又过了几秒钟,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都疯了,都疯了,杀人了,杀人了!”



    可李木泰刚一睁开眼睛,就开始乱喊,手也不停的乱挥,差一点打到身旁的越洪,越洪一皱眉,快速点了他的穴道,他这才安静了下来,只见他目光呆滞的望着众人,好像谁都不识。



    “师兄,师叔这是怎么了?是中了什么邪了吗?”卢青对越洪问道。



    “不像是中邪,我想他一定是受了什么惊吓。”



    于三占见越洪望向了自己,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管他什么惊吓,我们去看看不就得了。”



    越洪说完就向前走,而其他几人也跟着前行。



    “慢着,我们不能这么鲁莽行事,前方一定是有事发生,我们要仔细计划一下。”



    于三占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继续说道:



    “首先,李三侠这个样子一时是恢复不了了,所以我们要安排两个人在这里照顾他,其他人把我们白天准备的麻布将耳朵塞住,我怕是妖女在弹琴作乱。”



    众人按照于三占的吩咐,留下卢青和另一个叫王尧的照顾李木泰,另外两个于童和刘英与于三占,越洪一起将耳朵堵住,一同向紫云山脚下进发。



    于三占虽然同他们一起向前,但心中早已做了打算,凭李木泰的武功只在自己之上,却落得现在神志不清,狼狈不堪的模样,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别还没见得离影剑的样子,就先去见了阎王。



    



    在紫云山下茶亭附近和通往山上的路上纷纷散散的倒着几十人,有些已经没了呼吸,有些还没死透的不停的在呻吟,山中的树林里还不时传出打斗的声音。树林中打斗之人无一例外都是目露凶光,全都杀红了眼,个个都是以命相搏。



    于三占和越洪等人赶来时被周围的惨状震住了,倒在地上死伤之人不乏有武林中知名的人物,奇怪的是这些人怎么会互相残杀,大家此行的目的是争夺离影剑,怎么还没看到离影剑,就都生死相搏?



    于三占,越洪等人正在逐个查看地上之人,不知孔万春,林元等人是否也在其中,忽然从山上树林中串出一人,落在不远的地方。此人身材高大,身上反穿着皮袄,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头上还在不停的向下滴血。



    于三占识得此人正是塞北的凶神恶煞中的老二恶煞吴天龙。



    据传凶神恶煞二人武功十分高强,而且心狠手辣,遇到敌手从不留活口,特别是这恶煞吴天龙,长的虽没有凶神王朝峰凶,但论武功,论凶残,绝对是更胜一筹,不过江湖中识得他的人少之又少。



    于三占曾经在三年前见过他们一次,当时他们二人不知因为何事与青云派结怨,在青云派掌门天逸真人八十大寿时,上门寻仇。



    二人当时连伤青云派晨字辈七人和逸字辈一人,后来败在青云三老的好友天听阁一言子的手上,虽说落败,但还是让他们二人逃下山去,不过从此,江湖中再也没有听到这二人的消息。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吴天龙,也许王朝峰也在这附近,于三占心中明白,自己和越洪联手也未必是吴天龙的对手。



    于三占等人刚一愣神,吴天龙呼的一下飞了过来,举手就是一刀,于童没有一点反应,已经人头落地。



    “啊!”



    越洪见师弟惨死,一声大叫,飞身扑向吴天龙,转瞬间已经交手了十几招。



    因为越洪受了师弟惨死的刺激,自身的武功也不算差,而且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与吴天龙打了个不相上下。



    于三占心中十分不安,想上去帮忙,但又怕王朝峰就在这附近,一时间他是跑也不是,上去帮忙又不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吴天龙已经适应了越洪的招数,又是两个照面,越洪身上连着中了几刀,虽然他没有完全躲开,还好伤口都不太深,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不过此时越洪已经没有了刚一开始的劲头和气力,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对方的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而于三占这老头也不知在打何注意,迟迟不肯出手相助。



    于是他就不在与对方搏命,而是思考着怎样逃开这里,他这一分心,肩头又被吴天龙砍中一刀,紧接着下一刀直奔着自己的脖子砍来,越洪自知无法躲开了,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嗖,嗖,嗖!”



    于三占连发三把飞刀,吴天龙听到声音,如果自己不躲的话,这一刀固然可以解决面前的这个人,但自己一定也躲不开这暗器,于是他收力反手挥出一刀,



    “当,当,当!”



    三把飞刀全都被击落。



    越洪躲过一劫,不敢再多停留,马上向远处飞纵,



    “嗖,嗖,嗖,嗖”



    于三占又连发几把飞刀,然后也向远处逃去。



    而刘英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转身想逃,被吴天龙在身后击了一掌,被击飞三米多远,尸身倒地,气绝身亡。



    吴天龙见另两人已经逃离,转身又冲向身侧的树林之中。



    隐藏在暗处的高锦被这一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本来已经来了许久,听了师父的话,躲在暗中并未露面,此时他很庆幸自己并未上山,否则恐怕早就被人杀了,等吴天龙没了踪影,四周恢复了安静,高锦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黄嘉瑜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之中,一股清香充裹在车厢内,他感觉全身无力,无法动弹,他记得自己应该在茶馆中,不知为何会躺在这里。



    他能感觉到马车在路上飞奔,走的应该不是官道,因为车子时常被石子踮起来很高,他想要叫喊,发现自己可以张开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来。



    他望了望四周,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这车内应该只有他自己一人,车厢两边均有窗户,但都有布帘遮挡,所以车厢内没有一丝光,他也不清楚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自己躺在车厢之中,身上盖了一层薄被,清香之气是从角落里发出来的。



    过了大约一刻钟,马车外有人说话:



    “师兄,不知他醒了没有,我进去看看,免得他逃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似乎有人要撩开门帘。



    “师妹不必在意,师父特意交代,车内的兰花有消功的作用,就算那小子醒了,也动弹不得,等回到了洛阳,随意师妹处置!”



    那师妹似乎被说动了,本已抓住车门帘的手又松开了,



    “讨厌!看师兄说的,好像我想处置他似的!倒是我姐姐她对这人很感兴趣!”



    “哈哈,师妹那点心思,师兄还看不出来吗?”



    “你!哎呀!”



    接着黄嘉瑜就听不到什么了,他心中十分疑惑,自己为何会在这马车之上,车外之人是谁?自己刚来到成都府,被拉到洛阳该如何是好?



    一连串的问题使黄嘉瑜脑袋十分疼痛,



    “吁——”



    随着一声叫喊,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黄嘉瑜立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什么人挡道,不要命了?”车上的男人大声问话,却无人回答。



    接着就听到外面叮叮当当打斗的声音,还有马匹叫唤的声响,过了半响,打斗声没有了,马叫声也停止了,黄嘉瑜躺在那里无法看到车外的情况,就在这时,车帘被人掀开,一缕火光照在黄嘉瑜的脸上,他微微将眼睛闭起,再睁开,发现一张怪脸正望向自己,他被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帘外的这张脸,一脸的麻子,一双眼睛一个大一个小,趴趴的鼻子,还有一张大嘴,可以说五官长得都扭曲了。



    “车上有人吗?东西在不在?”



    马车外有人问道。



    “车上没人,好像有个盒子。”



    那怪脸之人回答完,就上了车,他伸手将黄嘉瑜身旁的包裹拿起,快速的在黄嘉瑜身上点了两下,又用被子将黄嘉瑜的头盖住,便转身下了马车。



    之后,就听到外面有人将包裹打开,并说道:



    “木老怪果然没有将东西带在自己身上,只可惜没有剑谱,这两个人留着也没用了。”



    说完,一个黑衣人手起刀落,地上跪着的张道便人头落地,吓的一旁的木翠芳一下就瘫倒在那里,并不停的叫道:



    “求求不要杀我,剑谱一定在我爹手上,可以拿我去换。”



    “哦!”



    听到这句话,拿刀的黑衣人转身望向身后的另一个黑衣老者,这老者转脸望向一旁站立的怪脸人。



    “你说呢”



    怪脸人急忙低下头,



    “禀尊者,属下不能确认剑谱是否在木春山的手中。”



    “哈哈!不要紧,不管在不在他手中,这人对老夫都没有用处了。”



    说完,黑衣老者抬手对着木翠芳运气一吸,“呼”的一下,木翠芳的身体被吸了过去,老者的右手按在女子的脑袋上,不一会,女子的身体便被吸成了干尸。



    怪脸人不敢抬起头来,黑衣老者哈哈大笑,



    “老夫早就料到木老怪不可能将剑和剑谱都放在一起,这剑可能也是假的,我们还要赶往其他地方,走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另有两个人也急忙跟着离开,拿刀的黑衣人将刀收起,来到怪脸人身旁,低头轻声说道:



    “我知道应该还有人在车上,不过既然尊者不想查看,我当然也不会去拆穿你,哈哈,哈哈!”



    说着,他也转身向前走去,怪脸人一直低着头,一丝邪笑从脸上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快步赶上黑衣刀者,同样低声说:



    “尊者的吸魂神功越来越精进,希望不要有一天会吸到你的头上。”



    说完,不等黑衣刀者反应,就快步追上前面的人,不一会,就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辆没有马的车厢和两具尸体躺在路上。



    黄嘉瑜躺在车上还是无法动弹,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慢慢的昏睡了过去。